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想要小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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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些吉卜賽人不耐煩了。
“好了,小朋友們,”圍紅頸巾的男人說,“這會兒你們該把頭枕在枕頭上了——正是這樣!小傢伙現在已經很好,跟我們了——因此你們就把他給我們,照你們說的快走吧。”女人和孩子們過來圍住小羊羔,一些手臂伸出來,友好的臉出讚賞的微笑,但是他們全都引誘不了忠誠的小羊羔。他兩手兩腳箍緊了這時抱住他的簡,發出一天以來最悲慘的號叫聲。
“這樣下去不行,”一個女人說,“把這小寶寶出來吧,小姐。我們會讓他安靜下來的。”太陽還是不下去。
“告訴她該怎麼把他放到上睡覺,”西里爾悄悄地說,“隨便說些什麼好拖延時間,準備好,等太陽愚蠢的老腦筋當真一決定下去,我們就逃跑。”
“好,我馬上把他給你們,”安西婭快嘴快舌地說起來,“不過請讓我關照你們,他每天晚上要洗個熱水澡,早晨要洗個冷水澡;他還有一隻瓷兔子,洗熱水澡的時候要把它放進澡盆和他在一起,洗冷水澡的時候,小兔子要放在紅墊子上的白瓷盆裡讓它做禱告;如果肥皂到了他的眼睛裡,小羊羔…”
“小羊羔哭,”小羊羔自己說——他已經停止號叫,在聽著了。
那女人大笑。
“好像我從來沒有給小娃娃洗過澡似的!”她說,“來吧…讓我們來抱他。到米莉亞這兒來,我的小寶貝。”
“走開,醜鬼!”小羊羔馬上回答。
“話是不錯,但是,”安西婭說下去,“說到他吃什麼,你真得讓我告訴你,他每天早晨要吃一個蘋果或者一隻香蕉,早飯吃麵包喝牛,有時候吃一隻雞蛋做點心,還有…”
“我已經領大過十個孩子,”黑鬈髮女人說,“其他孩子還不算。來吧,小姐,把他給我…我再也忍不下去了。我這就要抱他。”
“我們還沒有定下來他該歸誰呢,埃絲特,”一個男人說。
“不會歸你的,埃絲特,你已經有七個娃娃跟在你的股後面轉。”
“我看不一定,”埃絲特的丈夫說。
“我也不是好惹的,我不可以說話嗎?”米莉亞的丈夫說。
這時叫齊拉的那個姑娘說:“我呢?我是個單身姑娘——只要照料他一個——我該得到他。”
“閉上你的嘴!”
“閉上你的嘴!”
“不要再在我面前撒野了!”他們個個發起火來。那些吉卜賽黑臉沉下來,非常動。忽然之間它們大變,好像一塊看不見的海綿抹去了這種憤怒和不安表情,留下的只是一片空白。
孩子們看到太陽真的已經下去了。但是他們不敢動。那些吉卜賽人只覺得稀里胡塗,因為看不見的海綿抹去了他們心中過去幾個小時的全部情——他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孩子們連氣也不敢透。萬一那些吉卜賽人恢復說話能力,會想到他們一天有多麼傻而怒火沖天呢?
這是一個危險的時刻。安西婭忽然壯大了膽子,把小羊羔捧給那個圍紅頸巾的人。
“給你!”她說。
那人往後退。
“我不想搶去你的孩子,小姐,”他啞著嗓子說。
“我也不要,什麼人要可以把他抱走,”另一個男人說。
“我自己的孩子已經夠了,”埃絲特說。
“不過他是一個漂亮的小傢伙,”米莉亞說。現在只有她一個依舊那麼疼愛地看著搭搭的小羊羔。
齊拉說:“我一定是讓太陽曬昏頭了,我不要他。”
“那麼我們把他帶走好嗎?”安西婭問。
“好,你要帶他走你就帶他走吧,”法老誠心誠意地說,“我們沒有意見!”所有的吉卜賽人開始急急忙忙地收拾他們的帳篷過夜。只除了一個米莉亞。她跟著孩子們一直走到大路拐彎的地方——到了那兒她說:“讓我親親他吧,小姐…我不知道是什麼得我們做出這樣愚蠢的傻事來。我們吉卜賽人從來不偷嬰孩,不管在你們淘氣的時候人們怎麼跟你們說。(歐洲人有一種歧視的吉卜賽人的說法,誹謗他們專偷嬰孩)我們自己的孩子已經夠多了。不過我失去了我所有的孩子。”她向小羊羔靠過來。他看到她的眼睛,沒想到小羊羔舉起一隻柔軟的骯髒小手掌摸摸她的臉。
“可憐,可憐!”小羊羔說。他不但讓這吉卜賽女人親他,而且回過頭來還親親她褐的臉頰——一個甜甜的吻,他所有的吻都是這樣甜甜的,不像有些嬰孩的吻那樣溼漉漉。那吉卜賽女人用一個指頭在他的腦門上划著,好像在上面寫字,她還在他的口、手上和腳上這樣做,然後她說:“祝願他勇敢,有健全的頭腦用來思考,有強壯的手用來工作,有強壯的腳用來旅行,永遠平平安安回到自己的家。”接著她用沒有人聽得懂的話說了幾句什麼,忽然加上這句話:“好了,我必須說‘再見’了…很高興認識你們。”她說著轉身回她的家一一路邊草地上的帳篷。
孩子們一直目送到看不見她為止。這時候羅伯特說:“她多麼傻啊!連太陽下去了也不能讓她恢復過來。她說了些什麼蠢話啊!”
“不過,”西里爾說,“如果問我,我認為她非常高尚…”
“高尚?”安西婭說,“她的確好極了。我認為她是一個可愛的人。”
“不管怎麼說,她實在太好了,”簡說。
於是他們回家——下午茶點早就錯過,吃晚飯也晚得沒法說。馬莎自然責備了他們。但是小羊羔太平無事。
“我說…看下來我們和任何人一樣要小羊羔,”羅伯特後來說。
“那還用說。”
“現在太陽已經下去了,你們覺得對這一點有什麼兩樣嗎?”
“沒有,”其他人異口同聲說。
“那麼太陽下去了,我們依然要小羊羔。”
“不對,”西里爾解釋說,“這個希望對我們沒有任何影響。我們本來就一直全心全意地要他,只是今天早晨我們全都是豬,特別是你羅伯特。”羅伯特用奇怪的沉默接受這句話。
“今天早晨我的確以為我不要他,”他說,“也許我當時是豬。不過當我們認為我們將要失去他的時候,一切看起來全不是那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