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周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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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悶不樂中，周治獨自回到了臥房中，坐在晶石懸椅上閉目養神，腦中時而浮現出公主的嬌柔憨態，時而又浮現出她的蠻橫的模樣，恍惚中甚至回想到初見公主時對方的那條雪白渾圓的美腿。

他晃了晃腦袋，暗自嘲笑，這都是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自己與公主不過只是尋常的朋友，談不上更深的關係，她愛嫁給誰那是她的自由，自己幹嘛耿耿於懷呢。

“哎，何必耿耿於懷…”周治輕輕嘆道。

“哎…何必耿耿於懷…”房間中突然有個輕柔的聲音回應。

周治嚇了一跳，他是知道房間裡沒有其他人的存在，因此才隨口吐出心中的話來，以他目前的能耐，房屋周圍數十丈盡在應的範圍，更別說有誰侵入他身邊了。

“誰！”周治猛然睜開眼，朝著聲音來源處望去。

憑窗處的案桌旁一個清瘦的身影靜靜背坐，紫的長髮被擱置於雙膝之上，她似乎拿著梳子正輕輕梳理，在紫發之上那兩截如同玉脂般的犄角嶄，極其眼。

對於周治的問話，那女子本置若罔聞，只是喃喃地說道:“何必耿耿於懷…何必耿耿於懷…哎”這女子揹她而坐，宛若一朵幽蘭，似乎從來就存在，又似乎從來未曾存在過。不知道為什麼，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女子，周治從最初的警惕隨即變成了疑惑，又從疑惑中生出幾分驚喜，他猛然站了起來，顫聲道:“你…你是安媛？你怎麼來了？”那女子停止了動作，側著腦袋，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周治剛向前走幾步，那女子似乎受到了驚擾，身影陡然從椅子上消失，隨即便出現在門口，動作之迅速簡直媲美周治的瞬移術。

“安媛！”周治大叫一聲。

那紫發女子回首朝著周治望了一眼，秀麗無匹的顏容驚鴻一瞥，隨即像是受驚的小鹿，奪路而逃。

以周治現在的本事，完全有能力將對方截住，然而他卻在那女子回頭的剎那怔住了，那張臉孔雖然有著幾分安媛的樣子，然而卻更像是另一個女子，落寞中帶著些許的憂傷，那是石蘭？

周治滿臉疑惑，他肯定那絕對不是石蘭，因為石蘭的頭髮和他一樣，是黑的，也沒有那對白的犄角，這個女子合了石蘭和安媛的特點，讓他完全糊了。

院外突然傳來張瑟的喝叱聲:“是誰？”隨即她驚呼道:“啊…啊，你是…你是…”周治回過神來，知道必定是那女子被張瑟撞見了，他正待出去，耳聽一聲巨響，隨即張瑟的聲音慌叫起來:“不…不要…”周治意識到有些不對勁，瞬移術發動，頃刻間就抵達院外，但見不遠處空地裡張瑟整個人傻了一般站立，在她頭頂停駐著一隻五彩斑斕的巨大蝴蝶，此刻不停正扇動著翅膀，那對觸角上光彩動，恰似千萬條晶瑩璀璨的光線搖曳，看起來煞是美麗。

離張瑟十步之外，起先從他屋子內逃出來的女子正呆呆地望著自己腹間出現的一個巨大口，那副嬌美的軀體竟被一股強悍的力量給轟穿了，然而極為詭異的是，巨大的創口沒有鮮血出，只有片片如同雪花的靈光飄逸而出，給人的覺那本就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個虛無的靈體。

周治也被這一幕給驚呆了，伸手想要扶住那個女子，觸手雖然冷冰冰的，但是卻絕對是活人的肌膚，他不知所措地叫道:“你…你怎麼了，你…你是誰？”那女子望著周治，眼神突然呈現出一片痴，她沒有說話，但似乎有千言萬語透過那雙靈動的眼睛表無遺。

“師傅…她…她是…是蘭姐姐？”張瑟顫抖的語氣透著不確定。

周治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是緊握那女子的手，看著她腹的創口越化越大，最終像是燒燬的蟬翼，連同那雙冰冷的手亦碎成無數光屑，在指尖走。

轉眼之間，一個活生生的人兒消逝如風，院落裡漫天都是閃閃點點，洋洋灑灑朝著空中散去，透著難以言喻的悽美。

“到底是怎麼回事…”周治心情十分糟糕，口氣也很是嚴厲。

張瑟從未見師傅這樣，嚇得渾身一哆嗦，戰戰兢兢地道:“師傅，是可口可樂…它剛剛從那個繭子裡出來，我想帶給師傅看，雖知道剛來到這裡，就撞見了這個…這個女人，原本非常溫順的它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朝她發動了攻擊，我喝它也不停…”周治向著那隻斑斕大蝴蝶望去，腦中一片混亂，剛才的一幕實在匪夷所思，雖然明知道那女子來歷古怪，但是眼看她消逝的剎那，他心中卻痛如刀絞，這和平時沉著冷靜的他出入太大了。

揮了揮手，周治說道:“你先出去吧，我得好好靜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情不許再提了。”

“師傅…”張瑟淚水在眼眶內打轉，也不知道是委屈還是擔憂，最終還是聽從了周治的話，緩緩退了出去。

周治拖著沉重的腳步返回了房間，腦中揮之不去都在那女子消逝前的那張臉孔，連他也分不清那是像安媛多些還是像石蘭多了。

步履維艱地走到那張座椅畔，伸手拿起擱放在座上的那把玉梳子，這把梳子是他買來打算送給安媛作為禮物的，一直都放置在錦盒內，它當然不會生腳跑出來，這說明剛才看到的並非幻覺。

但是無緣無故跑出來的女子究竟是誰呢？

當週治目光再度掠過桌面，突然發現案桌擺放著的那株‘妖言花’已經完全枯萎了，他心頭一震，思緒電閃，浮現出石蘭對妖言花的那番敘述:妖言花乃是產於夔門城中的奇花，是種非常稀少並且非常詭異的花，它的花期是在一個大周季，倘若你憎恨誰，常常對著它想著對方的模樣，那麼它開花後你將看到憎恨的對象七竅血，慘不忍睹的樣子；另外如果你思念著誰，妖言花同樣會承受你的思念，花開之際，你所思念的人將會清晰的展現在你的眼前，他們還能陪你說話，完全據你的意念行事。不過僅有一個星辰，這些虛像就會散去，當然無論你思念的也好，憎恨的也好，實際上他們和妖言花之間並沒有任何關聯，一切只是出於你的慾念而已。

周治完全呆住了，難道剛才所見的那名女子就是妖言花所化？

他將整個前前後後想了一遍，終於肯定了下來，想不到這個世界竟會存在這樣奇妙的植物，居然生成了這樣一個似妖非妖，似人非人物品出來。

相通了這點，周治已經知道那並非是具有生命的人，至多是繼承了自己某些記憶的人偶虛像。然而即便如此，當他想起那雙滿是憂傷，說還休的眼睛，心中還是忍不住地揪緊。

如果思念一個人，妖言花將會把她帶到你的身邊。

只是這一次，思念被無意打碎了。

周治沒想繼續深思，他突然有些概，很久沒有安媛的消息了，不知道她現在如何，原以為送來邀請帖的會是她，卻盼了個空，不過沒什麼關係，如今已經是風季末了，到了溼季，他就要前赴納靈，到時候一定能夠見到對方。

納靈，一個充滿機遇和挑戰的地方，此刻悄悄向他打開了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