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橫掃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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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成章一招得手,口中清笑一聲,身形倏欺而上,摺扇開闔,划起一道勁風,一面摺扇就像扇面般展開,急攻過來,出手之快,幾乎令人連氣都來不及。
耿小云不又後退了一步,掌中劍向上一翻,使了一招“撥草尋蛇”劍尖疾向文成章手腕劃去。
文成章摺扇倏然一合,一記“倒打金鐘”朝耿小云劍尖磕下。耿小云不願和他硬接,劍尖上挑,一點劍影直奔對方眉心。
文成章身子一個輕旋,轉到耿小云右側,左手忽然暴長,朝她持劍手腕抓來。
耿小云見他左手一下長出一尺有奇,施展大擒拿手法,不由駭了一下,雖有寶劍,也不敢大意,急忙往後疾退,手中長劍連搖,一連三劍,如秋風掃葉,才住了對方追擊之勢。
文成章大笑一聲,左手一縮,右手又隨著暴長,摺扇攻勢,連續出手,尤其他“通臂功”已練到十二成火候,左右兩條手臂,倏長倏短,運用自如,一回右臂突長,揮舞摺扇,攻勢就到眼前,一回左臂突長,五指如鉤,使出“大擒拿手法”忽抓忽拿,變化神速。
耿小云自知內力不如文成章,再加上對方左右兩手,忽長忽短,扇招和擒拿手法同施,使人捉摸不定,封解不易,一上場就遇上這麼一個難纏的人物,心頭不大為焦急。
她在明月宮從沒有過真正動手的機會,缺少臨場經驗,這一急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自己所學的劍法,源源使了出來。
但見她劍尖顫動,寒芒飛閃,把一柄長劍使得純輕靈,劍招越展越快,攻如雷霆疾發,守如江海凝光,當真是水行雲,揮灑自如。
這一套劍法,正是明月宮訓練侍女的“月移花影劍法”耿小云劍法展開,以輕靈的身法,妙的劍招,抵消她功力的不足,和文成章打成平手,再也無法退她半步。
狄明揚從未見過耿小云的武功,一上場,就看她連遇險招,被得連番後退,心頭自然不免暗暗替她耽心,但看到後來,耿小云展開劍法,人如楊柳款擺,劍似靈蛇亂閃,居然把文成章的一輪攻勢輕易遏止住下來,而且還守中有攻,攻守兼顧,看來業已轉危為安,才算放下了心。
文成章已經使出了一身所學,依然無法勝得耿小云,心頭又氣又怒,暗自忖道:“當著這許多武林高手面前,若是連一個女子都勝不了。今後還能在江湖上立足嗎?”一念及此,扇勢突然一變,一片扇影飛旋而出,從四面八方合圍而上,登時把耿小云一個人圈入在他扇影之中。
無巧不巧耿小云的三十四式“月移花影劍法”已使到最後一招,前面說過,耿小云在明月宮練的劍法,缺少臨場經驗,方才只是依照劍法,一式一式的使出,才能化險為夷,此刻劍法練到最後一招,後繼無招,眼看四面俱是扇影,重疊湧來,如要從頭再練一遍,時間和形勢都已不及。
忽然間,她腦海中浮起大哥給自己的那個小紙捲上畫的“第十九式千葉蓮花”三個招式來,他仔細看過一陣,有些印象,此時也無暇多想,不管有沒有練過,長劍揮舞,胡亂使了出來。
這真是盲人騎瞎馬,本來就是亂闖,但她剛使了第一個劍式,(她當時對第一招招式看得較為仔細,因為第一個招式是“幹葉蓮花”這招劍法的第一式,連細字註解都詳細讀過一遍,還能依樣葫蘆的使了出來,至於第二、第三個招式,其中有了很多變化,沒有詳細參透,就無法使得出來了。)耳中就聽到有人悶哼一聲,眼前織合圍的扇影,隨著倏然減去。
耿小云只會依樣葫蘆的第一式,後面已經使不出來,自然也就此住手,舉目看去,璇璣手文成章臉灰敗,雙肩血如注,已經後退下去四五步,木然道:“在下竟然連一個小女子都敵不過…”萬耀堂接口道:“咱們又不是和她比武排名,勝負兵家常事,文兄何用放在心上,快請退下休息,先止了血再說。”一面舉步走上,目注耿小云嘿然道:“小姑娘,萬某來領教你幾招。”狄明揚忙道:“雲妹,你也退下來休息,這回該由我出場了。”耿小云聽大哥這麼說了,只得後退了幾步。
萬耀堂冷峻的道:“很好,姓狄的,萬某正要試試你的東海劍法。”狄明揚大步走上,朗聲道:“萬大俠,在下已經再三聲明,並非東海門下,你們如何不信?”萬耀堂沉笑道:“你既然不承認是東海門下,那就更好,亮劍吧!”嗆的一聲,抬手掣出劍來。
狄明揚翻起長袖,伸手一按輕霜劍口,但聽嗆然清,手中已多了一柄二尺來長青光晶瑩的薄劍,寒光四!
看得廳上諸人不覺暗暗叫了聲。
“好劍!”萬耀堂身為黃山世家傳人,自然識貨,深深的注視了狄明揚手中輕霜劍一眼,心頭也自有了戒心,長劍一振,發出“嗡”的一聲輕響.喝道:“接招!”先發制人,一記“魁星點元”劍化一縷寒芒,筆直點出。
只要光看他隨手一振,劍上就發出嗡然輕嘶,此人劍上造詣,已是十分可觀了,尤其出手這一記“魁星點元”能把一道劍光束成一縷寒芒,更非練劍數十年,無法臻此上乘境界。
廳上眾人都是一派掌門,劍術大行家,大家自然知道萬耀堂出手就使出上乘劍法來,是因狄明揚手中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不得不以上乘劍術來應敵。
狄明揚但覺對方劍勢出手,快若掣電,劍還未到,一縷森寒劍氣已然電而到,心頭也暗自驚凜,不敢輕敵,既不躲閃,也不架攔,輕霜劍疾起,對面削去。這是劍術中所謂“不沾青而走青”輕捷便利,輕身換位。
他最近一路西行,一有餘暇,就研讀戈止老人武子陵的“武子雜抄”對札記上所記載的七十二式散手和三十六式劍法,早已揣摩摸清,是以出手就有劍術大家的氣度,從容走青。
走青者能躲敵鋒,以攻還攻,毋須用劍格擋。一般人如果手中有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對方一劍刺來,就非用劍去削不可,仗著手中利劍,固可把對方長劍削斷,但若論劍術,已落下乘,何況對方也未必讓你削到。
萬耀堂看得暗暗點頭,心知對方年事雖輕,但卻遇上了勁敵,旋身讓開,立即揮劍反擊。
“黃山劍法”劍勢磅薄,大開大闔,他這一展開劍法,當真風起八步,劍光動,有如長江大河,滾滾不絕,使敵人在他一輪攻勢之下,守既不易,攻更浚有機會,江湖上很少有人能走得出三五十招的。
但武老人家在札記上載的三十六式劍法,乃是天下各派劍法中的心法,再闡發微,去其繁蕪,取其英而成,善放應變制宜。
狄明揚跟著展開劍法,劍勢忽剛忽柔,變幻神奇,看起來,時而使出峨嵋劍法,時而使出華山劍招,甚至武當。崆峒、點蒼,青城,連眼前眾人中如形意、八卦、六合、九宮的劍招,無不被他剽竊使用,但又有似是而非的覺。
不,從他手中使出,竟然比原來的劍招,更具妙,把萬耀堂一手凌厲無匹的“黃山劍”逐招化解放無形。
這下直把觀戰的形意門掌門沈公明、八卦門掌門封子真、六合門掌門桑友三,九宮門掌門陶述祖等四人看得心頭大為驚異,想不到這年未弱冠的少年,怎麼通各家劍法,而到暗暗震駭。
不過頓飯工夫,兩人手已有三十餘合,大廳上人影飄忽,劍氣橫縱,幾乎已難分敵我。
四位掌門人互望了一眼,彼此心頭都有了此人不除,以後江南各大門派,勢必為明月宮惡勢力所橫掃,今之戰,既非一門一派的爭端,也不是武林較技以定勝負,而是正義與惡的搏鬥,對方是明月宮橫掃江南武林的先鋒,說不得必要時只好聯手出擊,一舉除去此人,再也顧不得掌門人的身份。
這是四位掌門人口中說不出來的話,而完全在這相互望了一眼之中,達成的默契。
萬耀堂把一身所學,黃山世家累世相傳劍法中最凌厲的招數都使了出來,依然沾不上半點上風,還被對方見招拆招,悉數化解,心頭不僅越戰越驚,也愈打愈怒,暗道:“你小子劍法縱然神奇,諒你小小年紀,內功火候,未必勝得了我。”心念這一動,猛了一口氣,覷機長劍輕輕一翻,避開對方劍鋒,使用了“黏”字訣,輕如柳絮,快若閃電“嗒”的一聲,劍葉貼在狄明揚劍葉上,內力源源貫輸劍身,緊緊住不放,兩支劍登時如膠如漆釉在一起。
狄明揚驟覺劍身被對方長劍住,重逾千斤,心中一驚,也急忙緩緩氣,要待凝聚全力,朝劍上攻去。
哪知才一氣,便覺一股真氣從對方劍上傳到自己劍上,隨著氣,竟似長鯨水一般,源源了過來。(他體內真氣含有蝙蝠血的力,已屢見前文,不再贅述。)萬耀堂但覺自己真力,源源從劍上外洩,順而去,再也無法截止,一時大驚失,臉脹得通紅,額上綻出了黃豆般的汗水,嘶聲道:“這小子…會魔教化功…大法…”這話乃是向沈公明等四人呼救而發!
魔教是各大門派的死敵,沈公明等四人看出萬耀堂神不對,當聽到他說狄明揚使的竟是魔教“化功大法”大家心中閃電一轉:原來這小子是魔教中人,竟敢冒充東海門人!
這一瞬間,四位掌門人哪還猶豫,但聽“鏘”的一聲,同時拔劍,四支長劍疾如雷奔,同一目標,朝狄明揚身上刺去。
耿小云看得膽顫心驚,尖叫一聲:“你們還是不是人?”揮劍撲了上去。
此時,另有一道人影快同閃電,從廳前掠入,搶在耿小云前面,但聽驚呼悶哼,同時響起,人影紛散,劍光四,萬耀堂、沈公明、封子真、桑友三、陶述祖五人長劍脫手,右臂下垂若廢,一臉俱是驚愕之,疾然退後。
狄明揚跌坐在地,身上鮮血涔涔,溼透了青衫。
耿小云一下棄去長劍,撲到狄明揚身上,嘶聲哭叫道:“大哥…”狄明揚身邊,不知何時己多出一個一身紫衫的青年文士,這文士生得玉面朱,劍眉朗目,懸長劍,溫文爾雅之中另有一股人的英氣!
狄明揚看到紫衫文士,口中叫了聲:“康大哥…”紫衫文士手指連彈,替他止住了血,才朝耿小云道:“小妹子,你大哥傷勢不輕,你快抱他到車上去。”話聲一落,兩道明亮得像霜刃目光,緩緩瞥過眾人,微哂道:“你們還是一門之主,連是非都分不清,就下此殺手,我若是遲到了一步,狄小兄弟還有救嗎?那時你們連門下弟子都休想有一個活命,廢你們一條右臂,還是便宜了你們!”沈公明等五人聽到這裡,才發覺自己右臂被對方一劍點傷,果然再也動彈不得,萬耀堂厲聲道:“閣下是什麼人總該報個萬兒吧?”紫衫文士微哂道:“你還不配問我是誰。”回頭朝耿小云道:“小妹子,我們走。”耿小云雖然不知這紫衫文士是誰,但看他出手一招就廢了幾位掌門人右臂,心中對他視作神明,此時收好了輕霜劍,雙手抱起狄明揚,跟著紫衫文士身後走去。
沈公明等人明知對方武功高不可測,但眼睜睜看他把狄明揚救走,卻又心有未甘。
封子真道:“閣下口氣託大,咱們縱然不是你的對手,你報個名號,也是應該的了。”紫衫文士已經走出大廳,仰首朗笑一聲道:“你們在為一門之主,連傷在我何種手法之下,都不知道,還用問我是誰嗎?”飄然越過天井,朝門外走去。
大天井中雖有糞風劍尚昌來等人和十幾名形意門的弟子,但懾放紫衫文士的氣勢,誰也不敢阻攔,眼看耿小云抱著一身血汙的狄明揚,緊隨紫衫文士身後,走出大門,登車而去。
青藤橋是橫峰縣東門的一個小鎮。
天堪堪黎明,就有一個藍衫少年匆匆的從大路上走來,他敢情已經趕了不少路,腹中有些飢餓,看到橋邊有賣豆漿的攤子,就停住步,叫道:“喂!賣豆漿的,給我來一碗豆漿。”豆漿攤上,這時還沒有生意,賣豆漿的老兒答應一聲,舀了一碗豆漿,雙手端上,陪著笑道:“相公還要不要燒餅?”藍衫少年捧著豆漿,在小凳上坐下,點點頭道:“好,給我來三個就好。”賣豆漿的老兒在攤上拿了三個燒餅,送到藍衫少年手中,藍衫少年接過,獨自吃著。
只聽身邊有人說道:“喂!老鄉,給我也來一碗,再來十個燒餅。”藍衫少年回頭去看,身邊一張小凳上,不知何時坐著一個頭戴一頂破氈帽,花白連鬚鬍幹思滿臉的老頭,腋下夾一黑黝黝李公拐,身上一件藍布大褂,洗得快發白了,這身打扮,只比叫化子好了一點,一看就知是個窮困潦倒的人。
賣豆漿的老兒舀了一碗豆漿和十個燒餅,送到他手裡。
藍褂老頭生似餓了幾天一般,連嚼帶,像風掃落葉,藍衫少年一個燒餅還沒有吃完,他十個燒餅已經很快落了肚子,再一兩口,把一碗豆漿也喝得一滴不剩,伸手從懷裡摸出幾文制錢,遞給了賣豆漿的老兒,起身就走——幻想時代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