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離婚與新愛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1970年7月4,一個週五的傍晚,阿西莫夫獨自回到了紐約。他住進了克倫威爾酒店。這是他來紐約時常住的地方。但與往常只住一兩個晚上不同的是,這次他打算長住一段時間。
第一個晚上他極為孤獨。他知道自己是對的,應該離開與杰特魯德在一起時那種死水一潭的生活,離開波士頓那令人恐怖的閉;但下一步他該何去何從呢?寫作是他的避難所,但現在,書房正由一個運輸公司打包運往紐約,要幾天後才能到。他不能在週末去出版社,正值法定假,住在這個城市的許多朋友也已紛紛度假去了。他後來聲稱,那是他一生中度過的最可怕的夜晚,也是他自25年前在軍營中度過第一夜以來情緒最低落的一個晚上。
珍尼特再一次將他從悲慘的沮喪之境中拯救了出來。儘管她已機警地意識到杰特魯德的律師可能會對她在阿西莫夫夫婦婚姻破裂中扮演的角提出質疑,她還是提出艾薩克在紐約安頓下來之前,可以暫時搬到她在中央公園西區80號的寓所內,但艾薩克決定不急著接受邀請。於是他只能在克倫威爾酒店度過第一夜,但他一夜未眠,輾轉反側,反覆考慮著未來。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出現在了珍尼特的門前。
這一舉動將兩人的未來連接在了一起。在度過了孤獨的星期五之夜後,艾薩克與他的這位密友共享了一個美妙的週末。他們在中央公園漫步,從週六早上一直談到晚上;週,他們又開車去了威斯徹斯特(珍尼特的父母住在那兒,但那時他們恰巧不在)。愉快的週末治癒了離異給阿西莫夫帶來的心理創傷。週末過完時,他覺得自己又恢復了活力和信心,隨時可以接這個世界及未來的種種挑戰;而有著自己心理學事業的珍尼特也得回到她的病人之中。
當意識到自己不能馬上開始寫大部頭的作品時,阿西莫夫開始陷入了煩躁不安之中。他擔心自己因為所受到的神創傷太深而再也寫不出東西來。在克服了這種不合邏輯的信想法後,他強迫自己寫了一個樂觀的科幻故事,起名為《最偉大的資產》。雖然原定的雜誌拒收這篇作品,阿西莫夫卻在當天將它賣給了坎貝爾。他又開始寫作了。
艾薩克與珍尼特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多,他發現自己呆在珍尼特公寓裡的時間遠遠超過了克倫威爾酒店。經過一個多月的兩地奔波,珍尼特最終建議艾薩克搬到她的寓所,而將酒店的房間當做辦公室。克倫威爾可以作為他的郵件地址,還可以把他的書房也設在那兒。珍尼特的公寓離酒店並不遠,地方也足夠兩人住。艾薩克很快意識到他可以將自己的兩臺打字機各擱一處,萬一突然有了靈,寫起東西來也很方便:這是個好主意。阿西莫夫接受了她的邀請。
隨著子一天天地過去,1970年夏天,艾薩克與珍尼特都意識到,兩人墜入了愛河。當8月尚未結束,艾薩克到紐約還不到兩個月時,他們就公開了兩人的關係。艾薩克帶珍尼特出席了朋友們共進晚餐,其中有些人是她認識的。很快,他們便與戴瑞斯夫婦、本·波瓦、拉利·阿什米德及其他朋友一起出人於公眾場合了。艾薩克的朋友們都接受了這個新安排,並與珍尼特相處得很融洽。
拉斯特·戴瑞爾與艾薩克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坎貝爾任《驚奇》雜誌編輯時,他們就一起為這份雜誌撰稿。拉斯特的第一位子與艾薩克關係非常好,但在1969年的一次車禍中不幸喪生,戴瑞爾於1971年再婚,子朱迪·琳·本傑明也是艾薩克多年的好友。她在進伯蘭亭圖書出版公司前曾在《銀河》科幻雜誌社工作過一段時間,因此像艾薩克的許多朋友一樣,她與艾薩克之間是一種公私兼雜的關係。
70年代初,艾薩克又煥發了青。朋友們開始注意到他比以前似乎愉快多了。當然,他一貫擅長於隱藏自己的真實情——信心十足地吹口氣,掩飾自己所有的壓抑——他自以為這是個有效的辦法,而實際上並非如此。好友們都知道,他與杰特魯德的關係已是何等糟糕,逃離波士頓的生活束縛,對他來說有多必要。與珍尼特在一起,艾薩克又找回了自我。
珍尼特的愛情給艾薩克帶來了極大的幸福,但新的風暴又來臨了。70年代,艾薩克雖然獲得瞭解放,並與珍尼特兩情相悅,但這個年代對他而言的確是個多事之秋。
麻煩是從1971年7月約翰·坎貝爾的逝世開始的。儘管從50年代末,阿西莫夫與坎貝爾就已漸漸疏遠,但兩人仍有書信來往,並且他們的私人關係也未因為哲學觀點的不同而受到影響。阿西莫夫一向憎惡偽科學,而坎貝爾卻情有獨鍾,與紅極一時的免費作家羅恩·哈伯德創立的戴安納提克斯宗教團體及類似的一些組織過從甚密;同時月西莫夫堅決反對坎貝爾的政治、社會理論。坎貝爾是極端的親英派沙文主義者,阿西莫夫則是憎惡尼克松的極端自由主義者。但這些觀點的不同,並沒有減輕阿西莫夫在聽到好友噩耗時的悲傷。
坎貝爾死於主動脈破裂,當時他正看著電視,享年61歲。成年後,他一直是個大煙鬼,且深知自己患有很嚴重的動脈硬化症,死神隨時都有可能降臨。
一些好友參加了他的追悼儀式。阿西莫夫讀了讚美詩第二十三節,然後眾人回到坎貝爾的家中喝了杯悶酒。
阿西莫夫說聽到坎貝爾去世的消息時,他的悲痛僅次於兩年前他的父親朱達死時他所經歷的悲痛。他第一個聲稱,他的文學成就應歸功於坎貝爾並稱贊他是“我的文學之父”33年前,阿西莫夫認識了坎貝爾。儘管近15年來,他賣給坎貝爾的故事沒多少,但他知道,他欠這位《驚奇》雜誌編輯的實在太多了。要不是在年輕時曾得到坎貝爾的指導和啟迪,也許他不會如此順利地取得文學上的巨大成功,並獲得豐厚的經濟收益。
坎貝爾去世後不到6個月,阿西莫夫的生活又出現了一次危機。1972年1月,在一次例行體檢中,他被發現患有甲狀腺癌,必須馬上動手術。
這是他活到52歲以來,第一次想到自己有可能英年早逝。他並不怕死,卻極其奇怪地害怕他所認為的死後的難堪,他擔心人們會嘲笑他只活了52歲,以為他是個病秧子。
手術非常成功(儘管他在開第一刀時給大夫背了一首關於他喉嚨被割開的打油詩,令大夫緊張萬分)。不到三個星期,他就出了院,又回到了打字機旁邊。主刀大夫曾囑咐他好好休息,但艾薩克就是艾薩克,他抗拒不了自己生命中兩項最大的誘惑——寫作和做愛。出院後第四天,他就回到了設在克倫威爾酒店的辦公室。如果不是受到珍尼特的“人身束縛”他可能回去得還要早。
艾薩克並不認為手術後做愛會危及健康。他開玩笑地告訴大夫,做愛沒有給他帶來任何不適。大夫卻不理睬他這一套,甚至發了脾氣。艾薩克這才答應老實點。
儘管艾薩克經常用開玩笑或講滑稽故事的方式排遣焦慮(甚至於在做危險手術過程中),但他確實曾病得不輕。如果甲狀腺繼續腫大,他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手術進行的也不是時候,正趕上他與杰特魯德圍繞離婚問題而鬧得不可開。艾薩克聲稱,雙方應該好合好散,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與已分居的子展開拉鋸戰。
幾乎在艾薩克從西紐頓家中搬出的同時,兩人便開始辦離婚了。初始時一切看起來都還很順利。艾薩克提出給杰特魯德一筆錢,杰特魯德與其律師都認為是合理的。但沒過多久,不知何故,杰特魯德突然認為原先給的錢數不夠,並解僱了原來的律師,重又僱請了另一位,更加咄咄人。當這位律師凍結了艾薩克從豪頓·米弗林應得的收入以待裁決時,事情變得很棘手了。
艾薩克不服裁決,最終使得法庭改判。他並不是非要錢不可,但出於原則,他重新向法院起訴。他一向辯稱自己應該得到家中大部分財產,因為錢是他掙的。杰特魯德則稱在他寫書時,是她一直在維持著這個家並撫養兩個孩子長大成人,因此完全有權要求分得一半家產。可阿西莫夫似乎不認為杰特魯德的要求是合理的。
戰爭繼續進行著。在艾薩克的經濟與法律文件細節作為證據公開後,新聞界獲得了他的個人檔案。一家波士頓報紙披,艾薩克每年能賺20多萬美元。
“只不過是”一個科幻小說作家,竟有如此驚人的收入,媒體將這一事實炒得沸沸揚揚,甚至還成了馬薩諸州電臺廣播的一條新聞。
為辦離婚手續,艾薩克不得不經常返回波士頓,不僅耽誤了工作,也打亂了生活秩序。這對他的事業很不利。令他痛恨的是,與杰特魯德沒完沒了的爭吵使他無法保持驚人的創作量。但艾薩克喜歡戰鬥,為了原則,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戰鬥到底。在這方面,他似乎有著非常奇怪的道德準則,並不認為欺騙子是不道德的;但如果在商店裡別人多找了他一分錢,他會馬上還回去。
艾薩克稱,自己本沒有通姦行為。這只是因為杰特魯德沒找到證據。她的律師無疑是想通過指控艾薩克有通姦行為,使案子對她更有利,從而得到更多的財產。但艾薩克一定已把事情辦得滴水不漏,以至於對方本無法指控他。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杰特魯德不願意相信自己的丈夫在分居前就已背叛了她,因此拒絕深究這一點。
在綿延數月的辯論、要求與反要求中,杰特魯德的律師玩著小孩子式的把戲。他們所喜愛的消遣是,要求開庭審理,這樣艾薩克就必須到庭參加;然而在最後一刻,他們又取消了開庭,艾薩克等於往返白跑了500多英里的路程。這種把戲玩得太多了,以至於審判終於在1973年11月16舉行時,艾薩克毫無準備而有點吃驚。那一天,終於達成了協議,艾薩克與杰特魯德正式離婚。
艾薩克極力頌揚自己離婚時的慷慨之舉。他公開聲稱,他想多給杰特魯德點財產,以至於連他的律師都認為如果那樣就給得太多了;而且,他甚至讓他的律師不要再為削減贍養費爭論不休了。他說,他沒有聽取自己律師的意見,而是堅持要求杰特魯德接受自己最初提出的非常慷慨的建議。
所有這些,聽著實在不像是他說的話,完全不可信。實際上,他的這番聲明與他好友們回憶起的夫婦倆之間的爭吵恰恰相反。最有說服力的是,據艾薩克自己透,離婚的法律費用就花掉了他5萬美元。如果從一開始他就能如此寬容大方地堅持給杰特魯德一筆多於她所應得的錢,那這筆訴訟費確實是大得可笑了。
在長達3年半的離婚大戰中,艾薩克與他的新伴侶必須面對的還不僅僅是法律和經濟上的爭執所帶來的痛苦。艾薩克剛做完甲狀腺手術不久,珍尼特便發現自己的左邊房得了腺癌。1972年7月,她被送進醫院做了探測手術,醫生髮現了腫塊,為她做了房切除。
從手術中醒來後,這個消息令她萬念俱灰。艾薩克堅持陪在她身邊,並稱自己必須是她看到的第一個人。這是珍尼特經歷過的最痛苦的事情了。她自然認定,這種毀形意味著艾薩克將離開她,投向別的更年輕、更健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