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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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打算騰身疾走之際,突然身後一聲冷冰冰地說道:“獨眼龍!回來。”單眼惡殘身不由己地騰騰後退數步,回頭一看,扶桑一叟站在山門之前,臉冷漠得如同冰山,一雙細眼,眯著穿人肺腑的光,凝視著單眼惡殘。
單眼惡殘心裡一動,佯裝無事地說道:“扶桑老兒,莫非要食前言,找我單眼惡殘算賬嗎?”扶桑一叟其冷如冰地說道:“獨眼小輩!休要在老夫面前耍使壞,憑你這點微末之技,也能在海惠寺前逞能施威嗎?四個小和尚迭欠無能,老夫才讓他們痛嘗‘冰骨寒針’,以示小懲。老夫要把你震為掌下孤魂,只是舉手之間。”單眼惡殘止不住心裡一顫,暗自忖道:“這老鬼真是心狠手辣,舉世無匹,竟然假別人之手來懲罰自己門人,有道是虎毒不食兒,我江面雙殘,昔的兇狠,尤不及這老鬼還甚。”扶桑一叟舉手作勢,面嚴凝秋霜,令人望而生畏。
單眼惡殘雖然知道扶桑一叟,只要舉手之間,自己便無法幸生,但是,表面上依然沉著如常,輕笑出聲,說道:“老兒!休要裝腔作勢,你要背信食言,姓陰的決不皺眉。”扶桑一叟忽又緩緩地放下手,說道:“便宜你這獨眼龍!老夫要再次見你現身沂山,立即叫你濺血五步,”單眼惡殘知道危機已過,哪裡還敢再事停留,立即應聲說道:“只要興致所在,遲早還要跑一趟沂山。”說著話,擰身一個倒縱,退出寺前兩丈遠,才折身疾撲,急奔山下。
這單眼惡殘知恩圖報,倒是一點丹心。但是,人有自知之明。江面雙殘昔惡名昭彰,而且扛淮一帶從不結伴,他要搬動救援,徒然心有餘而力不足。
單眼惡殘靈機一動,便沿途放出空氣,他相信只要藍相公的好友,能得信息,少不得要出手馳救。
天見憐他這一點苦心,消息傳到南誨,二絕姥姥才用火蓮急訊傳諭綠憶,肖小俠也趕往沂山,你道冥冥之中,豈無主宰嗎?
按下單眼惡殘陽展平隻身遍走江淮,尋訪高人之行不說,且說綠憶姑娘和肖小俠急如星火地馳出寧波。
肖小俠決定先到沂山救援藍妹妹,便一路策馬急趕,不消多少時間,便已經遠遠看到綠憶姑娘,白馬綠裳,一騎如飛地沿著官道,向前疾奔。
肖小俠一面策馬急趕,一面四顧無人,便提足丹田真氣,郎叫一聲:“綠憶姑娘!”肖小俠如此提足功力一喊,數里傳音,綠憶姑娘如何聽不到呢?乃見她塵頭一頓,旋地轉身,白馬揚蹄,綠裳飄拂,清脆脆地應道:“你想通了嗎?”此時倆騎相隔不下八九十丈,而且肖小俠疾馳似箭,耳畔生風,可是,綠憶姑娘這一聲清脆的“你想通了嗎”卻是如在耳際,豈止是清晰異常,而且是聲震耳膜。
肖小俠也暗暗佩服綠憶姑娘,真是天賦奇材,這等悠然自得地逆風送話,語音聚而不散,遠達數十丈,且能聲震耳鼓,沒有數十年湛的內家修為,決不可以為功。雖然肖小俠也能如法泡製,但是,肖小俠隨玉扇書生在長空棧習藝五年,又深得“蒼虛秘笈”真傳,巧服朱仙果,集奇遇於一身,功力超絕,自是意中。綠憶姑娘年紀不足十六七歲,能有如此震世駭俗的功力,肖小俠豈能不為之心服。
實則,文武兩項,實異曲而同工。勤讀苦練,固然可以補天賦之不足“人一能之己百之”然比起天賦絕佳,資質優異的奇才,畢竟不可同而語。
天賦絕佳者,可以一十行,資質魯純雖然苦讀十遍,也未盡然能望其項背。
習武功者尤復如此。所以武林高人,身有不世之武功,每每有難才之嘆,而使絕藝失傳於後世,如有一旦遇到奇才瑰寶,三五年的苦練,是可抵上深山面壁數十載。武林之中每有少年奇士,震懾群倫,這等人當不可以常理衡之。
肖小俠如此,綠憶姑娘亦復如此。
有道是惺惺相惜,英雄互敬。綠憶姑娘如此一聲清脆倩語,肖小俠敬愛油然,好頓生。原先但覺綠憶姑娘是天仙化人,一顰一笑,美固美極,卻美得令人不敢道視,不敢視近。尤其知道綠憶姑娘的身世,前朝皇裔,更有一番敬意,所以,每與綠憶姑娘相對之時,便只有唯唯而已。
如今,這一聲真力傳音,竟然不期而然地化除肖小俠心中的隔閡,是人為?抑是天意?
是緣乎?抑或是孽?
如此一語傾心,造成後“一龍四風震八荒”的武林韻事。不在本書代範圍,容且略過。
且說肖小俠縱馬飛馳,轉眼來到綠憶姑娘身邊,一帶絲韁,勒住坐騎,含笑說道:“姑娘為何如此急?幸虧這匹黑馬,也是千里良駒,否則在下豈不是追趕不上嗎?”綠憶姑娘淺淺一笑,旋即神嚴謹地說道:“藍姐姐身落沂山,急如星火,片刻之延,說不定就要以毫釐之差,致有千里之失,你怎麼還要思索一番呢?你道我如何能稍微等待?”肖承遠小俠點頭稱是。
綠憶俄爾又燦然一笑說道:“遠去苗疆,是為了我的事,你能忠人之事,當然亦是應該。不過事情有緩急,藍姐姐遇險,當然是急於眉睫,只好將苗疆之行暫緩一緩了。”肖小俠心裡想道:“你哪裡知道有石老幫主的碎骨之傷,急待醫治,雖然藍妹妹遇險沂山,我也不能沒有先後輕重的思慮。”肖承遠心裡雖然在暗自思忖,卻也不便明言,只好含糊應聲過去。
綠憶姑娘似乎此刻頗為高興,緩帶絲韁與肖小俠並轡而行。或而昂首遠眺,神采飛揚,容光煥發。或而垂目沉思,若有所憶,眉鎖遠山。忽然,綠憶姑娘回頭說道:“肖…呀!
我該怎麼稱呼你吶,”肖承遠小俠在馬上微一躬身,雙手一拱說道:“姑娘你我都是武林中人,何須拘於俗套,任何稱謂皆可。”綠憶宛爾一笑,貝齒微,極其自然地說道:“你和藍姐姐既是兄妹相稱,那我也稱你一聲承哥哥便了。”肖小俠心裡一動,雙手急得一陣亂搖,說道:“這如何使得?我和藍妹妹由於師門淵潭,才佔大稱她一聲妹妹。姑娘天人,況是金枝玉葉之體,肖承遠村野之輩,豈可亂了禮教。”綠憶搖著頭說道:“方才你不是說,我們都是武林中人,不必拘於這些俗禮嗎?”肖承遠一時無言以對。
綠憶笑道:“想必你也是無言反對了。其實,像你這樣出自武林前輩名門,武功蓋世,只怕是我高攀不上。”肖承遠肅容說道:“姑娘如此說來,肖承遠豈不是無地自容嗎?”綠憶笑道:“如此說來,你是同意我稱你承哥哥了。”這一聲“承哥哥”宛如黃鶯出谷,珠落玉盤。尤其是綠憶姑娘那一份純真無比的笑容,在美麗中含著一股令人望而生敬的聖潔的光輝,使他無法相拒。
肖小俠極為動地說道:“肖承遠如此高攀,於心不安,恭敬不如從命。肖承遠叨在年紀較長,只好忝顏稱呼姑娘為綠憶妹妹了,”綠憶姑娘這次卻如百花盛放地一笑,說道:“承哥哥不要這樣迂腐好嗎?我們只顧如此一路閒說,卻耽擱了不少路程,放韁趕一程吧!想到藍姐姐我就著急!”說著話,手中細鞭一揚,坐下白馬長嘶而奔,箭也似的疾而出。
肖小俠也自催動坐騎,緊緊隨著後面追趕。
這兩匹一白一黑的駿馬,在官衛大道上,楊起一股塵頭,風馳電掣地向前飛奔,馬上的人,一個是國天香,秀麗無匹,宛如是請仙臨世;一個是風倜儻,氣宇昂藏,不啻是玉樹臨風,一路之上,引起多少行人客商,江湖好漢的側目相看。這是誰家的一對兒女,如此奪盡天地間之靈氣。
誰又能知道這樣的一對璧人,卻是含著滿腔急意,去心似箭,他們的面前,卻是一場震撼武林的血戰呢!
魯境沂山,平靜得似乎沒有一個人影,尤其是在深夜,探山空寂,萬籟無聲,若不是沂山深處偶爾傳來一兩聲暮鼓晨鐘,一兩縷炊煙裊裊,沒有人會想到沂山海惠寺,這座少林派的大寺院,還是矗立在沂山的半。
這天,初冬晌午,是久雨初晴的好天氣,晴空如洗,湛藍一片。沂山遍處枯黃,一片肅殺景象。倒是零落幾處蒼松翠柏,塵土俱無,青蔥滴,給小陽季節的初冬,憑添了不少生氣。
此時,從山麓山道上,突然現身一男一女,男的文生公子打扮,一襲青衫,飄飄自如;女的一身淡綠清新可喜。兩人看上去都有一身上乘的武功,身形起落之間,飄忽自如,腳下寸草不驚,提縱輕功,已經是不沾一點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