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新生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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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了整整一個星期,山裡的人除了烤火也沒什麼事情可做。山裡的每個角落都蓋在雪底下,只留那條通往山下的路被行人踩出一條發黃的線。
今天是冬月二十三,發嬸兒一早被肚子裡的小傢伙頻繁踢打醒。約莫五點左右,屋外還是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她艱難的爬起來上廁所,蹲下那一刻肚子突然劇烈疼痛起來,肚皮彷彿要裂開似的。
咬牙完成一次簡單的上廁所已讓她兩腿麻木,一手扶一手託著肚子回到屋裡。剛一躺下肚子再次痛起來,發嬸兒不由叫了一聲。她側躺著將身子蜷縮起來,雙手緊緊按住動來動去的肚子。
堅持了二十分鐘,情況又有變化。一陣溼熱的覺傳來,羊水瞬間滲出。發嬸兒生過一個兒子,她懂得這一次又快生了。用力揣醒還在酣睡的發伯,急促地說:“快起來,羊水破了…”發伯驚慌地跳下,邊胡亂將衣服套上邊拉開電燈。大聲對隔壁喊道:“媽,快點起來。要生了,要生了…”也慌忙披上衣服跑進來,一看發嬸兒痛苦地表情趕緊對轉身對發伯說:“快去喊接生婆,快點!”發伯應聲出門,快步出門向山下奔去。對面的山腳下住著接生婆,彎彎曲曲差不多繞了七八里路。這一趟來回得一個多小時,發伯不知能不能趕上。
一陣強烈的宮縮襲來,發嬸兒渾身開始顫抖。心裡掠過一絲恐慌,沒有接生婆在場有太多的難料。她擔心自己撐不到那一刻,嘴裡不停**。在旁邊也很著急,邊鼓勵兒媳婦邊在房間走來走去。不時到邊幫發嬸兒擦去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安她說:“有媽在,別慌,會沒事的。”發嬸兒愈發痛起來,不得不大聲呼叫,在一旁卻無能為力。雖然自己生養過一堆孩子,但畢竟沒接過生,面對這樣的情況也不知所措。
徒然想起前次發嬸兒生馮雨沐時,接生婆有用到布條、剪刀、白酒、巾、臉盆什麼的,於是開始到處翻找這些東西。一件件擺在前,卻不知下一步該怎樣做。
山下,發伯著氣立在接生婆門前,奮力拍打著門板。咚咚的聲音在冬早上格外的響,村頭的狗全部朝這邊狂吠,一時間熱鬧起來。
接生婆被吵醒,想不出是哪個不識好歹的人擾她清夢。從被子裡探出頭對著屋外大聲問道:“誰呀,這麼早幹什麼呢?”
“是我呀!我家那口子要生了,請您去幫忙接生的。麻煩動一趟步吧!”發伯在門外大聲回答。
接生婆能聽出是誰的聲音:“是馮老師嗎?我這就起來!”她的語氣明顯變得友善起來,因為發伯在山裡是個受人尊敬的人。
她直接在屋裡收拾起東西,發伯就一直站在外面等著。不一會兒接生婆提著包袱走出來,發件立馬接過她的東西讓她走在前面。
天尚早,順著雪映出的路向大花山進發。路很滑,更因為發伯不停催促所以兩人總會時不時摔跤,繼而爬起來再走。上坡的路更難走,接生婆年級大了氣接不上,卻耐不住發伯一個勁兒的催促,只得強撐著向高高的山走著。
離發伯家還在百多米遠的地方已經聽得到發嬸兒撕心裂肺的叫聲。
“還沒生,還沒生!”發伯不知道是應該喜還是憂。接生婆憑著她經驗判斷說時間剛好。
進到裡屋,早已過來拉住接生婆說:“李家大姐,你可來了!勞煩你動步了!”兩人簡短寒暄幾句,馬上轉入正題。接生婆從發伯手裡拿過包袱快速鋪開,吩咐說:“妹子你去幫忙打盆溫水來,不能燙手的。”又安排發伯說:“你去再拿個空盆來。”看發伯走出去,按生婆又叮囑一句說:“用了之後就不要了。”很快端來熱水,發伯的空盆也迅速到位。孃兒倆站在一旁等候接生婆的差遣,隨時幫忙支援。
接生婆看了一下發伯,似乎不再需要他幫忙。她說:“馮老師出去燒個火什麼的,等會兒忙完了好烤手。”發伯知趣地走出去生火,接生婆的意思是女人生孩子時男人該回避。這是山裡的規矩,可比不得城裡的做法。
發嬸兒此時的心裡安逸多了,按接生婆的要求橫躺著張開腿雙努力擠壓。她覺小腹撐的難受,每想放棄的時候接生婆就大聲喊道:“再用勁…”看兒媳婦痛得難受也跟著一起心疼,走到邊拉過發嬸兒的手想給她一些力量。一袋煙的功夫,發嬸兒覺小腹一鬆,一個光溜溜的嬰兒被接生婆抱在手裡。發嬸兒覺整個人一下子輕鬆了,接生婆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一聲嬰兒的啼哭響徹整間瓦屋,久久的迴盪在這個山的院子裡。本想問接生婆接的是個小子還是姑娘,卻怕觸動了發嬸兒的神經。接生婆果然老練,一下就看出的心思:“恭喜恭喜,是個閨女。”發伯在火堂裡聽的十分真切,他很開心。生命裡從此又多了個小靈,一個可愛的小女兒。
屋外雪還在飄,本已齊膝的雪地鋪得更厚。望著這一世界的白,發伯覺得女兒出生在這樣季節一定會有這世界一樣潔白無瑕的未來。
屋外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一個女人抱著孩子從雪裡走來。她是隔壁宋老二的女人,懷裡抱的是今年六月份才出生的兒子,還不滿半歲。男人久病不能出門,她想過來打聽發伯最近會不會趕鄉場,她要從鄉里帶些東西回來。
宋老二女人鑽進屋裡的時候沒人注意到她,看看發伯動的神情她馬上猜到發嬸兒生了,女人為自己沒有從正門進來而到有些懊悔。在大花山裡遇到誰家有喜事兒一定得從正門進。老輩人稱之為“送恭賀”送到堂屋裡才是最好。
發伯這才發現宋老二女人站在門邊,抱著孩子凍得瑟瑟發抖。趕緊讓她進到火堂,高興地對她說:“你逢生呢!”沒心事問她是來幹什麼,也沒時間倒茶給她。發伯只是一個勁兒地來來回回,在屋裡轉著圈不知道要做些什麼好。
從裡屋走出來見有客人,便熱情打招呼說:“是會珈呀,真是稀客。”會咖是女人懷那小男孩的名字,名字是請發伯取的,同樣好聽,因為發伯是個有文化的人。
宋老二女人小聲說:“我想打聽一下他大伯這幾天會不會去鄉里,想請他給宋老二帶點藥回來。哪知道一來碰到這麼好的事,恭喜恭喜…”她也跟著高興,這可真是件好事。
隨媽又問發伯:“男娃還是女娃?”發伯滿臉堆笑地說:“是個女娃。”停頓了一會兒又重複了一遍:“是個女娃!”女人不敢確定發伯是真高興生了個女娃,或是有什麼其它的意思所以才重複說了兩遍。要是宋老二女人給宋老二生個女娃的話,男人一定不會高興。宋老二隻喜歡男孩,幸運的是宋會珈是個帶把兒的。如今發嬸兒給發伯生了個女娃,搞不清楚發伯心裡會怎麼想的,大花山的男人多數還是希望家裡添男丁的。
發伯是真高興,在今天之前就希望生的是個女娃。重男輕女的思想在這有文化的腦袋裡已不成立,另外大的是個兒子要再生個女兒比較好。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只要是自己的孫子,管他是男是女都是老馮家開枝散葉了。
不停的往裡屋端潔淨的水,又不停將汙水端出來倒掉。好久才平息下來,接生婆從裡屋出來攤著一雙沒有乾透的手重重地坐在椅子上。除了產婦,這時候的接生婆應該是是最累的人了。發伯恭敬的端茶遞水,一個勁兒地道謝。
宋老二女人覺自己像多出來的一個人,尷尬得有些不知所措。其實這山裡就一個接生的婆子,宋會珈出生時同樣是這個接生婆。於是宋老二女人和她家長裡短的聊起來:“女娃哦?”
“嗯,女娃,長得好,白白淨淨的,又胖…”接生婆是第一個見到孩子的人,她為自己親手接生這麼漂亮的嬰兒到自豪。她講述著剛發生在裡屋的過程,發伯一大老爺們兒站在旁邊顯得很不自在,轉身走進屋看發嬸兒和女兒去了。
發嬸兒體力消耗很大很疲憊,渾身溼透躺在被子裡著氣。她的眼神有些遊離,見發伯進來便讓他倒杯水喝,汗讓她失去太多水分。發伯從頭櫃裡取出一包糖,倒一些在杯子裡用開水衝化。還得將水溫吹得合適才能給發嬸兒喝,發伯一向做得很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