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非得趕在這個時候出京嗎?”大清早頭一個來拜訪王府的不速之客慕容石,面對的就是燕飛宇的一臉不耐煩。
“太后有動作了。”慕容石的表情是難得的正經,“昨晚你們府裡的刺客可不是憑空掉下來的。不用報到刑部去追查,我就敢打包票,幕後的主子一定是宮裡的那女人。”
“拖到現在才動,她也算有耐心了。”燕飛宇冷冷一笑,“準備了那麼長時間,不過來幾個刺客這點兒本事就想做武后?”慕容石笑得不懷好意,“雖然只是幾個刺客,我可聽說差點兒就成功了呢!”
“少說廢話,東西拿來!”燕飛宇瞪他一眼。事態發展至此,他明白此次出京已是勢在必行。
慕容石從懷中取出一個封袋遞給他,“都在這裡了,三位將軍、兩名提督、兩個藩王,共計七份。”
“果然是一網打盡。”他接過,臉上微微現出遲疑之,“今準備,明天動身,就算夜兼程也要至少一個月,我…”很少見到燕飛宇臉上會有這種表情,特別是當慕容石知道所為何事的時候。慕容石強忍住笑,一奉正經說:“你是擔心府裡的蘇…和白姑娘嗎?放心,儘可包在小弟身上。若有半絲差錯,你儘管來問罪就是。”**dreamark**起梳妝之後,因為擔心白伶兒的傷勢,蘇隨便吃了幾口早膳,就來到了白伶兒的房中,掀開簾子走到前,白伶兒仍然沉睡未醒,一邊肩膀微被外。蘇輕輕拉過被子替她蓋上,不經意間瞥見她的手中握著什麼,好像是一塊玉佩,形狀十分眼…
蘇的心怦怦亂跳,某種不祥的預瞬間湧上心頭…天底下那麼多玉,不會這樣巧就是那一塊吧?況且它的主人應該早就死了,不可能人亡物在…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就像著了魔一樣,她不由自主地用手指去取那塊玉,睡著的白伶兒握得並不緊,稍稍用力便了出來。那塊玉的正面是篆字“小雪”翻轉過來,背面刻著“不離不棄”蘇匆忙掏出昨得回的玉佩,將兩塊玉並在一起。一模一樣的形狀,一模一樣的質地、紋理、光澤、雕工…全都顯示出這分明是用同一塊原石雕刻琢出來的一對玉佩。
莫失莫忘,不離不棄…眼前的八個字天衣無縫地嵌成一對,另一面就是“小雪初晴”她不自覺地雙手用力握緊,昨拿到自己的玉佩時心中充滿了甜的覺,面現在卻覺得手裡拿的是什麼物一般。冷汗滑下額角,真的有這樣的事嗎?物在人亡嗎?或者它的主人從來就是她吧…
忍不住去看白伶兒,冷不防地對上一雙冷冷的眼。蘇驀地睜大眼睛,一瞬間以為自己看見的是另一張臉孔,雖然輪廓不同、五官不似,但眼神卻是驚人的神似,同樣的一雙冷然中蘊含無盡黑暗的眼睛,黑的瞳孔後面有著憎惡、憤怒、絕望、傷…一望之下,彷彿有人從自己前世的墳墓上踏過。
“啊!”聽見聲音,她才意識到這聲壓抑過的慘叫是出自自己之口,像被火燒著一般,扔下那塊“不離不棄”的玉,猛然站起身,不敢再看白伶兒,扭頭就衝了出去。因為走得太急,甚至帶翻了一張凳子,發出“砰”的聲響。
這一聲響令白伶兒完全清醒,方才半夢半醒中察覺有人在旁而睜開眼,一睜眼就看見蔚蘇,她還沒反應過來,蔚蘇就像見到鬼一樣的衝出了屋子。就算自己受了傷,但樣子有那麼嚇人嗎?
哼了一聲,看到被子旁自己那一塊玉,咦?記得臨睡時好像是握在手中的…不想則已,一想則昨的事一股腦兒湧到眼前,一顆心頓時變得沉重如鉛。白伶兒幽幽地嘆了口氣。
**dreamark**蘇蜷縮在椅中,凝視著外面灰暗的天空,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已不知多長時間,她的心卻始終沒辦法平靜下來。
人與人之間有著奇妙的緣分,她與白伶兒…大概只能稱之為孽緣吧!最重要的是:白伶兒到底是不是那個人,那個十七年前就應該早夭亡故的嬰孩?人死不能復生,但是她為什麼會有那塊玉呢?況且她的相貌…蔚蘇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對白伶兒有一種近乎畏懼的悉——她太像母親莫夫人了!隱約之間,一年輕,一滄桑的兩張臉疊在一起,她打心底戰慄了一下。人有相似,物有雷同,但世上真有巧合到這個地步的人嗎?
那麼她一定就是了!不管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她還活著!並沒有隨同故人一起長埋皇陵,而且平安長大再命中註定似的與自己相遇…是老天垂憐,才讓自己於此地遇見她,發現她好端端地活著以減輕自己沉重的負罪嗎?畢竟十七年前,她被迫代替自己去赴死,連帶連累了周圍人悲慘的半生…
現在的自己不是應該狂喜才對嗎?為什麼一時間萬般滋味在心頭,喜、憂、、嘆,還有深深的遺憾…遺憾…為什麼是在此時與白伶兒相遇呢?哪怕是一年前也好,那樣許多事情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陷入一種可以稱之為“死局”的棋局裡。母親不會含恨而終,父親死亦瞑目,還有蔚成霽,他也不會在內心煎熬中拼著一定要殺死自己以亡靈…錯恨難返!
白伶兒…自己應該叫她一聲“妹妹”吧!她應該什麼都不知道的,如果明白髮生過的一切,她能夠平靜地接受自己這個奪走她的一切甚至人生的“姐姐”嗎?自己的良心是終於得到解脫,還是反而墮落得更深了呢?十七年前到底發生過什麼啊?那場陰謀織的愛恨情仇,過了這麼多年,才真正揭出謎底嗎?我到底該怎麼做呢?
這一天晚上,蘇做了一夜的噩夢。母親莫氏的臉在眼前晃動,充滿悲傷地看著那一炷香供著的字跡模糊的牌位,下一刻卻突然面向自己,神情一轉而為憎恨與猙獰,“你早該去死!”深切的恨意令她不由自主後退,卻發現自己後面就是退無可退的深淵。
不是我!她喊救命卻沒人聽到。正驚惶無措時,一人從旁邊閃過。
“哥哥!”她驚喜地大叫,卻發現他的臉上面無表情。
“誰是你哥哥!”他冷冷地說,一掌擊向她…
墮落深淵的她只覺得窒息,自己就要死了嗎?放棄掙扎、閉目等死時,一隻溫厚堅定的手掌拽起她…這是新的臉孔,眼裡是溫暖的笑意。驚魂未定的自己忍不住了上去,這男人是…燕飛宇?!得救了…心中正舒了口氣,那雙眼睛卻突然變成白伶兒…
啊!猛然驚醒,坐在上大口氣的她,一時之間竟不能分辨夢境與現實。這麼真的夢…不,這簡直是她人生的縮影。她自己、蔚成霽、白伶兒、燕飛宇…這些面孔一一在眼前浮現。為什麼偏在這個地方、這個時候遇見白伶兒呢?為什麼她又會同時遇上燕飛宇呢?燕飛宇…白天剛發現真相時,她刻意忽略去想他,夜深人靜,噩夢方醒,她再也沒有辦法不去想他。她喜歡他,他喜歡她,然而,白伶兒也用上命地去愛他呀…
十七年前的蔚曉雪與蔚初晴,一人代另一人去死;十七年後的蔚蘇與白伶兒,難道又是一人令另一人不幸嗎?如果一定要犧牲一人以成全另一個的話,這一次是不是該輪到自己?為什麼是現在?好不容易,她構築了重生的蔚蘇,終於能夠再一次全心全意去愛上一個人、去相信一個人,以為自己總算能擺脫過去的陰影時,卻發現那陰影正在前方等候著她。
再一次以那個人去換取幸福,自己真能坦然以對嗎?小雪初晴…難道她們真的如參商兩星,永遠不能在同一片天空下共存嗎?
莫失莫忘,不離不棄,這句話似乎是專為諷刺她們的命運而刻上的。或者這一次,該忘掉的,應失去的,要離棄的,是她——蔚蘇。
夜涼如水,月如洗。
**dreamark**得知燕飛宇立刻就要離府出京,蘇居然有鬆了一口氣的覺。現在的她,沒辦法像以前一樣面對他。臨走之時,相對於他的眷念不捨、再三叮嚀,她就顯得冷淡許多。燕飛宇一來有事分心;二來以為她仍在為白伶兒受傷而愧疚,所以並沒多想;再來有慕容石照看,他還算比較放心。而且,短短一之內蘇的心境竟有如此急劇的轉變,絕不是凡人可以預料之事,就算歸之為天意也不為過。
**dreamark**凌晨-王府角門外因為行事絕密,除了隨行幾人,送行的不過寥寥數人。有慕容石與旁人在,燕飛宇與蘇並未多言,草草告別之後,他就跳上馬,一抖韁繩,然而在馬兒起步之前,還是忍不住回首再看了她一眼。也許是他眼神中的熾烈愛意一覽無遺,她的心不知怎地就動廠起來。衝動之下她越過眾人,急步走到他馬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