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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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的小村中,只有幾戶人家,在冷風呼嘯的夜晚,大多數的人都已經睡了,但村頭的一家還亮著微弱的燈光。
簡陋的茅屋土炕,病弱的老婦和滿面愁容的丈夫在以松脂點燃的火光中相對無言,惟有聲聲嘆息。
一陣狂風吹起,屋門猛地打開,火光熄滅了,屋子裡一片漆黑。就在這時,一抹黑衣人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茅屋門口,揹著月光,說不出的陰森可布。
“誰?”老人在恐懼中強作鎮定地詢問。
“請放心,我不會傷害你們的。”黑衣人影回話了,語氣冷淡,倒確似並無惡意。門在他的身後關上“點上燈。”老人哆哆嗦嗦地點燃了松脂,火光下,映出來客的形貌。那是一個年未弱冠的俊秀少年,身材很高,但顯得比較單薄;他的懷中,抱著一個更小的女孩,女孩昏睡著,粉綠的衣衫前襟上染著令人觸目驚心的大片血跡。
血跡讓兩位老人更加恐懼,他們縮在角,看著那年紀雖不大,但全身散發著駭人的冷意的少年。
少年並不看他們,他徑自走到屋中惟一完好的椅子前坐下,調整了一下坐姿,使懷中的女孩躺得更舒服,然後才抬起頭來,冷冽的目光望向那一對老夫:“姓什么?”老夫愣了愣,對望一下,確定他是在問他們,老者戰戰兢兢地回答:“小老兒姓胡,這是內人。”
“有兒女么?”兩人一同搖了搖頭。少年道:“胡大娘身上有病吧。”胡老點點頭,道:“內人病了快半個月了,家裡窮,請不起大夫,只能這樣拖著。”少年道:“你扶她過來,我看看。”兩人對望,遲疑了一下。少年卻不催,只是低下頭,看著懷中女孩的臉。
抱著試試看的心思,胡老終於扶老下,走到少年面前。
少年把了她的脈,道:“她的病,我治得。”胡老一聽,喜出望外,忙道:“請公子救一救她。”少年道:“我可以救她,還可以給你們提供更好的生活環境,但是,你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否則”他的手在旁邊的桌角上一抓,在張開手時,細碎的木屑從他的掌中簌簌落下。
lyt99lyt99lyt99水中青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口間微微的刺痛提醒她那恐怖的夜晚並不是夢。
“這是什么地方?我沒有死么?”她轉動著眼睛,打量著自己所在的這間屋子、屋子並不大,牆壁是雪白的,靠窗放著一張梳妝檯,屋子中央放著一張小巧的桌子,四個小小的錦凳。水中青正睡著的上,掛著粉紫的幔,整個房間的佈置顯得小巧而典雅,簡直就像她從前的房間一樣。
想到從前的房間,水中青又想起了那個噩夢一樣的夜晚。
“爹爹怎樣了?”水中青的心中升起一陣慌亂,急忙就想爬起來。但是,傷後虛弱的身子讓她剛剛支起手臂,就乏力地摔倒在上。摔倒的震動牽動了她前的傷痛,一時間讓沒有防備的她不由得發出一聲痛呼。房門一響,一個蒼老的聲音帶著幾分驚喜傳來:“你醒了,哎呀,怎么了?”一雙糙的手扶住了水中青,讓她慢慢地躺回上。
出現在水中青面前的,是一張慈祥的老婦人的臉,略微蒼白的臉顯示她的大病初癒,但是,年紀尚小的水中青無暇顧及,只是急於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處:“這是哪裡,我爹呢?”老婦憐惜地撫著她細的臉頰,道:“安靜下來聽我說,好不好?”見水中青乖巧地點頭,老婦緩緩說道“你現在在我的家裡,我的夫家姓胡,你可以叫我胡大娘,叫我的老頭子胡老爹,我們有個兒子在城裡的鏢局中做事,前些天他出門走鏢帶了你回來。他說是在山路邊撿到你的,當時你受了重傷,他請了好幾個大夫,才勉強保住了你的命。他打聽過,有人認出你是山上一個村子裡郎中的女兒,但是那個郎中家裡遭到了土匪的搶劫,所有的人都死了,不知道你是怎么逃出去的。我兒子去時,鄰居已經幫忙將郎中一家下葬了。我兒子見你可憐,不想讓你無依無靠地留在那裡,你的傷又重,需要好好的將養,就將你帶了回來。剛好他常年不在家,我們二老無人陪伴,救了你給我們做伴也好,你覺得怎樣?”水中青的淚不斷地滴下。她知道,那些鄰居是不問世事的平凡人家,只能將這一場慘禍解釋為土匪打劫。所幸爹爹沒有暴屍荒郊,能讓她稍稍地安,但是,師兄卻連屍首都找不到了。她又想起了“他”若不是自己瞎了眼救了他,又無知地將家傳的明月?送給他,也不會引來這場家破人亡的慘禍。現在,上天讓她活了下來,就是給她機會。她知道,這將是她最後一次淚,從今後,無憂無慮、天真活潑的水中青已經死了,現在的她,活著的惟一目的就是報仇,她會用血煞門主和“他”的血洗清她所犯下的過錯。
胡大娘同情地看著這個哭泣的小女孩,心中溢滿了憐惜。她一生無子,晚年還會有這樣乖巧的孩子相伴,不管是什么原因使她來到她的身旁,她都會好好地疼愛她。
看著水中青哭泣漸歇,胡大娘為她擦了擦淚水,柔聲道:“快別哭了,以後就留在大娘的身邊,大娘會像你的親孃一樣疼你的。對了,孩子,告訴大娘,你叫什么名字?”水中青怔了一下,低低地道:“我叫青青。”
“青青”是她的名,目前,她不能讓別人知道她的真名。因為明月?的另一半已隨著師兄沉落谷底,沒有得到明月塊的血煞門不會善罷甘休。如果自己用了真名,不但會給自己帶來危險,也會連累了這對善良的老人和還未謀面的救命恩人,因此,她將“水中青”這個名字深埋在心底。
總有一天,她會重新做回“水中青”胡大娘看著沉默的水中青,她知道這個孩子有心事,但是,她什么也不能問。
像是突然想起來什么,胡大娘忽然合掌道:“啊,看我差一點忘了,”她站起身,走到梳妝檯前,拉開下面的小櫃門,捧出了一疊厚厚的冊子,到水中青手上“這個也是我兒子帶回來的。他說這是在你爹的書房中找到的,早已包好了包袱,寫明是要給你的。”水中青接過那疊冊子,一眼就認出了父親的手跡。這些是爹爹數十年來積累的武功圖譜和醫家心得,原是說好了要在她滿十歲的生時親手給她的,但是,現在物還周全,人已不在。
水中青的心中一陣悽楚,但是,淚卻似已乾。她緊緊地抱住父親的遺物,暗暗在心中發誓,一定要為父親報仇。
窗外,有一雙明亮的眼睛一直在悄悄地注視著屋內的一切。在見到水中青堅決的表情後,那雙眼睛閃過一抹複雜的神,瞬間又歸於冷漠。
他轉身,悄悄地離去。
又起風了,這一場雪想必會很大。無論多么大的風雪,多么冷的嚴寒,都已不能讓他覺到寒冷了,因為他的心底早已冰封。
她曾是他晦暗生命中惟一的一縷陽光,但他們終究是擦肩而過,再見時,必然兵戎相向。而這,又何嘗不是他企盼的解脫。
他知道,他會為這企盼做些什么。
lyt99lyt99lyt99“沒用的東西。”陰冷的語聲中,血的衣袖一揚,黑衣的身影重重地跌了出去。
這是一間極大的廳堂,沒有窗,牆上的壁燈發出暗淡的火光,映著一層層血的帷幔,使廳堂更顯得陰森可怖。七八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如石像一般站在兩側,他們的中間是一身紅衣的血煞門主,即使看到朝夕相處的大師兄謝九幽的慘狀,他們的臉上表情也不曾變過。
血煞門主陰森的目光在一眾弟子的臉上逐一掠過,似乎是對眾弟子的表現很滿意,他的目光又轉回到謝九幽的臉上,眼中殺氣漸濃。
謝九幽閉上眼睛。他知道師父動了殺機時,只有一個人能改變他的心意,只可惜那個人此時不在門中。事實上,即使他在門中,他也絕不會管別人的閒事。血煞門下雖以無情為立身之本,然而能真正全無情的,怕是隻有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