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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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世上有多少個未成親的少年在幻想花燭之夜時，房裡的旎風光？又有多少個巳垂暮的老人，在回憶那大房裡的甜和溫暖？無論如何，那種幻想和回憶永遠都是美麗的…

石不語也曾無數次的想象過自己的房之夜，尤其在前世，當他懷中抱著雅的時候，總會那麼美妙的聯想著。只是後來，隨著雅的消不語，這種聯想，很快便化為了痛苦的回憶，被徹底塵封了起來。

只是，早已死心的男子，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自己竟會在另一個世界中，與另一個女子相會在這房之中。而他更想不到的，此時的氣氛，竟會如此的尷尬，完全不同於曾經的設想…

紅的燭光正輕輕的搖曳著，凝寒坐在邊，正垂頭看著自己的淡紅喜衫，一瞬不瞬，彷彿要從上面發掘出藏寶圖來似的…

在方才驚、喜、怒、羞的情緒雜糅下，這位一向清冷的女子，竟然當著眾人的面，道出了自己這一世或許都不會道出二次的話兒。而此時，聽著屋外隱隱傳來的喧囂，恢復了幾分理智的她，卻突然覺得心頭不住起伏，便如漂在洋麵上一般…

石不語遠遠的坐在小圓桌旁的椅子上，似乎也在發怔，只是時不時的偷望凝寒一眼，然後反覆的摩挲著下巴…

假如喝了點酒，或許他此時會輕鬆一些，但妙的是，他今天偏偏沒有喝。平裡一向喜歡拿酒灌人的程行烈等人，今夜卻似乎善心大發，便連半杯酒都不讓他沾，相反，倒是替他擋下了不少賓客敬來的美酒…

輕輕的咳嗽一聲，石不語裝作倒茶，順便望了凝寒一眼。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微微一撞，隨即便如做賊心虛一般，齊齊避了開去…

他不敢看她，她也不敢看他，他們本來就是很好的師徒、知己、戀人，向來捨不得分開片刻，向來有著說不完的話兒。但此時突然做了夫，卻似乎將以前的身份盡數拋開，忽然變得很遙遠很生疏很怕難為情…

石不語本以為自己可以應付得很好的，但一進房，他就突然發覺，自己變成了一隻呆頭鵝。這種情景著實叫人難堪，他本來微笑著走過去，坐到凝寒的身旁，就象往一般，但也不知為什麼，兩條腿偏偏軟得連站都站不起來，彷彿突然失去了控制。

紅燭漸漸的燃盡了，屋外的喧譁聲也漸漸止息了下去。石不語只覺得脖頸一陣發麻，幾乎便要支撐不住。便在此時，那位靠坐在邊、數個時辰都未變化過姿勢的玉人兒，忽的幽幽開口道:“我先睡了…”說著話，她竟已輕輕臥了下去，取過那繡著鴛鴦戲水的錦被，遮住了整個身子，便那麼和衣而睡，只將美妙之極的背影展現給身後的男子。

石不語輕咬著嘴，靜靜望著那背影，目光中忽的有了幾分笑意，徐徐開口道:“師父，我記得當年在穆崑山中，每到入夜時，你總將房門鎖得緊緊的，半步也不讓我入內…”凝寒輕輕“恩”了一聲，卻未多言。石不語面上的笑意更濃，忍不住問道:“怎麼今，你不將我趕出去了？”凝寒藏在錦被中的身子輕輕一顫，低聲喝道:“你莫要明知故問，，今又怎會同於往？”石不語摩挲著下巴，嘿嘿笑道:“我實在是不知道，今哪又不同於往了？你還是你，我也還是我嘛！”話音未落，凝寒忽的翻過身來，儀態大失的抓起繡枕，用力向他摔了過來。她的臉此時紅便如新摘的果，便連玉頸處也是嫣紅一片，一直延伸至雪白的前…

然而，枕頭很快又飛回來了，並且，是帶著石不語的人一起飛回來，那麼輕柔的，落在邊。凝寒的面，更紅了，她緊緊抓著錦被，撐起了半個身子，顫聲道:“你…你想做什麼？”石不語微微一笑，探手握住了她那冰涼的玉掌，忽的笑道；“這個嘛，自然是做我應該做的事…”微風輕拂，燭光無聲無息的滅了，而粉紅的繡帳，也不知何時，已悄然垂下…

低低的呻聲開始縈繞在這狹小的空間內，漸漸變得婉轉起伏，而又勾魂蕩魄。許久之後，一切的動靜忽在兩人充滿欣喜的齊聲低呼中宣告終止，而只剩下微微的息。

然而此時，卻忽見一隻手臂從錦被中輕輕探出，爾後緩緩摸著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下一刻，從溫暖的被中傳來了石不語不懷好意的笑聲:“奇怪！真的很奇怪…”凝寒的呼為之一滯，帶著幾分庸懶的玉音，忽的輕輕響起:“恩，怎麼了？”石不語抬起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肩膀，在那低低的息聲中，喃喃道:“我只是奇怪…師父，怎麼你在上，一點都不象平那麼清冷…”只聽得嚶嚀一聲，凝寒整個人兒都鑽入了他的懷中，連聲嗔怪道:“胡說八道！不許你再說下去！”石不語哈哈大笑，卻又緊緊抱住懷中的滾燙身子，便連絲毫都不肯放鬆。兩顆心急速的跳動中，凝寒忽的伸手，輕輕勾住他的脖子，柔聲道:“不語，我想…要個孩子！”石不語的笑容忽的一滯，喃喃道:“孩子？”凝寒點了點頭，貼在他的口，聽著那急促的心跳，痴痴道:“我想要個孩子，如果有一天，你離開了，我便帶著他一起生活，然後慢慢的告訴他，他的爹爹，是一個…”她的話，沒有說完，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了。過了許久，卻又聽得石不語的聲音悠悠響起:“師父，我以後叫你寒兒，好麼？”回答他的，是輕輕的應答與咬在肩口的微痛。下一刻，消失了許久的低低呻，重又飄蕩在空氣之中…

現在，這裡真的象一個房了，甚至，比石不語曾經想象過的房，還要更美。因為，在這裡充滿了，兩個人的真愛，還有，無法計算的幸福…

“可惡！”緊攥的拳頭驟然擊出，重重砸在大的樹幹上，留下一個淺坑與幾道淋漓的血跡。然而，拳頭的主人，並沒有任何顧惜自己的意思，帶著低低的嘶吼聲，他依然固執的一拳接一拳的砸向樹幹，彷彿面前的樹木，正是自己命中的夙敵一般。

良久之後，關節上傳來的劇烈疼痛，終於讓他略微恢復了理智。不住息的李密，終於無法支撐的頹然倒地，便那麼隨意的靠在樹幹上，靜靜的臥坐在泥地上，任由一身白衣帶上了黃泥。對於一向注重儀表和風度的他而言，這幾乎是難以想象。

清風徐來，似乎將遠處夾雜著喜悅的喧囂聲也一併帶至。李密微微側首，望向城中那燈火通明的景象，忽然便覺得一股哀傷洶湧而出，登時瀰漫了整個肺腑。那些喜悅，那些光明，都是屬於別人的，又何曾有一分屬於自己？

“為什麼會這樣？”他喃喃自語，不住的息著。半個時辰前，他本可以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男子，但半個時辰後，一個他最摯愛的女子、一個他最敬愛的男子，卻攜手奪走了他的奢望與夢想。

既然如此，還不如當初就不要給自己這個做夢的機會！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你得不到什麼東西，而是當你伸出手，發覺自己離那夢寐以求的東西只差咫尺時，它卻突然消失了，並且，消失得那麼的決絕…

“覺如何？很糟糕麼？”在一滴淚水滑落之前，幽幽的聲音忽從黑暗中傳來，濃濃的霧靄中，那位醫師居然帶著一絲微笑，徐徐邁了出來。

對這突然出現的人物，李密似乎沒有任何的驚奇，只是冷冷掃了一眼，很吐出了很經典的一句問候:“滾！”然而，對方似乎對於“滾”的含義，有一種新的理解。他不但沒有即刻離開，反而又上前了幾步，攤手嘆道:“這不關我的事！我們也沒有料到，沈達竟會瘋狂到以刺客來複仇，事實上，便連埋伏在他身邊的密探，也沒有及時收到消息…”李密冷哼了一聲，雙目直視著對方，沉聲道:“我突然想起，便在半個月之前，還有人非常自信的斷言，只要得到了人，還怕得不到心麼？”醫師一次出了幾分尷尬，輕咳一聲，低聲道:“通常來說，應當如此…不過，好吧，我承認，那位凝寒小姐，並不是普通的女子！這件事，是我的失策，我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補償！”

“補償？”李密重複著這兩個字，徐徐出譏諷的笑容。下一刻，他已勢如瘋虎一般，驟然抓住對方的衣領，將他扯至自己的面前，厲聲咆哮道:“很好！補償是嗎？那麼，就麻煩你去把凝寒帶回來給我，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再談什麼狗的補償！”在如此近距離的咆哮聲中，那位醫師的面上，幾乎被唾沫所覆蓋，但即便如此，他卻仍然保持著冷靜的態度，任由對方咆哮不止，只在中間沉聲了一句:“那並不困難，只是看你，打算如何決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