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八章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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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二三笑出來，這老太太這麼說，和田麗或者畢欣梅，其實也甭找錢了——怕別人惦記自己東西的人，除了真心不喜別人之外，就是太過在意身外之物了。這份心境，也落了下乘。不過，董二三也和老太太差不多就是了。她死後的財產還有保險賠償，王家人是一分錢都拿不著的…。

“早晚都是落到她們手裡的東西，何必現在吊著她們？早點給了，誰都省心，大伯還能不給你養老送終不成？何必為了身外物攪得家裡不安寧…”董二三就是隨口一勸，她哼不能說，您說得對，誰都別給了，自己帶走吧…。董茹婉瞪了董二三一眼，“你到是站著說話不嫌疼！我的東西都是我兒子的，和那倆外人有什麼關係？”董二三點頭，很傳統的老人想法。這老太太果然自私到了極點了，除了董芳瑞，眼裡誰都看不到。女人嫁進來，不就是董家人了？死了也是董家的鬼啊！額，不過這老太太到是很有資格說這句話，她本身就是姓董的，對她來說，可不都是外人了…。

“您也別我。我也不缺錢，東風臨也不缺東西，您的東西留著也好，給人也罷，都和我沒關係，我可不是您的財產保鏢！”董二三要是不明白老太太的意圖，才算是怪了呢。

她是需要老東西，但是她不能把主意打到董家老太太上頭。主要原因還是董丞。這在董丞來說，是侵佔。而另一個原因，就是她很清楚董茹婉不是真心的想給她東西，就是想讓她幫著保管，甚至和曹斌一樣，打著用東西入股的心思。董二三微微一笑，“東風臨是我的。從頭到尾，都是我的。我就再告訴你一遍，到了我手裡的東西，萬萬沒有再出去的。您記住嘍…。”董茹婉心裡撇嘴，真是鬼鬼的！她一次次的好算盤，都是董二三看破了。想著，她只能拿出最後一招了，“我就和你直說了吧，你大伯現在已經是半退休階段了。但是他自己又閒不下來，可董國璋已經接手了。他要是還在後面指手畫腳的，對父子之情會有礙。我想讓他去東風臨，幫你爸爸去。你爸爸那人。心計沒有，只有心軟的份，你大伯和你爸爸一樣，為人正派，但是大局態度比你爸強多了…。”董二三再次很無語。她真的要被這老太太得說不出話來了。到底是有多不放心董芳瑞啊。死活要把他給自己。大哥是很孝順的人好吧？那畢竟是大伯的兒子們，老太太怎麼就這麼不相信呢？忽的董二三想起那些老傢伙送她來帝都的心思，皺了下眉頭，難道董茹婉也覺得她自己要不好了？所以才想這麼打發大伯離開？

“去東風臨沒問題…。”董二三想了想，鬆了口，但是。

“東風臨自有打理的人，我爸爸們的功能，說白了。就是看家的。不是您想的那種管理人。”這話董二三要說清楚，“東風臨的賬目，博物館那部分，都是公開的，而拍賣會那部分。也有獨立的財政部門，我都是不能隨便手的。一個項目的長久運作。就必須絕了人脈和私心。所以大伯要是過去，他能做的事，只能是他力所能及的，要是想過去當什麼經理總監之類的，那是不可能的…。”東風臨是董二三全部的心血，她不能對不起自己，更不能對不起那些把東風臨給她的老人們！

董茹婉沒想到董二三會這麼說，她雖然不是十分理解董二三的話，但是她也做過生意，知道董二三在防備什麼。點頭，“可以。我主要就是想給他找個舒心的地方養老。你爸爸那裡，算是風雲際會之地，那些老人，不簡單…。”董二三淡淡一笑，沒接話。不簡單，又能怎麼樣呢，還不是躲不過死神的催命符？董茹婉留心著董二三的神，心下沉。

她也是好奇過董二三忽然來帝都的原因的。到是沒覺得是董丞鬧妖，而是覺得大概是有了別的什麼問題。她到是往董二三生身父母那方面去想了。想著沒準是有人找上來，而董丞害怕，就把董二三送過來了。畢竟董二三剛來帝都時，臉差的很。可後來問了問董芳瑞，並不是這樣的。董丞不會說謊，可什麼原因，他還是沒說…

“你，什麼時候回家去？”董二三聽了這句，眉頭動了動，沒回答。沉默了一會，忽然開口，“您如果要死了，最不想看見誰？”這問題問的沒頭沒腦。董茹婉愣了下之後，語氣很輕的開口，“我兒子啊…。”董二三心裡一緊，然後又是一鬆，卻忽然熱了起來。

那，“最想看見的呢？”董茹婉看著董二三，沒從她臉上看出什麼東西，就繼續回答，“還是我兒子…”說完不等董二三反應，接著說，“人要死的時候，都是面目猙獰不甘心的。就算是多坦然的人，在要嚥氣的那一刻，都是不甘心的。我媽當初臨死，還算是急病而去的，死死攥著我的手不鬆開，我當時害怕多餘難過。我知道我媽捨不得我，但是我看著她的臉，還是害怕的…。”董二三沒了食慾，把炕桌搬下去，沏了一壺茶來。靜靜的給老太太倒了一杯。說起來，她好幾次都和老太太撕破臉了。但是似乎她又和老太太相處的很不錯。大概真的照張媽說的，她很有老人的人緣吧…。這不是變相的承認自己老？董二三心裡揪的厲害，只能胡思亂想的調侃自己。她聽著老太太的話，想起老祖宗他們的臉，變得猙獰扭曲起來的樣子，心就一揪一揪的難受…。

這其實也是一種生理反應吧。但是心由情生，沒有不捨，哪來的掙扎呢？董二三慢慢的轉著茶杯，“所以您不想您兒子，也被您臨死前的猙獰嚇到？”董茹婉搖搖頭，“不全是。為母之心，總是巴不得把世上最好的給自己的孩子。我不想他提前對死亡有什麼不好的記憶…”董二三想了下。才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不是怕董芳瑞被她嚇到，而是怕他被臨死之時的猙獰嚇到…。

為母之心…董二三忍不住笑了笑，那是不是她生母丟棄她，也是為了一份另類的為母之心呢？不過，是與不是，都無所謂了。從前無所謂，現在更是。現在，她有了更多的，對她有比為母之心更深切愛護的心意，他們全都那麼極端的愛惜她…。

董二三沒再說什麼。喝了茶，就從老太太院子裡出來了。金鐲的盒子就直接拿在手裡，一進屋。畢欣梅果然眼睛先放在了她手裡的盒子上。董二三舉起來，“想看？”畢欣梅臉上一僵，半天才笑著點頭，“剛才進去沒看你拿盒子，是給的？給誰的？”董國璋早就知道自家希望給二三東西。也沒在意，和董二三打了招呼，就繼續和董之書說外國的事。

董之畫湊過來，“什麼東西啊？”董二三沒打開，“給我的，我也不知是什麼。”還給誰的。真是太心急了。田麗看了畢欣梅一眼，讓著董二三坐下，“中午吃的怎麼樣？兔好不好吃？”董二三點頭。

“說一般。”田麗笑了，老太太一向口高，能說一般，那就不錯了，剛要接口。董國璋皺眉看過來，“二三不是吃素的嘛？開葷了？”屋裡氣氛忽的一滯。董二三悠然不覺的微微搖頭。

“沒開葷，還在吃素…。”畢欣梅快速的看了婆婆一眼，然後低頭，溫婉的盯著自己的肚子不言語。田麗心裡忽冷忽熱的一會，慢慢扯出一個笑容，“新學校怎麼樣？我聽之畫說，‮試考‬很難，不過校服很好看…”僵硬的轉移了話題。

董二三從善如，“私立學校，校服都那樣，名牌貼上校徽而已。”董之畫很快速的領悟到了他媽媽和二三之間的尷尬——既然二三還在吃素，那麼中午就不該送過去那麼多菜。他是送菜的，很清楚有多少葷菜，二三一定沒吃好…。沒想到這麼久了，二三還在吃素，是他也疏忽了。看了眼董之書，“你還不去院子裡收拾桌子去？”畢欣梅趕緊站起來，“我，我去吧…。”田麗攔住她，“你自己還顧不過來呢，我去。”她要是不當面和老太太說點什麼，二三中午這頓飯，就算是記在她頭上了。雖然也不冤，但是總要讓她找補下。說完起身去了後院。董二三看了看董之畫，他要是成起來了，不知會是什麼樣子，只希望他心眼能開闊點。

畢欣梅自從婚禮之後，和董二三見面，基本就是沒什麼話的。因為董二三的沉默清冷，所以不算銳的董家人，誰也沒看出有什麼問題。董芳瑞不在，大概在書房裡，有兒媳婦在，他一向是避開的。不得不說，在封建守舊這方面，董芳瑞做的很徹底。對孝悌之道，也貫徹的很徹底。

董二三叫了聲董國璋，等他過來，就把蘇墨的事說了，“我覺得這人可籤，你要是有時間，不妨去見一見。”頓了下，董二三接著說，“現在成長起來的一代孩子，閱讀偏好和以前不同了。你要是不能招攬下新式文學的作者，對以後的發展不好，最好在也同時辦一個網站，或者在其他文學發表平臺上找有潛力的作品和作者，這新一代的一塊，前景很大，會發展的很好的…。”點到即可，該怎麼做，做不做，就是董國璋自己的問題了。不過對於董二三的話，董國璋一向很在意的，鄭重的點點頭，“你說的我都記下了，我回頭找單位裡的人開個會。你那個同學的獲獎作品，我會先讀一讀，如果可行，我會直接打電話給他的。”32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