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千古妖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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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說話的同時，突如其來的攻擊也忽然中止，黑雲陡地散去，山裡重又恢復了明亮。

聽到“冥界”兩個字，石軍一愣，忽然間百集。

一切一切，都是拜那個混帳冥帝所賜。

在那始終隱藏在幕後的冥帝的控之下，不光是石軍自己，連周圍的人和事，都不由自主捲進了一股莫測的旋渦，誰也難逃魔掌。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銀鉤的死和他沒有什麼直接的聯繫，但如果不是因為他的無情和冷漠，自己就不會因為擔心赤陽的安全而來到妖界，那麼接下來的事情也就不會發生。這美麗的女妖靈應當還會快樂地繼續生存下去，即便永遠不懂愛情的滋味，但是至少不會失去生命。

想到這裡，石軍的眼前隱約浮現出銀鉤那雙深情的眸子，心裡一陣悵惘。

愣了一會兒，石軍長噓了一口氣，振作了一下，這才答道:“怎麼，難道你這裡只有妖界中人才能進來嗎？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你是不是尼蘇？”

“…”那人沒有立即說話，沉默了片刻，石軍的眼前忽然亮起一團綠光，越來越大，綠光的中心處卻是金黃，其中還有無數深深淺淺的綠條紋穿跳動著，過了半晌，綠光忽然一收，中間那團金黃光球陡地變大，旋即強光一閃，石軍只覺眼前一亮，一顆巨大繁茂的大松樹突然出現在眼前。

只見這棵松樹約摸有五米高，一松針全都是五寸長短，閃動淌著耀眼的金黃，把整個山都映照得熠熠生輝，樹幹大，呈深褐，樹皮斑斑駁駁，宛如刀刻般凸現出一張老臉，冷冷地望著石軍。

再看這張古怪至極的臉…雙目細長，眼珠同樣是金黃，沒有鼻子，一張巨大的嘴緊緊抿著向下彎去，顯得既自負又冷傲，偶爾眼光一閃，冰冷如刀，卻又帶著一點莫名的焦慮和狂躁。

樹幹兩側分別斜逸出兩斜枝，就好像人的兩隻手一樣，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向後下方彎曲，就如同一個人正在負手而立。

大的主幹下面，樹盤錯節，像蛇一般緩緩地在地面上繞動著，而上面的那張怪臉，此刻正居高臨下地打量著石軍的樣子。

不知為什麼，石軍立刻想起了之前見過的哭樹，簡直太像了，所不同的是，他在哭樹森林中見到的，都是一些愁眉苦臉、哭天抹淚的傢伙，而眼前的這張臉雖然一樣難看，但卻神氣得多了，臉上的表情也要豐富的多。

****“…竟然只是個凡人。”看了一會兒，這棵樹緩緩移開目光，搖了搖頭，頓時天空中落下無數細小的松針:“修為一般。為了區區寶藏，終於犧牲愛侶的命，值得嗎？現在裝模作樣地傷心又有什麼用？真是該死呢。”聲音柔和低沉，充滿了磁，竟是說不出的優雅好聽。

“什麼愛侶？”石軍被說得有些糊塗。

松樹橫了石軍一眼，神情極為不屑:“罷了，和你這種人多說無益。”說到這裡，松樹的樹“簌簌”而動，身體緩緩地移動著，就好像在來回“踱步”忽然顯得有些意興索然:“多年不曾踏足人界，想不到你們的手伸得還長，劫寶掠財的勾當竟然延伸到妖界中來了，時移世易，看來尼某已經是井底之蛙，見識淺薄了。”

“你果然就是尼蘇？”石軍沒有理會松樹話語中的唐突無理，微微皺起眉頭打量著他。

松樹點點頭:“不錯，怎麼？”石軍輕輕握拳，隨即應到手中那粒銀珠子散發出來的溫潤，喉嚨立刻就像被什麼哽住了一樣，半晌才淡淡道:“其實，你是不是尼蘇，對我來說本就沒什麼要緊。”

“哦？”尼蘇挑起眉，冷冷地看著他。

“因為，你害死了我的朋友。”說著，石軍低下頭，凝視著銀珠，片刻後，緩緩掏出百寶袋，把她放了進去。

銀鉤可不能就這麼白白地死去，更何況，她還是為了救自己，這才傷重不治，一想到這一點，石軍心裡不由得一陣痠痛。

“不錯，是我殺了她，那又如何？”尼蘇詫異地笑了，一副“你又能拿我怎樣”的表情。

石軍也笑了笑，凝神看著尼蘇，沒有說話。

****尼蘇生前縱橫妖界多年，極少有人能被他看在眼裡，雖然已經死去千百年，但一點魂魄不散，憑著一身曠古碩今的修為，依舊能夠在妖界鬧得血雨腥風，其手段之利害可想而知。但不知為什麼，眼前這看似清秀羸弱的少年，兩手空空，隨隨便便站在他面前，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威嚴和氣度，讓他無法生出小覷之心，石軍那若無其事、略帶譏誚的淡淡一笑，更讓他覺十分不快，左看右看，都覺得這個貿貿然出現的人類少年極不順眼。

“本來我也不想和你多說，只不過看在剛剛那個死去的女子，對你一往情深的份上，破例給你提個醒…她雖然因我而死，但真正的兇手，其實是你自己。”尼蘇觀察著石軍的表情，不懷好意地一笑:“或者說，是你們的貪婪。”石軍靜靜地聽著，面無表情，心想，雖然我並沒有打算搶奪這傢伙的寶藏，但銀鉤畢竟是因為我才會進來的，說她被我害死，卻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自打石軍從冥界回來之後，不知為何，格開始變得越來越剛硬，對很多事情都不像以前那樣容易受到觸動，可是這次銀鉤的死卻給他帶來了巨大的衝擊，也許是因為她那張酷肖赤陽的臉吧？只有在赤陽面前，他還是以前那個石軍，儘管這一點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尼蘇在死前設下寶藏，本意就是為了給自己報仇，他自覺死得委屈，於是立下毒誓，要殺盡所有想覬覦他身後寶物的妖族中人，只不過他所設的陷阱太過厲害，多年來，還是第一次有人直接進入他長眠的之中，此刻見到石軍這個不速之客，塵封多年的回憶再次復甦，積鬱已久的怨氣緩緩湧上心頭，見石軍兀自呆呆地發愣，頓生嫌惡之情，緩緩地說:“果然你也是為我的寶藏而來的，太好了！”說著揮了揮“手”一陣“撲簌簌”的聲音過後，山中忽然憑空出現了十幾排擺滿了書籍和瓶瓶罐罐的巨大書架、幾十個巨大的木櫃和一個巴掌大小、似乎是純金鑄就的小箱子。

“這些都是我生前在五界遊歷時收集的奇珍異寶，還有修煉的典籍、丹藥、煉丹的輔助品以及提升修行的寶物，覺得怎麼樣？”石軍掃了一眼寶藏，揚起嘴角笑了笑:“你希望我怎麼樣？抱著你的大腿涕零，哭著求你把這些寶貝賞賜給我嗎？”尼蘇似乎沒有聽到石軍話裡的嘲諷之意，眼神越來越冷:“一個眼凡胎的人界少年，居然也會覬覦這些毫無意義的身外之物…膽子也算不小了。你以為進得來，我就會任由你們搬走我的東西嗎？真是做夢！也罷，就讓你永遠守著我的寶藏過子吧！”他語速甚慢，聲音柔和，顯得溫文爾雅、慢條斯理，卻不料說變臉就變臉，話音沒落，身體迅速飄移向後，雙“手”高舉，隨後向下猛地一壓…整個山忽然劇烈震動起來，一陣尖嘯聲從地下透出來，原本堅硬平滑的地面霎時間四分五裂，一塊塊巨石暴起沖天，劈頭蓋臉地向石軍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