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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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尉，哦，我想這是一次私人會談，你可以不必當我是總統，我也直接稱呼你的名字－－俊傑，好嗎？我想這樣可以讓我們悉得快一點。要知道，我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總統開門見山。

“好的，總統先生。”俊傑頗喜歡總統這種似乎不象個政治家的簡約風格。

“那好，俊傑，我知道你剛結束一場訓練，應該很累，你可以坐在椅子上和我談心。看，我也坐著呢。”總統笑著指了指俊傑身後的椅子。俊傑也笑，心底湧起一股被人關懷的溫暖。他越來越喜歡屏幕上這個被很多人稱為總統，但是在他看來，卻幾乎如友如父一般的男人了。毫不客氣地一股坐在哈斯勒艦長的真皮辦公椅上，俊傑向屏幕上的總統笑道:“謝謝你總統先生，它果然很舒服，剛才座艙裡合成材料製成的椅子，和它本就沒法比。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想當艦長了。”總統哈哈大笑，心裡的積鬱在笑聲中飛掉不少。和俊傑一樣，他也越來越喜歡屏幕上那個人了。和這樣的人談話，不亦是人生的一種樂趣嗎？至於是否對事情有所幫助，反而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好了，言歸正傳。俊傑，你可能不知道，現在最高議會正在爭論是與紅島星開戰還是議和，已經鬧得不可開”總統簡單的把議會的情況和自己進退兩難的憂慮闡述了一遍，接著道:“我現在非常想聽聽你的意見。記得當初是你大膽提出紅島星對地球人早有陰謀的設想，當時便給我留下了極深的印象。現在這一切已經被不幸證實，那麼你對於當前的局勢有什麼看法，或者建議？”沒想到總統會突然來徵詢一箇中尉的意見，俊傑到有些驚訝。好在他一直“身在茅廬，心向天下”對總統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他其實早已有成竹。

“總統，國家政治我無權干預，我只能談些我個人的看法。”總統默認的點了點頭。

“現在是戰是和，其實決定權早已不取決於我們地球人。從近來發生的一系列事件來看，紅島星對我們圖謀已久，只是由於時機尚未成，並未發動大規模的武力侵略，而是採用了“不戰而屈人之兵”的頭腦侵略方式。我甚至懷疑，第二次地火戰爭的爆發，背後也有紅島星的影子。從實力對比上來看，火星人只恢復到了當年全盛期的四分之一，而當年的火星人都敗得一塌塗地，被迫遠走他鄉，怎麼會在這種時候選擇主動向我們發起進攻呢？如果不是我們偶然發現了紅島星上那塊晶石的怪異，並派去了考察船，可能至今也無法發現他們的陰謀。”

“現在他們利用‘記憶複製’發動頭腦侵略的方案已告失敗，必定會發起武裝進攻，這次‘發現者29號’遇難就說明他們發現我們識破了他們的陰謀，已經開始迫不及待了。無論他們的陰謀是什麼，我們現在都不可能、也不應該求和，我們地球人應該有自己獨立生存發展的權利和生命應有的基本尊嚴！如果您想聽我的建議，我的建議就是立即派人向火星人說明事實真相，展開和談，爭取與火星聯手抗敵；並宣佈聯盟進入戰爭狀態，進行全民總動員，然後趁紅島星尚未完成佈置，立即發起攻擊。既然他們得我們非戰不可，我們就來個先下手為強！”俊傑斬釘截鐵的道。

“嗯，你說的我都想過。但是現在有兩個問題:第一，我們的戰略準備不足，經濟尚未轉入戰時狀態，艦隻和武器裝備數量都遠遠不能滿足戰爭的需要，兵員數量更是嚴重缺乏，新招驀的話，軍事素質又不能很快提高”

“這些不足為慮。總統，我們雖然戰爭準備不充分，但敵人同樣缺乏進行戰爭準備的時間，我們和紅島星現在就象兩個牛仔決鬥一樣，戰爭的勝負，就看誰出槍的速度快、誰的槍法準！還有，新兵員素質和經驗較差的問題，可以採取以老帶新的方式，在戰爭中逐漸體驗和提高。對戰爭勝負更關鍵的，應該是指揮官的水平，這方面，我個人的觀點，是絕對相信米洛元帥有帶領我們打敗敵人的能力的！”總統臉上的神明顯輕鬆下來，顯然俊傑的話言之成理，解決了他心裡不少的難題。

“那麼第二個問題是什麼？”俊傑好奇的問道。

“這”一直對俊傑毫無保留的總統破天荒的遲疑了一下，俊傑見此剛想對自己的出言莽撞表示歉意，總統卻已帶有幾分不好意思的表情，勉強笑道:“說來慚愧，你知道，我這個總統也並不是在什麼事情上都有絕對的權力的比如，很多政治力量和政治目的，就需要各種手段，甚至暫時的讓步，來進行平衡”

“我明白，總統，如果不方便，您就不要講了，您知道，我對政治一向不興趣，也是毫無政治野心的。”

“那倒不是，我身為一國總統，對有些事情，尤其是我簽字的事情，也是必需要承擔責任的，儘管那可能不是我的原意比如說，鎮壓火星獨立的事情”總統的表情有些苦澀。俊傑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您是擔心一旦地球出兵，火星人不接受我們的和談建議，反而試圖趁著地球后方空虛，侵佔地球，對嗎？”

“沒錯。”話既已說開，總統就不再遮遮掩掩。這倒在俊傑曾經考慮的範疇之外。不是他目光短淺，而是他把全副心思放在與外星人鬥爭上，對人類的自相殘殺的政治行為，他一向是唾棄的，所以從未進入他內心的小宇宙。略做沉思，俊傑才緩緩道:“這是一個攘外必先安內，或是一個安內必先攘外的問題。不過我想，戰爭的勝利雖然從表面上看，會受武器戰術、將領兵員、天文地理各種因素的影響，但最終必然取決於民心的向背。當年火星人之所以要起義，我冒昧的說一句，恐怕聯盟政府還要從自身的政策上多找原因。但是聯盟反擊外星人，保護地球人的生命權益，這樣的正義舉動，必然會被天下人推崇備至。如果我是火星獨立組織領袖，當此之際，我只有選擇主動與地球聯盟合作，暫時擱置雙方的糾紛，共同抵抗外侮，才有可能在戰爭勝利後，繼續獲得民眾的。否則，如果趁此機會在人類的大後方搞什麼獨立運動，甚至攻擊地球，那會立刻失去民心，就算取得暫時的勝利，我想這種勝利也絕不會長久！－－再說到時聯盟艦隊只需得勝班師，挾著得勝而歸的正義之師的威名，兩個星球上的人類豈有不一呼百應之理？到時聯盟反而可以一舉奪回已漸失去的民心，徹底消滅那些政治上的異已－－唉，但願這種人吃人的情景，我永遠不要見到吧”

“謝謝你，俊傑。軍事上的問題，我會採納你的意見；政治上的問題，請你容我考慮一下，行嗎？”總統在結束這段以友好的氣氛開始，卻因政治話題要變得尷尬結束的談話之前，做了他最大的讓步。這一點，俊傑心裡雪亮。他不喜歡政治，卻非不瞭解政治。

“謝謝您，總統先生，尤其謝謝您對我的信任。”俊傑語帶雙關。

“嗯。就要開戰了，俊傑，你多保重！”總統的身影消失了。俊傑忽然覺得嘴裡有些發苦，一轉身，看到桌上哈斯勒中校特意提醒他“不要偷吃”的巧克力，老實不客氣地拿了一塊放在嘴裡。微微苦澀的覺之後，一股極濃的芳香甜美之意從嘴裡一直沁透到心靈。好吧，俊傑心裡想，但願我們人類的發展歷程也會象這塊巧克力一樣，微微的苦澀過後，會有更甜美好的未來吧！公元2115年10月，地球的北半球上，已隨處可見一片金黃的谷。對往年的北半球來說，這該是一個收穫一年的成果，同時載歌載舞慶豐收的季節。然而在2115年的這個秋季的夜晚，無論是太空城裡還是地球上，甚至包括了火星，均已是萬人空巷。幾乎所有能聽懂地球語的人類公民都圍坐在自家的沙發上，側耳傾聽著屏幕牆上沙洛加夫總統慷慨昂的演說。這是電視臺的統計報告裡，為數不多的總統演說的收視率超過娛樂節目最多的一次。

“女士們，先生們！今天，我在這裡向大家公佈一個不幸的消息。一個多月前，我們向紅島星派去的‘發現者29號’科學考察飛船，在到達紅島星系不久後，被紅島星人派出的戰艦擊毀，艦上的11名成員已經證實全部遇難。‘發現者29號’是一艘科學考察飛船，沒有攜帶任何攻擊武器，更沒有做出任何挑畔行為，紅島星人也沒有事先進行任何警告。一切事實都毫無爭議的證明，這是一次令人髮指的殘忍屠殺！然而，紅島星人的野心還不止於此。我們的情報人員還了解到，前一段時間，紅島星人曾經試圖通過‘記憶複製’技術控制我們的思想，雖然他們還沒有出動戰艦公然進攻地球，但這種思想上的侵略，比起武力上的侵略，在某種程度上更加惡！幸運的是，它們的陰謀被我們及時識破，它們沒有得逞。現在，它們惱羞成怒，竟然以武力攻擊我們的科學考察飛船，這是對我們人類尊嚴的悍然踐踏和向地球聯盟發起的瘋狂挑戰！我們雖然愛好和平，也絕對無法容忍它們一而再、再而三的侵略行徑，因為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過度的忍耐就變成了軟弱！為了維護我們全體人類獨立生存發展的權利，我宣佈:”總統停頓了一下，加強了自己的語氣:“從現在開始，地球聯盟與紅島星進入戰爭狀態！我命令，地球聯盟的第一、第二、第三星際艦隊立即開赴紅島星系，準備發動對紅島星的進攻作戰！我做為聯盟武裝部隊的總司令，授權米洛元帥全權指揮此次作戰行動！同時，我在此向火星上的獨立運動領導人發出呼籲，聯盟有意與你們暫時擱置爭端，共同抵抗外來的侵略，請你們從大局出發，從地球和火星人生存的全體人類的角度出發，與我們團結一心、竭誠合作！”

“與此同時，聯盟的經濟將轉入戰時經濟狀態，以加快新武器的研製和生產，並向全聯盟徵召一千萬名預備役軍人入伍，聯盟將為此設立一萬個報名站。我代表聯盟政府和聯盟全體公民在此呼籲:為了地球人的永久和平和無比尊嚴，有志於展示自己消滅敵人的勇氣和信心的小夥子們，聯盟的光榮之旅時刻歡你們的到來！”總統的演說簡短有力。一百三十萬光年外的“天行者”號星際母艦上，俊傑正和自己的上司莉莉上尉等人一起觀看著總統的宣戰演說，會議廳裡的氣氛隨著總統的每一句話漸趨熾熱。總統的演說剛一結束，會議廳裡的所有人都跳起來鼓掌歡呼，只有俊傑一如平常的起身準備回房休息。有這種不同於他人的奇怪表現，俊傑的胳膊被人毫不客氣的一把揪住，就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喂，中尉，你好象對聯盟向紅島星宣開戰並不到高興？”莉莉那美玉般潔白的俏臉上滿是疑惑。自從那一場結果“不分勝負”的比試之後，這位上司就對自己表現出的下屬大興趣，有事沒事的就拉住這個她空戰史上唯一沒能戰勝的對手問這問那。

“唉，女人還是溫柔一點更可愛些。”用幾乎連自已都聽不到的聲音發了句牢騷的年輕下屬，無奈的被上司拉到了辦公室的沙發上坐好。空戰皇后端莊的坐在那裡，饒有興趣的端詳著平靜的與她對視著的下屬。這位冰山般的小姐平時對年青的男同事從來不稍假辭，連那些對自己的雄魅力頗具信心的校官也不敢隨意對她調笑，卻不知怎的偏偏對這個黑髮青年總是頗好奇。

“中尉，我注意到你還沒有回答上尉的問題。”莉莉勉強板著臉，擺出一副上司的威嚴。

“問題？”俊傑早把剛才皇后的問題忘得一乾二淨，也難怪，剛才他一邊聽著總統的演說一邊出神，哪裡會記得莉莉隨口的一句搭訕？空中皇后出薄怒的表情:“上尉問你的問題，你就可以用這種態度來對付嗎？我剛才問你，你為什麼對聯盟向紅島星宣開戰並不到高興？別人都在鼓掌，只有你擺著一副死樣活氣的臉。我的問題這次聽清楚了吧，中尉？”架子還不小呢，你知道什麼，我總不能說是我“命令”總統開戰的吧，俊傑心裡嘀咕著，卻不能說出來。管它，先應付了這個喜怒無常的上司再說。

“我不是不高興，只是早料到聯盟早晚要對紅島星宣戰，因此並不到驚訝而已，再說一打仗必然要死很多人，有什麼好玩的。”俊傑的語氣很平淡。皇后不有些失望:“你就是這麼想的？難道你不喜歡立功升職嗎？”和這個男子在一起，她總是有沒完沒了的問題。好奇心讓她只注意思索俊傑的回答，卻沒注意到男子的眼神已經飄移了－－看到上司隨意的坐姿下出的線條優美、潔白無瑕的長腿，俊傑的心早跑到與此相距三萬公里的另一艘星際母艦“瑪麗安娜”號上去了。在那裡，有著同樣美麗身材的林珊正在忙著處理艦長的指令，哪裡會知道隔著遙遠的星空，他的心上人正看著別的女孩子修長的玉腿，心思卻飄到了她的身上。等了好一會沒聽到回答，莉莉正想再拿出上司的派頭來發發火，事實上她這時才發現，原來做上司的有時擺擺派頭居然是件很愜意的事情，突然發現俊傑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的位置，一下子滿面通紅，原本潔白如玉的俏臉霎時間嬌豔滴。

“你…”百合習慣的變成了玫瑰，豎起滿身的尖刺，眼看就要狠狠的扎向對面無禮的男子，哈斯勒艦長這個好老頭又來挽救這個幸運的小夥子了。

“叮…叮…”緊急集合的鈴聲在空戰隊長的辦公室內響起，驚醒了一個正要發火的上司和一個正在發呆的下屬。拿起桌上的軍扁帽，顧不得去想一下為什麼剛才還饒有興致的上司為什麼突然紅著臉一副要吃人的樣子，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僥倖逃過一“難”的俊傑飛也似的趕到會議廳集合報到，把莉莉甩得老遠－－論到身法的迅疾，空中皇后和俊傑的距離，可不象空戰那樣只在毫釐之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