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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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袁家吃了一頓豐盛熱鬧的午飯，又陪著坐了一會，這才告辭離開。

白修寧將穆青蕊送回家，臨走時說道:“合同的事，你先看看對方提的條件。籤之前，先讓律師看過。這些，你找於秋就行了。我已經吩咐過她了。”穆青蕊回到家，就看到穆清瑜略帶憂慮的看著自己。看來，穆家那邊催得還急。

不過穆清瑜沒有急著說這件事，反而問起了她今天的行蹤。

穆青蕊將其他的事隱掉，只說去袁家做客的事。

“他們家對你怎麼樣？”穆清瑜隱隱有些期盼的問道。

穆青蕊不知道她期盼什麼，只是據實回答:“他們家人都很好，對我也很親切。袁和任伯母還讓我有空多去家裡玩。”穆清瑜鬆了口氣，臉上帶上了笑意:“那你有空就多去坐坐。老人嘛，肯定喜歡兒孫繞膝的覺。他們家的子孫都是軍人，肯定經常不在家。你去陪陪老人家也是盡份孝心。你袁大哥是個可靠的，你可以和他們家多來往點。人的緣份也是要常來常往才能維繫。”覺得穆清瑜的態度有些說不上來的怪異，但穆青蕊又想不到到底是哪裡怪。只好放棄，轉到正事上。

“媽，我可以答應用穆家的名義參賽。但要先看他們的條件。如果不合適，那就算了。”穆清瑜欣喜的站起來，摟著穆青蕊說道:“真是好孩子。穆家總不會虧待你的。我現在就去給你舅舅打電話。”看著穆清瑜急切的身影，穆青蕊有種預，這個結果並不會如她想得那麼美好。

穆家行動很快。頭天穆清瑜在電話裡告訴他們穆青蕊同意了，第二天，錦繡坊帝京分公司的經理就拿著合同找上了門。

穆清陽沒參加帝京刺繡協會的巡展，只是看過影像資料，受並不深刻。但這位付經理是親眼見過的，那種真震撼的覺，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因此一接到穆清陽的通知，他忙不迭的將一切準備好，要將穆青蕊拉到自己公司。沒想到，刺繡界最被看好的一匹黑馬，居然是穆家人，這真是一個天大的驚喜。

看到坐在對面的穆青蕊，付經理沒有因為她的年紀而看清她。她是穆家人，天賦又如此之高，儘早會一飛沖天，他不僅不會去得罪她，反而想借此結個善緣。

“穆小姐，這是按穆董的指示準備的合同。您看看有沒有其他要求。”穆青蕊從付經理手中接過合同，一頁一頁認真翻看。她要先看一下，然後還要給律師看過之後，才會籤。

看完合同，穆青蕊臉已經十分陰沉了。不僅是付經理，連穆清瑜心裡也開始打鼓。

“抱歉！付經理，這種合同我不會籤。我只同意這次以你們公司的名義參加，其他的要求，我全都不能答應。”穆青蕊將合同推了回去。

十年的合同，要求穆青蕊每年按公司要求完成指定的兩幅繡品，若有其他繡品也必須優先賣給公司。期間若有相關比賽和巡展，都要代表公司出席。

開什麼玩笑，這和賣身給穆氏有什麼不同？

付經理有些懵，這些條件算是很優厚的了。畢竟穆青蕊現在還不是很名名氣，不可能和那些在這一行浸潤了幾十年的老師傅相比。

穆清瑜也有些急，拿過合同匆匆翻了幾下。

“青蕊，這些條件都不過份，為什麼你不能答應？”穆青蕊無奈的看著穆清瑜:“媽，我說過，我只答應這次比賽以他們的名義參加，並沒想過要成為他們公司的繡娘。”

“青蕊…”穆清瑜看了看付經理，把穆青蕊拉到了房裡。

“青蕊，你總是穆家的人，不加入穆家的公司，你還想去哪家公司？穆家才會是你的靠山。你越有本事，他們就會越看重你，以後有什麼事，也會替你多考慮。”穆清瑜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媽，我不需要他們做我的靠山。我…我自己有本事，不需要仰仗別人鼻息。我答應這件事只是為了你，但我絕對不會把自己賣給穆家的。”

“你還小，很多事你沒經歷過，不知道社會上一些陰暗的可怕。沒有穆家護著，你讓我怎麼安心？你本來就是穆家的人，說什麼賣不賣的？”

“如果她們當我是穆家人，就不會提這麼苛刻的條件。十年，每年兩幅指定作品。媽，你不知道一幅繡品要花多少時間嗎？他們有考慮過我還是學生嗎？他們有沒有考慮過我的身體情況？他們有沒有考慮過我還有媽媽需要照顧？”穆青蕊前所未有的情緒爆發，讓穆清瑜徹底呆住了。看著女兒氣得煞白的小臉，穆清瑜突然覺無比疲憊。難道，這都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

坐在上努力平息了血脈裡暴動失控的情緒，穆青蕊徐徐睜開眼睛。

看到穆清瑜黯然傷神的樣子，穆青蕊也有些不忍。但有些話不點不透，只會讓穆清瑜一直看不清。

“媽，真正的一家人，即使我什麼都不做，他們也會維護我。用這種方式換來的親情，真的靠得住嗎？當我和更高的利益衝突的時候，我是不是隨時都會被他們捨棄掉？”咬了咬牙，穆青蕊說出對穆清瑜來說最殘忍的話:“就象他們曾經捨棄了你一樣！”穆清瑜聽到這句話，一時只覺得天旋地轉，曾經壓抑在心底的傷痛，此時此刻全都浮上心頭。

她，原來已經被穆家捨棄了！

穆青蕊緊緊抱住穆清瑜，雙手在她身體的位上按捏。她要打破穆清瑜自己營造的美夢，只是希望她可以清醒的面對現實，不要把希望寄託在穆家身上。卻不希望因此而讓她垮下去。

覺到穆清瑜的情緒平復了，穆青蕊才停下手。

“媽，相信我。我不需要依靠他們。我有自己的路要走，他們總有一天會後悔曾經的選擇。”穆清瑜抱著穆青蕊嬌弱的身體失聲痛哭:“我可憐的青蕊，你以後要怎麼辦？將來還有誰能幫你一把？”了酸澀的鼻子，穆青蕊紅著眼睛說道:“我現在認識很多朋友啊！丹丹一直把我當妹妹看待。還有…袁大哥，你不是一直說他很可靠嗎？我相信以後如果有事，他也不會放著我不管的。還有師傅，他其實很厲害的。他可是神醫，而我是神醫的弟子，一般人都不會敢得罪我的。還有白學長、古森教授、王大師…你看，我現在真的很厲害，已經認識這麼多了不起的人了。以後，我還會認識更多的人，更多的朋友，他們都會幫我。我不會是孤單一人的。”隨著穆青蕊一點一點的細數，穆清瑜也慢慢平靜下來。是啊，不知不覺，那個在小院裡孤單長大的小女孩，已經從一棵小草，慢慢長成了小樹。將來，終將變成一棵可遮風擋雨的大樹。

終於想通的穆清瑜，徹底放開了穆家的心結。她不再強求穆青蕊迴歸穆家，而選擇支持穆青蕊自由發展。

用紙巾擦乾眼淚，穆清瑜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那我去和付經理說，我們不籤合同了。”穆青蕊笑著攔下要起身的穆清瑜:“媽，我說過，我同意以穆家的名義參賽。媽媽是穆家的女兒，還需要報一份生養之恩。我願意替媽媽報這份恩情。穆家現在有些困難，只要我能拿到大獎，他們應該就能擺脫這個困境。以後，我也會看情形去幫助他們，但這個主動權必須在我手上，而不是由他們說了算。”看著沉靜堅定的穆青蕊，穆清瑜這才真的覺得，女兒已經長大了。她，現在已經是自己的主心骨了。

“好，媽都依你，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母女倆打理好自己，才從房間裡出來。

付經理在客廳懷著七上八下的心情，等得有些心焦，已經連喝了三杯水，這才等到母女倆現身。

“真是對不起，讓您久等了。”穆青蕊開口說道。

穆清瑜現在已經放手放穆青蕊去做了，她只要在後面默默的看著她，支持她就好。

“哪裡，這種事情，總要商量清楚才好。”付經理客氣的說道。

穆青蕊微微一笑，顯出一種有別於同齡人的沉穩:“付經理，我只能答應這次以穆氏的名義參賽，如果拿到大獎，我可以提供一幅繡品給你們。但其他的，就沒必要說了。”付經理眉頭緊蹙，這和公司提出的要求相關太遠，他也沒辦法做主。

穆青蕊也看出付經理的為難，主動說道:“不如這樣，你把真實的情況向你上面彙報，我也會和舅舅打電話說明一下，不會讓你太難做。”付經理這才鬆了口氣，笑著站起身:“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回去彙報一下情況。等上面有新的指示，再來叨撓。”

“好的。你事情多，我就不多留了。請慢走！”穆青蕊客客氣氣的將付經理送走。準備晚點再和舅舅聯繫。

晚上睡覺之前，穆清瑜又拉著穆青蕊說道:“青蕊，關係是越走越親。你袁大哥當初在素不相識的情況下，就無條件的幫了我們大忙。在如今的社會，這種有擔當又可靠的好人已經不多了。媽媽希望你能和他走近一點。平時沒事也可以去他家陪陪老人。以後有什麼事，你好歹也能依靠一下。”看著穆清瑜單薄孑然的身影消失在門後，穆青蕊莫名的溼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