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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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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輕!

眼光不由得正視她小小的鵝蛋臉,她捲翹如扇的睫下是兩道積月累的憔悴,至於眼角還有方才沾染了淚珠的痕跡。

“微瀾!”他心頭微震。

吼完才發現微瀾前被他支開離去,右護法也不在。

事不幹己,他大可以按照慣例再把她扔給別人。

但…他惡狠狠的瞪著昏的陶步荷,當作米糠布袋的搖晃她。

“喂!少裝死!”她如羽般的眉此時緊緊的蹙著,身子燙得驚人。

“竟然敢昏倒?哼,你最好是真的病了,要不然我一定把你踢到豬圈去。”接著魯的把她抱起來,臉不善的踢開門回他的水苑去了。

他從來都不怕強者,強者強他越強,可沒有人知道的是,曾為殺人不眨眼的魔教教主,個的他心裡有個小小的缺口…

那就是拿弱者沒轍。

*********

層層疊疊的白紗由高聳的苑頂飄曳下來直抵地面,花香浮動的水苑虛無又飄渺。

躺在金線雲紋絲被上的陶步荷顯得非常嬌小,即便褲,如雲秀髮潑撒成美麗的泉,睫又長又翹,鼻樑細,眉宇間那股書卷氣比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還要更勝幾分。

布紫陽盯著她半晌,然後召來小婢女之首的納福。

醒她。”納福眼皮子多眨一下也沒有,她很有經驗的以手臂試了陶步荷泛紅的雙頰跟額頭。

“稟島主,這位姑娘恐怕是招了風,您瞧她像不像滾紅的蝦子,這要請大夫來診治才行。”

“該怎麼做就怎麼做,等她醒,通知微瀾來把人領回去。”從水裡撈起來的弱女子撐了這些天才發病,算是堅強的了。

“她是左護法的什麼人?”驚訝之餘,納福一不小心逾越不該的分際。

她向來謹守本分,布紫陽只挑了挑鳳眼,就令她嚇得魂不附體。

“納福知錯,島主恕罪!”

“夜深了,我沒有摘你腦袋的慾望。”他慵懶如雲,好好聽的聲音讓人以為在談的是天氣,好好看的瓣吐出來的卻是不把人命當回事的血腥。

“謝主子不殺之恩。”納福能死裡逃生已是滿頭大汗。

“趕緊把人醒,別讓我等太久。”

“小婢馬上去辦!”不敢稍有延遲,她打發其他兩個小婢一個去喚人,一個去打水。

即便現在的她是島主的貼身大丫頭,也不可能永遠保住這個地位。

誰都知道喜怒無常的島主就算是貼身丫環,一到時間就會被換掉。

布紫陽掀起雪白的簾幕轉身走開,寢室外頭夜涼如水,一條長長的走道橫跨過水渠,是水苑通往其他院落的唯一道路,要不是那幾個婢女需要,依照他殘缺的格肯定是連這條橋也不會留的。

子孤僻,其他院落也就遠遠的隔開。

這座水中宮殿就像孤島中的孤島。

他從來都不知道避嫌是什麼意思,他退出來只是肚子裡的酒蟲搔得他難過,出來找酒喝。

他背倚圓柱,一腳擱在欄杆上,一旁石几上早有備妥的酒菜。

幾盤緻小菜,兩壺燙得暖暖的小酒,他執起酒壺就著口喝,夜裡,長髮紛飛,衣袂隨風飄動,很快一壺酒進了腹中,他又換了一壺。

天上星子閃爍,可他那不盡然是全黑又帶著褐的眼瞳裡卻什麼都沒有。

萬籟俱寂,忽見一道黑影疾如星趕來,一到水渠前便止了步伐,單膝跪下。

“屬下回馳太晚,請島主見諒。”是風塵僕僕的微瀾。

代你的事都辦妥了?”

“東州懷家一十三口全滅。”東州遠在距離逍遙島幾百裡外,他兩天來回還滅了人家一門已屬不可思議。

可這對微瀾並不算什麼,他的輕功天下獨步,無人能出其右。

“任務完成就下去領賞吧。”布紫陽的聲音不輕不重。

人的過去並不是切斷了就可以全然不以理會,以前的他接受殺人任務,如今的他仍舊還在執行。

“你們…怎麼可以視人命為草芥,你居然派微瀾大哥去殺人?”白紗被亂七八糟的扯動,已然醒過來的陶步荷掙開賣力要阻止她的納福,儘管頭還是暈得要命,人卻堅持著顛顛倒倒的撲到布紫陽跟前,很驚險的沒有摔到水渠下面去。

布紫陽不動如山,至於微瀾黑鍋的臉可綠了。

他一把扯過陶步荷。

“你是怎麼闖進水苑的?我不是再三叮囑過你,島上你哪裡都能去,就這裡千萬不腦瓶近。”陶步荷用力的甩頭想讓已燃燒成糊的腦袋清醒些,她面向布紫陽。

“你說,是你讓他去殺人的?”

“那又怎樣?”布紫陽滿不在乎的模樣怒了陶步荷,她搖搖晃晃的抓住他前的衣衫不敢置信。

“殺人、殺人,你把人命當作了什麼?你居然如此輕賤人命!人都是人生父母養的,你憑什麼去剝奪人命”他用兩指頭就撥開了她毫無威脅力的鉗制,木然的表情難得繃緊。

“人命本來就卑賤如螻蟻,你以為你比較高貴嗎?還有,最好不要再有第二次用這種口氣跟本大爺講話,認清楚,你今天能站在這裡只是狗屎運好,碰上了微瀾百年難得的同情心氾濫,想指使我,你差得遠了!”

“我指使你又怎樣有種你殺了我!”她從來都不是那種任被嬌寵的姑娘,可一夕之間家破人亡,大哥生死不明,她就剩下一個人,她還遵從那些該死的三從四德做什麼?

“別以為我不敢動手!”布紫陽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動怒了,上回抓狂發怒的時候滅了一個小柄,再上次,他義父一手創立的魔教,數千條人命讓他一把火燒了。

他五爪齊張,眼看就要往陶步荷細瘦的脖子掐去。

微瀾垂首,不敢目睹。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三個排排站不敢離去的小婢女掉了下巴,至於本想閉上眼的微瀾則是反而瞠大了他原來就很驚人的眼睛。

“你打我?”布紫陽如輕泉的聲音輕得毫無溫度。

四周連氣聲都沒有,陷入死寂。

捂著因為一時衝動而甩出去的手,陶步荷的掌心也疼痛不已,看見布紫陽那不思己過還一臉陰惻惻的神情,她整個人都醒了,醒得比任何時候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