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無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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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太多父母甚於深仇的撕打謾罵，讓我長大後對愛情具有本能的苛刻要求，只有我自己知道問題的結所在，但既已成為人初腦海中的印跡之一，奈何無力真正忘卻。

那時候我只是個三四歲的孩子，無數次覺得世界已經末來臨，睜大兩隻極度恐懼的眼睛，蜷縮在牆壁的角落裡，噎，顫抖。一次又一次在睡夢中驚醒，黃豆似的燈光下，憤怒的嘶喊，卻依然持久的咆哮。

第一個關於父母的記憶是一個噩夢，那是真正的噩夢，不見邊際的天底下是一片片熊熊的烈火，母親在火海中奔突彷徨，尋找著自己躲避的地點，我則在一片恐懼的無助中，撕裂了喉嚨哭喊，直到恐懼壓倒了覺，心中在哭嚎，喉嚨卻已失聲。突然，天旋地動起來，惡魔似的火焰噬了一切，母親不見了，天空不見了，只有不絕於耳的叫喊與被大地用力拋起的自己小小的身軀…

由於過度頻繁的經受這種恐嚇，三歲孩子的神經已然接近崩潰。大約在那四五年的時間裡，我經常莫名的高燒不退，一持續就是十幾天時間。在病魔控制的囈語中，我依然看見的是那可怕的火，奔突與哭喊，孤獨與恐懼。這種緣自神經機能問題的高燒，西醫的打針、輸竟然毫無效驗，而且醫生總被我罵的狗血噴頭。

後來，母親請來鄰村的一位大媽，用類似於按摩的一種民間療法，給我身體的許多位，情況才有所好轉，這種沒有刺膚之痛的治療方法我倒也樂意接受，我記得有一個步驟是腳心，常會癢的我嘎嘎大笑，治病倒成了一種趣事。小學以後，學校佔去了我的一部分心思，得這種怪病的時候略少了起來。

這種經歷直接導致了我一度十分膽怯、寡言的格，以及後來的早戀。我是一個渴求著有人能抱抱哄哄的孩子，如同一隻途的羔羊，在茫然恐懼的奔跑中，尋覓屬於自己的那份關心和疼愛。

上大學的第一年，臨行的前一天，在全家人歡送我的酒宴上，我把十幾年的委屈全倒了出來，淚水滴進了酒杯，父親和母親都沉默了。誰能知道那種夢魘糾纏了我多少年？誰知道我是多麼艱難的從自卑的陷阱中掙扎出來？沒人理解我的最大願望不是考上大學，不是出人頭地，而是擁有自己的再也不吵架的爸爸媽媽。

我無意分辨父母的是與非，他們為了兒女的成長耗盡了心血，多年以來，含辛茹苦，艱難的把孩子們都送上了自己的人生道路，至於他們之間的情，父輩們自有他們自己的尺度與法則，我們無須過問。

但我還是希望每個後來人都能明白，父親和母親，在兒女的心目中，永遠是最重要的兩個星座，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

為那些可怕噩夢的遠逝而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