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白衣少女道:“師父大恩大德,弟子以後一定會記住的。”布北斗怒道:“是誰教你說這種廢話?你要記住的不是我,而是武功!武功!武功!”白衣少女似是有點害怕,身子不由自主地震動了一下,但她還是說道:“武功招式和練功心德,弟子當然是永遠都會記住的,但若沒有師父的栽培,弟子又怎能學得各門各派的上乘武功?”布北斗冷冷一笑道:“你那裡學過真正上乘的武功?就以這套天光六合劍法來說,它雖然遠勝點蒼派的十七秘劍,但若跟天下第一的劍法相比,嘿嘿!嘿嘿!是連我也不知道該怎樣去形容了。”嶽小玉一愕,忍不住問道:“那一種劍法,才算是天下間第一的?”布北斗道:“第一的劍法,本就不是劍法。”嶽小玉呆住,過了片刻才道:“那又是甚麼意思?”布北斗道:“始勿論手中有劍也好,或者只是心中有劍也好,所出手的指式還是規限在劍法之內,而只要是劍法,天下間就一定有人能破!”嶽小玉道:“難道不是劍法的劍法,就沒有人可以破解了?”布北斗道:“不是劍法的劍法,它幾乎是包羅萬有的,它可以夾雜著刀、斧、槍、戟、箭、,甚至是天下間任何種類兵刃的招式,再進一步-更可以發揮出完全不類似任何兵刃的奇門招數,只要到了那層境界,又有誰能破解得了?”嶽小玉眨眨眼,道:“但又有誰能把劍法練到那一層境界?”布北斗目光凝注在遠方,緩緩的道:“有,有一個人,上天下地,就只有一個人。”嶽小玉一怔,道:“他是誰?”布北斗道:“布狂風。”
“布狂風?他也姓布?”
“當然也姓布,若不是姓布的人,又怎練得成那種驚世駭俗的武功?”布北斗驕傲地說。
嶽小玉道:“那位布前輩,是你的甚麼人?”布北斗道:“你可以叫我一聲前輩,但他不是。”嶽小玉一徵道:“難道他比你還要年輕麼?”布北斗哈哈一笑,道:“這還用說嗎?你幾時聽過兒子會比老子還要老的?”嶽小玉不大是詫異,道:“布狂風是你的兒子?”布北斗用力地點點頭,道:“不錯,我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所以,他一定要成為江湖上最出的劍學大宗師!”嶽小玉道:“他已成功了?”布北斗咯哈一笑,但這一笑卻極短促,很快就已停止下來。
嶽小玉望住他道:“你怎麼了?”布北斗搖搖頭,道:“我沒事,一點事也沒有,但在狂風的事,再也不要提它了。”嶽小玉卻偏偏問道:“為甚麼不要再提?”布北斗陡地生氣起來,厲聲道:“我說不要提就不要提,你聽見了沒有?”嶽小玉道:“沒聽見!”布北斗瞪著獨限,吼叫道:“你敢頂撞我?”嶽小玉冷笑道:“初時看你不像個人,後來看看有點像,但現在又還是變得不像個人了!”布北斗的醜臉陣陣搐,眼神顯得更是兇厲無比。
嶽小玉給他瞧得心中發,不有點後悔,又是到說不出的害怕,但話已說到這裡,卻也只有硬看頭皮死撐下去,道:“首先提起布狂風的可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布北斗一呆,臉上倏地罩著了愴然之。
“對!是我首先提起他的!”布北斗忽然用手託看面龐,聲音嘶啞地說道:“我早已說j過不再提起他,為甚麼現汪偏偏還要提起?”嶽小玉嘆了一聲,說道:“那很簡單,只因為他是你的兒子,而且是唯一的兒子。”只見布北斗的身子微微發抖,連聲音也是一樣:“不錯,他是我的兒子,而且是唯一的兒子,我要去找他!我現在就要去找他…”嶽小玉道:“他花甚麼地方?”布北斗卻反問道:“對了,我的兒子在那裡?他躲到甚麼地方去了?”他的聲音越來越是動,說到後來,更用力捏著嶽小玉的肩膊。
嶽小玉痛得要命,便胡亂地大叫道:“他在飲血峰,正在跟練驚虹喝酒下棋,但說不走過兩天,他就要展開一場生死決戰了!”
“飲血峰?練驚虹?”布北斗陡地呆住,過了半晌,忽然大笑道:“對!怎麼我老是沒想到那個地方?你說得一點也不錯,我兒此刻必然正在飲血峰上,隨時都會和練老魔決一死戰!”嶽小玉道:“但是,飲血峰是個人見人怕、鬼見鬼愁的魔域,你還是不要去的好。”這這句話倒是由衷之言,他可不想害死這個言行怪異,而且半邊臉孔焦黑可怖的怪人。
但布北斗卻把適才嶽小玉胡亂之言信以為真,那裡再理會飲血峰有多兇險,道:“不要說飲血峰,就算是閻王大殿,我也要闖它一闖!”語畢,才鬆手放開了嶽小玉。
但這時候,嶽小玉卻倒轉過來拉住他的衣袂,道:“前輩且慢,小嶽子有事相詢。”布北斗這:“你是不是想問我為甚麼把你從無名山莊里拉出來?”
“正是。”
“實不相瞞,公主軒的密室,對我來說是一點也不秘密的!”
“這倒奇了。”嶽小玉大惑不解道:“前輩何以忽然提起那座密室?”布北斗道:“幾天前,許不醉是不是把你帶到那密室裡談話?”嶽小王道:“是呀,前輩怎麼會知道的?”布北斗冷冷一笑,道:“那密室隔壁以至地底,還另有密室,你又知道嗎?”嶽小玉搖了搖頭,道:“我也只是頭一遭進入那密室,又怎會知道那密室居然一點也不秘密?”布北斗道:“別說是你,就連許不醉,他也同樣懵然不知,還以為只要關上密室石門,就可以獨處一室,與外界完全隔絕。”嶽小玉長長的了一口氣,道:“如此說來,當許軒主跟我的談話,你都聽見了?”布北斗道:“都聽見了。”嶽小玉道:“竊聽他人的秘密,可不是甚麼君子行為。”布北斗道:“這怎能算是竊聽?若要怪,就只好怪許不醉甚麼地方都不揀,偏揀那一座密室,認為那是公主軒裡最隱秘之所,誰知我的老窩,偏偏就在那密室的左右…”嶽小玉又問道:“那密室建在地底之下,怎麼府上如此湊巧,剛好就在它的側邊?”布北斗說道:“甚麼府上府下的,說真確一點,整個公主軒來說,本來都是布某的地方!”嶽小玉一怔,道:“公主軒以前的主人,好像是個女子。”布北斗道:“她就是武林公主。”嶽小玉吃了一驚道:“武林公主叫甚麼名字?”布北斗道:“她叫布則雨。”
“布則雨?她也姓布?”嶽小玉吃驚更甚道:“難道…難這她就是你的女兒嗎?”布北斗慨然道:“她不是我的女兒又還是誰?那座公主軒,本來就是我親自督工,花了三載光陰才建成的。”嶽小玉長長的一口氣,道:“這樣說來,你就是…那個武林皇帝了?”布北斗哈哈大笑道:“好說!好說!我就是當年不可一世,如今卻已不值一提的武林皇帝!”嶽小玉傻住了,他怎樣也沒想到,眼前這個獨目半臉燒焦的怪人,居然就是那個因為貪婪財富,而把武林公主嫁給波斯富商的武林皇帝!
布北斗又轟聲大笑了一會,才接著說道:“你一定覺得我是個很混賬的東西,但不要緊,江湖上既有仁慈君子,當然也有險小人,別人怎麼瞧我,我是一點也不介意的。但那許不醉只怕比我還更胡混、更荒唐,他的主意,未必就是甚麼好的主意,就像他這次把你送到無名山莊,要你跟那個只懂得養蛇的老跛子,嘿嘿,那又有甚麼用呢?難道他還可以讓你練成絕頂武功嗎?”嶽小玉道:“但無論怎樣,許軒主對我是一番好意的。”布北斗冷哼一聲,道:“他對你是一番好意,難道我對你又是一番惡意了?”嶽小玉愁眉苦臉的道:“你對我也許更好,但我卻有些東西,只怕很難再拿同來了。”布北斗冷冷說道:“你說的是不是銀蠶絲軟甲、可勝則勝譜和公孫我劍給你的武功秘笈?”嶽小玉點點頭,道:“不錯,對我來說,這都是很重要的東西。”
“少發慌,統統都在我這兒!”布北斗嘿嘿一笑,忽然肩上除下一個軟包袱,拋給嶽小玉。
嶽小玉打開包袱一看,不又驚又喜道:“果然一件不缺,布前輩是怎樣同來的?”布北斗冷冷一笑,道:“這座山莊,在別人眼中看來是固若金湯,也神秘莫測的,但布某卻只當它是塊豆腐!”嶽小玉高興了一陣,忽然又皺著眉,搖搖頭道:“我總是覺得這樣不好。”布北斗道:“這樣有甚麼不好?”嶽小玉說道:“許軒主和蛇公公待我不薄,如今小嶽子不辭而別,一定使他們十分失望。”布北斗道:“你若跟看這兩個胡胡混混的傢伙,豈不是也使我十分失望嗎?”嶽小玉苦笑一下,道:“這下子真是左右做人難。”布北斗道:“不必多想,公孫我劍收你為徒,他是夠眼光的,就是怕連自己也得一塌糊塗,再也沒有機會可以親自傳授給你一招半式武功。”嶽小玉道:“我師父多半也是往飲血峰去了。”布北斗道:“這倒妙極,練老魔獨霸一方多時,這次大夥兒同心協力讓他頭痛頭痛,豈不妙哉?”嶽小玉默然半晌,道:“就只怕你兒子並不在飲血峰上。”布北斗一怔,道:“你不是說過,布狂風正在跟練驚虹喝酒下棋嗎?”嶽小玉訕訕一笑,道:“那只是一時急了,所以才胡言亂語騙騙你而已。”布北斗獨眼一睜,道:“你竟敢騙我?”嶽小玉道:“本來,我是絕對不敢騙你的,但給你捏得一拂出世,二佛昇天,也就只得胡扯一番,以求脫難。”他這幾句話,可說得十分老實。
但布北斗會不會原諒他,卻是誰也不知道的事情。
只見布北斗的身於一陣發抖,連聲音也變得異樣之極。
他望看嶽小玉,喃喃道:“布狂風不見了…布狂風不見了!哈哈!哈哈!真是好笑!
真是好笑…”嘴裡雖然這樣說,但面上卻殊無半點笑意。
嶽小玉道:“他是怎樣不見了的?”布北斗道:“他練功太勤,瘋了。”
“瘋了?”嶽小玉一懍道:“這可不幸之至。”心中卻在想:“兒子練功練瘋了,父親看來也是有點失心瘋。”布北斗頹然地坐在地上,悽然道:“小嶽子,你說我該怎麼辦?”嶽小玉道:“你喜歡怎辦就怎辦,但布狂風的確不在飲血峰。”布北斗道:“就算他不在飲血峰,咱們也可以殺上去,湊湊熱鬧!”嶽小玉喜道:“真的?”布北斗“哼”一聲,道:“殺上去就殺上去,還有甚麼真的假的?”嶽小玉道:“但小嶽子的本領不行,只怕連累了你。”布北斗道:“不怕不怕!就算血花宮是人間地獄、無邊苦海,布某要來便來,要去便去,難道練老魔還擋得住我嗎?”嶽小玉道:“這個自然。”但心中卻暗自擔憂:“這怪物若只懂得吹牛,那就統統都得完蛋了。”布北斗忽然瞪了嶽小玉一眼,道:“你心裡是不是罵我吹牛?”嶽小玉吃了一驚,忙道:“絕對沒有這種事。”布北斗“哼”一聲,說道:“就算你真的這樣想,那也不足為奇的,江湖中人,又有那一個不怕血花宮的‘茹飲血鬼獨夫’呢?”嶽小玉道:“我不怕。”布北斗道:“初生之犢不畏虎。”嶽小玉道:“布前輩呢?”布北斗道:“我只怕一個人,那就是我自己。”嶽小玉道:“布前輩真的決定上飲血峰?”布北斗道:“飲血峰之行,我是一定要去的,就算今天不去,遲早也要去。”嶽小王道:“布前輩跟練驚虹有過節嗎?”布北斗道:“他是他,我是我,咱們之間既無淵源,亦無過節。”嶽小玉其實一直都很想到血花宮裡一開眼界,只是苦無機會,此際既有布北斗撐壯膽,也就不再猶豫,決定跟著他前往飲血峰湊湊熱鬧。
但心中一直記掛著郭冷魂的傷勢,倒也是事實。
布北斗拍了拍嶽小玉的肩膊,道:“你人雖細小,膽子卻大,甘要練好一身武功,將來必然出人頭地!”那白衣少女突然口,道:“師父,弟子是否也跟隨著你老人家上飲血峰?”布北斗卻立刻搖頭,說道:“你不要去。”白衣少女道:“弟子為甚麼不能去?”雖然她戴看一頂大笠帽,別人無法看見她面上的表情,但從聲言聽來,她顯然覺得甚是委曲。
布北斗冷冷一笑,道:“憑你這兩三下貓爪一般的功夫,上飲血峰只有白白送死的份兒!”白衣少女的聲音聽來更委屈地說道:“這位小哥兒,難道他又有一身高明本領嗎?”布北斗道:“他叫嶽小玉,連一點武功也不會。”白衣少女道:“這就更奇了,為甚麼他反而可以到血花宮去?”布北斗道:“到了那裡,你這三幾下貓手貓腳的功夫,可說是有等於無,甚至比不懂武功的人還更累事!”嶽小玉一怔道:“這又是甚麼道理?”布北斗冷笑道:“你不懂武功,自然不會輕啟爭端,但水瑩兒自恃有點武功基,必然會闖出彌天大禍來。”嶽小玉心想:“原來她叫水瑩兒,這名字不錯,聲音更是美妙之極,就是不知道臉兒是否也和她的師父一樣,倘真如此,豈不是變成鍾無豔啦?”只聽見水瑩兒的聲音又道:“弟子自知武功低微,但師父有事,弟子又豈可不跟隨在側?”布北斗道:“誰說師父有事了?師父上飲血峰,就像是詩人登上黃鶴樓一般,簡直真是風騷得很。”嶽小玉暗道:“你這麼說,莫不是將會一去不返,去如黃鸛乎?”當下便說道:“既然令高足想在身邊侍候你老人家,那又何苦拒人於千里之外呢?”布北斗臉一沉,道:“我說過她不能去就不能去!”說完這句話之後,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水瑩兒吃了一驚,道:“師父,你怎麼啦了?”布北斗搖了搖手,又咳了幾聲才說道:“是老病發作,但不要緊,過一會…就…
就沒…”說到這裡,咳嗽得更是劇烈,再也接續不下去。
嶽小玉見他似乎甚是痛苦,便說道:“這附近不知道有沒有城鎮?”水瑩兒道:“有又怎樣?”嶽小玉道:“找個大夫,為布前輩治病。”水瑩兒搖搖頭,道:“一般大夫,是沒法子治好師父的。”嶽小玉嘆了口氣,說道:“只可惜公孫神醫不在這裡,否則他一定會有辦法治好。”這時候,布北斗的咳嗽聲漸漸停止了,但卻變得氣不休,全身顫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