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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和吃不上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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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孩子給關在家裡,作為昨天那件倒黴事情的懲罰。當然,馬莎認為他們不是倒黴而是淘氣——因此你們怎麼也不要去怪她。她只認為她是在盡她的職責。大家知道,大人總是說他們並不喜歡罰你們,他們這樣做只是為了你們好,其實這樣做他們也和你們一樣難受——這常常的確是真的。

馬莎無疑不喜歡罰孩子們,完全跟孩子們不喜歡挨罰一樣。這隻要說一點就夠了,她知道這一整天屋子裡會吵成什麼樣子。但她還有別的緣故。

“我說,”她告訴女廚子,“這麼好的天氣,把他們關在家裡簡直是罪過。但他們太膽大妄為,如果我不嚴厲對付他們,哪一天他們會把腦袋都丟掉的。親愛的,你給他們做個蛋糕明天吃茶點的時候吃吧。我們早點兒把我們的活做好,很快就可以帶著小寶寶去玩兒了。這樣,他們可以到他們的上去鬧一通。現在快十點鐘,沒兔子捉了!”據說在肯特那地方,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沒活兒幹了”。

就這樣,其他孩子全關在家裡,只有羅伯特,正如我說過的,得到准許出去半小時,來點他們大家要的東西。當然,這就是去提出這一天的希望。

他不費什麼事就找到了沙仙,因為這一天太熱,它第一次自己爬了出來,坐在一攤鬆軟的沙上,伸直身體,整理著它的鬍子,把蝸牛眼睛轉過來轉過去。

“哈!”它的左眼睛一看見羅伯特就說,“我一直在張望你們。你們其他那些孩子哪裡去了?我希望不要是為了那些翅膀受傷了吧?”

“傷倒沒受,”羅伯特說,“不過那些翅膀給我們惹了麻煩,就像所有其他希望一樣。因此其他人被關在家裡,只讓我一個人出來半小時…來提出希望。因此,請讓我儘快把希望說出來吧。”

“這就把希望說出來吧,”沙仙在沙裡打轉。可羅伯特不能很快把希望說出來。他一直在想的東西一下子全忘了,什麼也記不起來,只除了他自己要的小玩意兒,像太妃糖,外國郵票簿,或者一把折刀,帶三把小刀和一把螺絲鑽的。他坐下來拼命地想,但是沒用處。他只想得出別人不會要的東西——諸如一個足球,或者一副護膝,或者回到學校時能徹底打敗小辛普金斯。

“好了,”沙仙最後說,“你最好趕緊點提出你的希望。光陰似箭啊。”

“我知道光陰似箭,”羅伯特說,“我想不出希望什麼。我希望你能實現他們當中一個人的希望而不必他本人到這裡來提出。噢,不要!”但是已經來不及。沙仙已經脹大三倍,現在又像一個戳破了的氣球那樣洩了氣,長嘆一聲,身體靠著那攤細沙的邊,作法以後它十分虛弱。

“好了!”它用無力的聲音說,“非常難…但是我做到了。快跑回家去吧,要不然在你到家之前,他們一定會希望什麼愚蠢的東西。”他們會的——可以斷定。羅伯特覺到這一點,他一路跑回家,心裡只想著他會看到他不在時他們所希望的東西。他們說不定會希望兔子,或者白老鼠,或者巧克力糖,或者明天是個晴天,或者甚至——極其可能——有人會說:“我實在希望羅伯特能趕緊些。”好,他是在趕緊,這樣,他們得到了他們所希望的東西,而這一天也就費掉了。接著他又想,在室內也好玩的東西,他們能希望些什麼呢?這從一早起就是他自己的難題。戶外陽光明媚,而你怎麼也不能出去,室內沒什麼是好玩的。

羅伯特拼命地飛跑,但當他拐了個彎就可以看到“建築師的噩夢”——他家那裝飾鐵屋頂的時候,他眼睛張得那麼大,只好由飛跑變為慢走,因為他不能張大了眼睛奔跑。緊接著他一下子停下來,因為什麼房子也看不見。前面花園的欄杆也沒有了,而原來是房子的地方…羅伯特使勁擦擦眼睛再看。對,其他人曾經希望——這是毫無疑問的——他們一定是希望他們住在一個城堡裡,因為那兒是一座黑壓壓的宏偉城堡,非常高,非常大,有雉堞和尖頭窗,有八座大塔樓,在曾是花園和果園的地方有白的東西,一點一點的像蘑菇。羅伯特慢慢地向前走,他再走近些就看出來,這些白的東西是營帳,穿盔甲的人在營帳之間走動——大群大群穿盔甲的人。

“噢,天啊!”羅伯特熱烈地說,“他們是這麼希望的!他們希望有一個城堡,它被包圍住了!這正像沙仙做的事!我恨不得我們從來沒見過這個可惡的東西!”頂多半小時前曾經是花園的地方,現在是護城河,護城河那邊,在大城門上面一個小窗口,有人在揮動一樣灰不溜秋的東西。羅伯特想那是西里爾的一條手絹。自從他把那瓶“定”打翻了,進放手絹的屜以後,他們就沒有見過雪白的手絹。羅伯特揮手回答,但馬上就覺得不明智。因為他的手勢已經被圍城軍隊看見.兩個戴鐵盔的人向他走過來。他們的長腿穿著棕的長靴走過來,步子那麼大,羅伯特不想到自己的腿那麼短,也就不逃走了。他知道逃走對自己也沒有用處,怕反而會怒敵人。因此他站著不動——那兩個人似乎喜歡他。

“以神聖的名義起誓,”一個說,“這是一名勇敢的騎士侍童!”羅伯特覺得很高興被人說勇敢,這也多少使他覺得自己勇敢。他不去管什麼“騎士侍童”。他知道,在歷史小說裡,人們是這樣說年輕人的,這顯然不是罵人話。他只希望能聽懂他們對他說的話。少年曆史小說裡的對話,他不是一直能夠聽懂的。

“但他裝束怪異,”另一個人說,“有點像似外國細。”

“喂,小子,你到此何事?”羅伯特懂得這句話的意思是:喂,小朋友,你到這裡幹什麼?於是他回答:“如果你們答應,我要回家。”

“那走吧!”靴子最長的那個人說。

“不要耽擱,勿令我們驅逐。天啊!”他用謹慎的低音加上一句:“我疑心他是給被圍的人送信。”

“你家住何處,小廝?”鐵盔最大的人問道。

“那邊,”羅伯特說,但隨即想起,他本該說“彼處”。

“哈…你說出來了?”靴子最長的人說,“來吧,小鬼。此事應由我們司令決定。”羅伯特給拉到司令那裡去了——拉他一隻不情願被拉的耳朵。

司令是羅伯特見過的人中最神氣的。他跟羅伯特在歷史小說圖中常敬慕的人一模一樣,身穿鎧甲,頭戴鐵盔,騎著駿馬,還有羽飾、盾牌、長矛和寶劍。不過我幾乎可以肯定,他的盔甲和武器全是不同時代的。盾牌是十三世紀的,寶劍是半島戰爭(半島戰爭指1808-1814年伊比利亞半島上的拿破崙戰爭。)中用的。鎧甲出自查理一世(查理一世(1600-1649),英國國王。)時代,頭盔要上溯到第二次十字軍東征時期(第二次十字軍東征是在1147-1148年。)。盾牌上的紋章十分威武——藍底上三頭奔馳的紅雄獅。營帳全是最新款的。看到營帳、軍隊和司令的整個場面,那麼像個大雜燴,有人真會驚呆。可羅伯特崇拜得傻了,只覺得這一切百分之百正確,因為他對於紋章學和考古學不比經常給歷史小說畫圖的天才畫家知道得更多。這場面也的確“和一幅圖一模一樣”。他對這一切是如此崇敬,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樣勇敢過。

“過來,小子,”當兩個戴克倫威爾時代(克倫威爾(1599-1658),曾在英倫三島成立共和國,任首腦。)鐵盔的士兵很急地對司令說了幾句話以後,那威嚴的司令說。他脫下頭盔,因為戴著它看不清楚。他的臉很慈祥,好看的頭髮很長。

“不必害怕,你不會受皮之苦,”他說。

羅伯特聽了這句話很高興。他不知道“皮之苦”是什麼,不知道它是不是比他有時候不得不喝的旃那葉茶更難受。

“只需把事情原原本本講來,不必害怕,”那司令和善地說,“你來自何方,你的來意是什麼?”

“我的什麼?”羅伯特問。

“你打算來做什麼?你的任務是什麼,為什麼你一個人在這些魯兵士中間走來走去?可憐的孩子,我斷定,你的母親為了你現在心都痛了。”

“我想不會,“羅伯特說,“你瞧,她本不知道我出來了。”那司令擦掉一滴英雄淚,就像歷史小說中的司令會做的那樣,然後說:“不必害怕說出真話,我的孩子,你不必害怕伍爾夫裡克·德-塔爾博特。”羅伯特有一種狂想,這圍城軍隊的威武司令——他是魔法希望的一部分——會比馬莎,比吉卜賽人,比羅徹斯特的警察,比昨天那位牧師更明白關於希望和沙仙的真實故事。惟一困難的是,他知道他記不清那麼多古老的字和說法,讓他說的話聽上去可以像歷史小說裡的一個孩子說的。不過他足夠大膽地用小說《拉爾夫·德·庫西,又名十字軍一少年》中的一個句子開頭說了起來。他說:“敬愛的騎士閣下,承蒙你的好意,事實大致如此——我希望你不急,因為這個故事十分複雜。我的父母出門了,當我們在下面沙坑裡玩兒之時,我們找到了一個沙仙。”

“對不起!一個沙仙?”騎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