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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虛實交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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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年看著在自己懷中漸漸消失的宗元樂,連自己在什麼時候恢復了人身都不知道。那一縷縷飛走的數字和字符在他漸漸空虛的懷中沒有帶來任何觸,萬年只覺得自己的心隨著這些飄散的數據一起變得空落。

他留不住宗元樂漸漸淡去化作數據的身體,也無法隨著那些飄散的數據直接追隨到另一個世界裡。

萬年忽然想起在上一個世界裡,一臉難過和不忍的宗元樂拉住自己問有沒有在不‘殺死’其他人的情況下結束這些虛擬世界的方法。

當時的萬年說有,但他只是隨口用並不高明的藉口一筆帶過,並沒有說出究竟是什麼辦法。

並不是說另一個結束世界的方法有多麼的困難,而是萬年也有自己的私心,他的這份私心不想讓宗元樂直到那個更簡單的方法。萬年有理由相信一旦宗元樂直到那個方法,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施行這個不會傷害別人的方法。

而萬年並不希望那樣的事情發生,他不想、也不不願宗元樂死在自己的面前,也不希望在自己還沒有尋找到宗元樂的時候,對方就悄悄的消失在某個他所不知道的角落。

那種獨自沉入黑暗,獨自接死亡的悲傷萬年不希望宗元樂受,也不願意他去承受那份過於沉重的心情。

所以萬年捨棄了最簡單暴的方法——直接‘殺了’宗元樂的數據。轉而選擇了去‘殺掉’虛擬世界裡其他與宗元樂的存在相對等的‘主角’的數據體。

自己應該更早一點介入他的生活,而不是一直遠遠的觀望。萬年看著自己已經空蕩蕩的懷抱心裡這樣想著。

但現在說什麼都遲了,萬年現在所能做的只有儘自己所能將宗元樂從這虛擬的世界中帶回現實。

緊緊閉上眼睛,萬年的眼中有些疲憊的酸澀。他默默唸出退出虛擬世界的口令,等待著意識迴歸身體時那種悉的束縛和重力。

萬年睜開眼睛取下頭上的虛擬頭盔狠狠的砸在地上,銀的頭盔‘嗵’的一聲被砸在地上彈到了牆邊,這把剛從病房外走進來的助手嚇得大氣都不敢一聲。

年輕的男助手小心翼翼的將地上的頭盔撿起來吩咐身後跟著的工作人員換一頂新的,然後他對看上去冷靜了一些的萬年做出剛剛在病房外得出的報告。

“萬、萬先生,病人的意識已經成功進入暫時休眠,但控制病人意識的變異程序沒有停止,估計…”

“我知道,你出去。”萬年從身下的白棺狀儀器中起身,青著一張臉走到一旁連接著無數線路的病理艙“機器調試一個小時後繼續進行連接,把維持病人身體活的藥劑和營養送過來然後給我出去。”助手皺著眉頭一臉擔心的看著萬年,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議:“萬先生,你已經快一個月沒有好好休息過了,病人的情況尚且穩定,你要不要先休息幾天再進行修復治療?”萬年聽到助手的話後緩緩轉過頭盯著他,那雙疏離又冷漠的眼睛直把助手盯得渾身寒顫。

“把藥劑和營養送進來,然後給我滾出去。”萬年冷冰冰的語氣讓病房門口一干待命的人員覺得渾身發涼“一個小時後重連,如果有任何推遲你們就不用在這繼續幹了。”說完後萬年回過頭繼續盯著病理艙中沉睡的宗元樂,而被萬年以辭退為由恐嚇了一遍的助理們也匆匆忙忙的將早就準備好的東西推進病房放在萬年身邊。在助手將病房的門重新關上後,萬年從病理艙邊走開,只不過萬年在從一旁的推車裡取過補充品後又重新回到病理艙。

他小心翼翼的將新的藥劑和營養補充到病理艙的儀器中,然後走到病房內側的洗浴室裡用溫水投了一條巾。萬年拿著溫熱的巾彎下撥開宗元樂這些天里長長了些的頭髮,用巾輕輕的為對方擦著從那黑紅頭盔下出的臉和脖子。隨後又解開了對方的病服的扣子,為他擦拭著身體。

每擦過一處萬年都馬上用衣服和薄被將的肌膚蓋好,防止宗元樂因此而著涼冒。就這樣等萬年簡單的給他擦了個澡後,已經過了快半個小時了。

萬年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後緊繃的臉稍稍放鬆了些,他蹲在病理艙邊拉過自己剛剛細細擦過的宗元樂的手覆在自己臉上,在受到對方手上傳來的溫度後深深的嘆了口氣。

“你還活著,真好…”萬年拉著青年的手緩緩閉上眼睛,彷彿青年手掌的溫度和那細微的脈動可以化開他先前經歷的那一場恐懼。

萬年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宗元樂時候的情景。

一年前,百無聊賴的萬年在酒吧裡遇到了一個肆意張狂的漂亮青年。青年嘴上痛罵著向自己邀一夜情的對象,緊緊握住的拳頭也毫不遲疑的砸在對方臉上。

酒吧的人們都在起鬨歡呼,卻沒有任何注意到青年離開時臉上的落寞和委屈。只是那一瞬間的表情,萬年的心記住了這個青年。

萬年想也許那青年說的是真心話,也許他真的只是想談一場普普通通的戀愛,然後和自己心愛的人一起相伴直到時間老去。

呵,真是幼稚又老套的想法,但不知為何萬年卻因為這樣幼稚而老套的想法驟然動心。

後來萬年有心留意,才發現這青年竟然和自己住的地方僅隔一牆。自己曾經沒有注意到只是因為經常忙碌於工作也鮮少回家罷了,而且那青年也有著早出晚歸的工作,兩人幾乎從未碰到過。不,也許碰到過也不會在意吧?

再到後來,萬年某次回到公寓時遇到了在為隔壁青年送快遞的小哥,萬年鬼使神差的告訴快遞員自己是青年的朋友,便私自幫他簽下了快遞。他這才知道,原來這青年叫做宗元樂。

但當快遞員走後,萬年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了。看著手中被自己私自代簽的快遞,他在想自己是就這麼放在宗元樂門口,還是親自送上門好。後者也許會有些唐突,但這不失為一個接近對方的好機會也說不定?

這近乎一年的暗中注視讓萬年也有了種焦急,雖然這一點從他那缺少表情的臉上本看不出來。頂著一張面癱臉站在走廊裡糾結在萬年最後終於決定,自己還是等晚上宗元樂回來的時候親手給對方好了。

但讓萬年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決定自己先向宗元樂踏出一步的那個夜晚,宗元樂就發生了這樣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