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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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聽話的閉起眼睛，努力想讓自己重新跌回方才的黑暗中，忘卻所有煩惱事。但怎麼睡得著呢？他就近在身邊，連呼都聽得見，擾亂了本該靜如古井的心。

懊惱地翻過身，一次又一次，樊悠閔恨起自己，不相干的人哪，何苦被他的舉止所牽制著。

“小悠，什麼都別想了，快點睡吧。”他的大手覆在她的小手上，噴出的氣息近在耳邊。

“你…”倏地睜開眼，她跌人他那雙深潭中“快回去吧，這裡不是少爺該待的地方。”

“這是我的房間，你那裡冷得像冰窖。”他撫上她那張細緻的臉頰“為什麼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她故意說得輕忽“少爺說得真有趣，生個病而已。”她掙扎著想坐起“房間還給你吧，怠忽了你，是奴婢的疏失。”

“生個病而已？”緊緊地按著，不讓她起身，景焰兀自生起氣來“你差點死掉，別把事情講得如此輕鬆。”

“死嗎？也好吧。”她喃喃自語。

拳頭緊緊握起，景焰發紅的雙眼瞳得圓圓的。她怎敢輕忽自己的生命？她怎能如此踐踏寶貴的生命？她的苛責全數都落在他的身上，都是他的錯，沒能保護好她。

當他碰巧經過時遇到她厥倒的瞬間，他整個心幾乎凍結。抱起輕如羽的身子，那張蒼白的臉蛋上缺少盎然的生意，和從前那個老愛與他逗嘴的丫頭截然不同。他大聲呼喊著要景福馬上請大夫來，設法將屋子裡暖，然後他就沒有離開過榻。

本以為寡情的自己，至此方知原來亦有情深的一面，只待有緣人點燃起熱火，而那人，近在咫尺。

“我不准你死！世上沒有人能自我的手中奪走你。”他暴地搖晃著她的肩“聽清楚，只要我不允，你就得好好地活著！”

“憑什麼呢？”她平靜的說，角綻出淒涼的笑容“閻王要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命該絕時，誰也擋不住，命不該絕時，想死也死不了，少爺豈能強求？”

“能！當然能！屬於我的，都歸我所管。”

“我不屬於你。”

“你怨我嗎？離開的數間，居然被調到柴房工作，我沒盡到保護你的責任。”景焰頗為自責“但我沒料到，真的，離開才短短數，誰知回來後沒見著你，卻被秦若蘭纏著，所以遲至今才找到你。”

“少爺不必多費舌解釋，更毋需為此傷神，小悠既然在景家為奴，該做什麼，該待在什麼地方，都由不得選擇。”她慘然一笑，閉上疲倦的雙眼“我不是少爺的責任。”

“睡吧，你安心地待下來，把身子養好，別淨想些有的沒有的。”‮摩撫‬垂落的鬢髮，悄悄湊近她的耳際，他溫柔地低語“打明天開始，你回書齋，誰有意見，都找我來說。”淚珠在無意間滑落，但她緊閉起雙眼不願有所回應。

說得真動聽，可她能告訴他，把她趕到柴房去的正是他最親愛的祖母？而真正原因則出在曾經指腹為婚卻未能兌現的姻緣上。

然後呢？造成祖孫間的失和，抑或是讓他乾脆死了心？

***到最後，樊悠閔什麼都不必說，因為景焰從荷花的口中已經得到震驚的答案。他不懂，為何下如此重手？

他直接找上門，想查個水落石出，卻在門外聽見意外的對話。

“，我不懂耶，為什麼一個小丫頭值得你花心思對付？或許焰哥哥本就不喜歡我吧。”坐在房間裡，少了景焰的陪伴，成天和老人家悶在一起，秦若蘭到無比焦躁。

“傻丫頭，你長得如花似玉。個又好，誰不喜歡呢？”

“但是焰哥哥都沒空理我。”雖然好聽的話讓人到些許安，但到底缺乏實質意義。

“老實說，在我的心中有個天大的秘密。”隱藏過久，景太夫人的語氣中有些許遲疑。

“是嗎？”秦若蘭到極度好奇，卻深請以退為進的手段“算了，我只是個外人，如果不方便，最好別說出來。”

“沒關係，除了你之外，我也無法告訴任何人。”她重重嘆口氣“我防樊悠閔那丫頭是怕她將當年的戲言當真，鬧出事來。當初樊、景兩家曾經比鄰而居，所以在戲謔間訂下親事。後來樊家撤離，原以為事情都該過去了，誰知道前幾個月突然又冒出來。景家是何等身份，豈能隨隨便便娶個丫頭進門，哪想到她就近在焰兒的身邊，所以我必須讓她徹底死了心。”她語帶保留的說。

“，這個容易，讓我來做吧。既然願意委身當焰哥哥的二，就有義務要幫不在家裡的大姐清理內部。”秦若蘭信心滿滿的，曉得那段被隱瞞的故事後，更能確定該保有的身份，及受重視的程度。

“樊悠閔算哪棵蔥，膽敢妄想沾上景家，哼，也不照照鏡子，瞧瞧自己的德行。”.

“說得對，你真是個好孩子，完全瞭解老人家的心意。”鬆口氣，能有人幫忙分擔的覺真好，秦若蘭的保證讓她明白自己不再是一個人，也對所做所為更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