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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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又不認識咱們,誰肯借?”
“唉,那麼只好捱餓了?”公孫咳嘆了口氣,道:“瞧你這副樣子,看來也一定和我一樣,身上連一兩銀子也沒有了。”嶽小玉道:“我是個窮小子,身無分文那是十分合理的,但閣下身為武林一大神醫,居然也是囊空如洗,那就未免太嗚咽了。”公孫咳咳了兩聲,道:“不才的確是囊空如洗,其實,在半個時辰之前,我身上還有六十兩銀子的,但剛好遇上了兩個債主,各還三十兩正,所以就連一兩銀子也沒有了。”嶽小玉怔怔地瞧著他,道:“你欠下人家許多錢債嗎?”公孫咳笑了笑,道:“不算多,就比剛才那兩個人來說,我總共才欠他們八千三百六十兩,現在還了六十兩,那麼就只剩下八千三百兩而已。”嶽小玉吃了一驚,道:“八千三百兩而已?你怎麼會欠下他們這許多錢的?”公孫咳眨了眨眼,笑道:“不借白不借,反正他們有的是錢,若不借點來使用,又怎對得起公孫咳的列祖列宗?”嶽小玉道:“就算人家富甲一方,也未必肯借八千多兩給你呀!”公孫咳道:“他們若不肯借,我就不替他們治病。”嶽小玉恍然大悟,道:“老子明白了,原來這是治病的診金!”
“不是診金。”公孫咳搖搖頭,道:“因為不才的師父是條驢子。”
“驢子?”嶽小玉一呆,半晌才問道:“那是甚麼意思?”公孫咳嘆了一聲,道:“驢子是十分頑固的,我師父就是這種人。”嶽小玉道:“是不是他規定你替人治病,一律不能收取診金?”公孫咳道:“不是不能,而是不可以超過一百兩這個數目。”嶽小玉舌頭一伸,道:“一百兩銀子也不算少了,難道你還嫌少嗎?”公孫咳道:“對於貧苦人家來說,一百兩當然是個很要命的數字,但對於那些纏萬貫的鉅賈,一百兩簡直就連九牛一都比不上。”嶽小玉嘆道:“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了。”公系咳道:“這可不是嗎,好像花鷹、花鶴這兩個混球,倘若每人只收取一百兩診金,那真是太不公平了。”嶽小玉吃了一驚,道:“你說的花鷹、花鶴,是不是鷹鶴門的兩位掌門?”公孫咳道:“不是他們又還會是誰?嗯,你也認識這兩個混球嗎?”嶽小玉悻悻然道:“這兩個惡賊把我爹得走投無路,我巴不得在他們的鼻子上各打三百大拳!”公孫咳笑了笑,道:“你就算真的動手,也只能各打三百小拳而已,說句老實話,你現在年紀還很細小,不要動不動就想揍人。”嶽小玉道:“不是我想揍人,而是許多人都想揍我。”公孫咳道:“你太頑皮,到處惹是生非,自然會闖禍。”嶽小玉冷笑了一下,道:“人在江湖,又有誰可以獨善其身?”公孫咳怔了一怔,繼而點頭道:“你這句話雖然不錯,但百忍成金,能忍讓一下的時候還是儘量忍讓忍讓的好。”嶽小玉道:“不要老是說我,就以你老兄為例,你是否凡事皆可忍讓到底?”公孫咳乾咳兩聲,道:“那當然是要看情況而定的。”嶽小玉道:“那花鷹和花鶴,曾經患過甚麼病?”公孫咳道:“兩年前,這對混球兄弟跟隴北三毒火併,結果都中了毒,又受了傷,若不是遇上我這個神醫,只怕早就嗚呼哀哉去也!”嶽小玉冷冷道:“這對兄弟害人匪淺,你若不救他們,反而會是一件莫大的功德。”公孫咳嘆道:“但當時不才身無分文,而且又想借點錢給朋友,所以也就只好救了他們再說。”嶽小玉道:“既已身無分文,居然還想借錢給朋友。”
“就是這樣才要命!”公孫咳道:“正是人窮屋漏井水涸,楣運來時萬事哀,偏偏這對對混球兄弟雖然作惡多端,但卻滿身銅臭,不才大可以在他們身上刮個一萬幾千,以應燃眉之急。”嶽小玉嘆道:“人等錢用的時候,就會甚麼都做得出來。”公孫咳道:“但先師早有明訓,診金絕不能超過一百兩銀,所以我只好向花鷹、花鶴兩人借了八千多兩,然後又再借給了朋友。”嶽小玉道:“花鷹、花鶴曾經向你討過債沒有?”公孫咳冷冷道:“他們怎麼敢向我討債?但剛才我遇見這對混球,不清還一點債務實在說不過去,所以就把那六十兩都還給了他們。”嶽小玉道:“他們怎會在乎這六十兩銀?”公孫咳道:“他們當然不會在乎六十兩銀子,但我若不還一點點,自己卻會到不好意思。o”嶽小玉嘆道:“但現在又怎樣了?咱們都身無分文,豈不是快要餓死嗎?”公孫咳搖頭道:“天無絕人之路,只要想辦法就行了。”嶽小玉道:“你有甚麼辦法?”公孫咳想了想,道:“借不是辦法,偷也不是辦法,依不才之見,最好的辦法莫如搶!”
“搶?”嶽小玉皺了皺眉,道:“這還不是一樣犯了王法嗎?”公孫咳笑了笑,道:“這倒要看看搶劫的對象是誰了。”嶽小玉陡地“啊”了一聲,叫道:“我明白了,咱們是不是去做賊阿爸!”
“輕聲一點。”公孫咳蹙著眉,道:“賊阿爸也是賊,若給別人知道了,一樣吃不了兜著走。”嶽小玉生頑皮,聞言大興趣,道:“你有甚麼打算?”公孫咳道:“在這鎮甸裡,有一個秘密幫會的分舵,咱們若搶殺進去,多不敢說,一千幾百兩銀子是肯定可以唾手得到的。”嶽小玉點點頭,道:“有一千幾百兩銀子,足夠花費有餘了。”公孫咳沉半晌,說道:“憑我的武功,搶殺進去那是不難的,但你不懂武功,人又細小,若進入分舵裡只有送死的分兒。”嶽小玉不大為洩氣,嘆道:“我早就知道自己窩囊得緊,甚麼事情都做不出來!”公孫咳道:“不要緊,你還年輕,就算從明天才開始練武,將來仍然前途無可限量。”嶽小玉說道:“但今晚卻只怕要餓死了。”公孫咳道:“有不才在此,又豈會餓死了嶽小哥兒?”嶽小玉苦著臉,道:“就算不餓死,也會憋死。”公孫咳道:“你也很想參加這一次搶劫?”嶽小玉道:“你既去得,我也要去,就算死在賊巢裡,我也絕不埋怨。”公孫咳哈哈一笑,道:“難得你人小志氣高,又夠膽識。好!這次我和你一塊兒去,你若死了,不才也絕不獨活。”嶽小玉連忙搖搖頭,說道:“千萬不可!”公孫咳道:“為何不可?”嶽小玉道:“小嶽子生死何足論?但公孫兄是當世不可多得之神醫,你若陪著小嶽子一命嗚呼,將來不知有多少病人會死在庸醫之手,正是一人身系千百人之安危,所以小嶽子可以死,但公孫咳兄卻一定要長命八百歲,多福多壽。”公孫咳不由大笑,道:“居然給你著後腿了,好,我答應你長命八百歲就是了。”兩人談笑甚歡,似乎都已忘記了飢腸轆轆的滋味,口口口這裡是興雲鎮,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約莫有五六百戶人家。
公孫咳帶著嶽小玉,左轉右轉,走到了一條大街上。
在這條大街上,有一家很大的鏢局,只見門外著一稈黃緞大鏢旗,右面繡著一隻貔貅,而左面則繡著一個斗大的“樊”字。
在這支鏢旗旁邊,有一塊橫匾,上面黑底金漆寫著“南開鏢局”四個大字。
嶽小玉四周打量了一眼,道:“這鏢局似乎來頭不小。”公孫咳點點頭,說道:“不錯,在中原武林,南開鏢局可算得上是第八的鏢局。”
“第八的鏢局?”嶽小玉楞住。
“是的,第八的鏢局總比第九的鏢局好一點點。”公孫咳拈著鬍子慢慢的說。
嶽小玉呆了一呆,道:“但看它的氣派,似乎相當不錯呀!”公孫咳冷冷一笑,道:“你憑甚麼認為它的氣派不錯?”嶽小玉道:“這鏢局規模宏大,佔地廣闊,連鏢旗和牌匾也很壯觀。”公孫咳冷冷道:“那又有甚麼用?就算用皇宮來做鏢局,倘若鏢師們都是酒囊飯袋,仍然只能算是飯桶鏢局而已。”嶽小玉“哦”了一聲,道:“我明白了,這鏢局外表看來輝煌,其實鏢局並沒有真正了不起的高手押陣。”公孫咳頷首道:“不錯,這鏢局的總鏢頭叫樊金武,外號人稱“鐵貔貅”這廝看來高大威猛,但手底下的功夫卻是第八貨,所以這南開鏢局在江湖上是沒有甚麼名氣的。”嶽小玉摸了摸腦袋,道:“但南開鏢局和那秘密幫會的分舵又有甚麼相干?”公孫咳緩緩道:“因為那秘密幫會看中了這間第八的鏢局,故利用它作為分舵。”嶽小玉這才恍然大悟,道:“這主意倒不錯,的確很容易掩人耳目。”公孫咳冷笑道:“要遮掩別人的耳目也許還可以,但不才消息靈通,早就知道這鏢局內有乾坤!”嶽小玉道:“那樊金武會不會和那秘密幫會有甚麼關係?”公孫咳道:“就算本來沒有關係,現在也必然變得大有瓜葛了。”嶽小玉問道:“那秘密幫會叫甚麼名字?”公孫咳道:“夫人幫。”嶽小玉一怔,道:“夫人幫?難道幫中上下,全都是女子?”公孫咳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且他們的武功也參差不齊。”嶽小玉大奇,道:“既然有男女,怎麼又會叫夫人幫?難道幫主是個女子嗎?”公孫咳說道:“這個不才就不大清楚了。”嶽小玉道:“怎麼?你對夫人幫的事情並不怎樣瞭解?”公孫咳道:“只能算是略知一二。”嶽小玉楞了半晌,說道:“只是略知一二,咱們就潛進人家的分舵裡去做賊阿爸?”公孫咳微微笑道:“誰叫咱們又窮又餓?”嶽小玉道:“你肯定這分舵裡一定有銀兩存放著?”公孫咳道:“一千幾百兩,絕對不會有問題。”嶽小玉道:“你有把握可以成功?”公孫咳道:“只要沒有差池,咱們就一定可以功成身退,然後一起去大快朵頤可也!”嶽小玉大是興奮,道:“好,就照這麼辦。”公孫咳望了他一眼,道:“你騎在我的肩膊上,咱們先潛進鏢局裡再說!”就是這樣,嶽小玉跟著公孫咳夜闖南開鏢局。
口口口公孫咳輕功之高明,遠在嶽小玉想像之上。
嶽小玉雖然騎在他的肩膊上,但他仍然輕巧得像是一隻燕子,一下子就飛越過了高達丈二的圍牆。
在圓牆後面,是一座鋪滿了細沙的練武場,只見場上兵器架一排一排地並列著,在夜中看來倍添森嚴肅穆的氣氛。
嶽小玉心中暗道:“瞧這等氣勢,那樊金武似乎不像個真正的飯桶。”公孫咳進入鏢局後,再也沒有說話,只是揹著嶽小玉不斷地向前走。
這南開鏢局既深且闊,公孫咳總共穿過了五六道樓臺,才在一座大花園的水池旁邊蹲了下來。
嶽小玉也立刻俯伏著,動也不動。
只見在那座園子裡,有兩個人正在燈下練劍。
他們的身形並不怎樣高大,但身手卻都十分了得,但見兩人劍來劍往,在劍風不斷呼哮之下,連掛在樹上的燈籠也被影響得燈火搖曳,明暗不定。
嶽小玉不由看得有點痴了。
雖然有燈光,但由於兩人的動作實在太快,以致嶽小玉本無法看得清楚他們的容貌。
而距離這兩人不遠之處,又有一個白衣老掃,正在全神貫注地凝視看他們。
這白衣老婦的雙眼好陰森,一張滿是皺紋的臉龐,完全沒有半點表情。
燈下兩人舞劍更急,只聽得“刷刷”之聲響起,無數樹葉被劍氣跌下來。
落葉四散飛舞,但卻沒有一片掉在白衣老婦的身上。
只見她身外彷佛有一股奇異的力量,可以把每一片飛過來的落葉擋開。
嶽小玉不明所以,心中自然不免暗暗稱奇,只有公孫咳心中有數,知道這白衣老婦內力修為極高,所以才能在全身靜止不動的情況下,憑氣功把落葉擋離開去。”公孫咳呆住了,連他那樣的人也不為之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