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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如此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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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都不出聲,都在思索。

對峙著,像在比試誰的耐力好,誰會先開口說話。

門,半掩,冷風毫不留情地灌進來,貼著地面疾過,吹到木桌上的茶壺,吹到木上的被褥。瓦兒小小的嘴抿在一起,強忍著,當一陣強風猛然吹亂她的絲時,嬌小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縮了一下。翟的薄立刻斜挑了起來,輕蔑閃過漆黑的瞳孔。

“惡人翟…”瓦兒先受不住苦痛的折騰,低低地開了口,聲音不若剛才那般有力,她地朝他站的方向看去,一隻手指向他“你這無恥之徒…昨天晚上不該救你…我…咳咳…”一口氣沒過來,她劇烈地咳嗽起來。

翟的手指剎時緊握了一下,費力隱忍著什麼。昨天晚上,她將他冰冷的身子溫在自己懷中,厚重的棉被將他們裹在一起。當他從疼痛中虛弱地睜開眼睛,看到的正是一張蒼白的素顏,外面天已亮,她嬌小的臉龐佈滿不安,淡眉緊皺,薄薄的小嘴像兩朵粉白的小花…眼前的一幕,嚴重地刺了他,他幾乎驚跳起來,卻現自己竟被兩隻柔弱的胳膊環抱著。

“冀哥哥…”那時候,她突然夢囈一聲,像雷擊一樣劈中了他的心臟。是了,這個女人是銀冀的!銀冀最在乎的女人,銀冀最親密的女人,那就別怪他冷酷無情了,要怪就怪她與銀冀之間不可替代的關係!他不稀罕這個女人的救護,既然她這樣做,他也不會有一絲的改變或動搖。

於是,他撇著冷冷的殘笑,將她重新抱到上,自己吃了顆治傷的藥丸,就轉身坐到門口,思索如何好好利用手中這顆棋子,盡最大限度地去打擊對手。…瓦兒清脆的嗓音一夜之間變得沙啞無比,小嘴也由蒼白變成了紅嘟嘟的,但是,翟只是冷冷地睇視著,絲毫沒有要上前一步的意思,任她開口責罵。

“咳咳…你這惡人,我救你做什麼…我頭暈了我…咳咳,我病了…你倒是一點也沒有人…也不救救我!”瓦兒忿忿不已,她並沒那麼堅強,也沒那麼傻氣,至少此刻她是希冀著這個惡人能念在自己昨天晚上救他的份上,幫自己瞧瞧病。

頭痛得厲害,耳朵嗡嗡作響,喉嚨乾啞不已像被針刺著一般尖銳疼痛。從小到大,哪受過這種委屈,只要有一聲咳嗽,太醫就立刻被冀哥哥請了過來,更別說這樣飢寒迫虛弱得快不能說話了。

“你希望我救你?”翟的語氣極冷,嘲諷意味明顯。

瓦兒自痛苦中愣住,帶著前所未有的氣憤咬牙怒罵:“混蛋!忘恩負義的東西…我紅瓦兒養只貓都比你有良心…你這人活該去死!咳咳…”

“呵呵,是麼?我生下來就該去死?別人生下來就該享受天底下的一切?”翟的語言很冷,眸子更冷。他本就不稀罕她救,最討厭這種自以為是菩薩一樣的女子,明明虛偽得要命,還假裝一臉清高。

瓦兒再次想掙扎著起身,幾次奮力支撐之後,終於坐了起來,頭沉重地幾乎要垂下脖子,可是她用盡力氣將臉朝著他的方向,深深呼了幾次之後,認真說道:“你知道麼?我從來沒這麼討厭過一個人…你是第一個…咳咳…你也該佩服自己,活著沒一點人…還讓人討厭,咳咳…”一連串咳嗽阻斷了她的話,但翟的臉已經驟變,不再面無表情,而是佈滿可怕的陰雲,似要暴風雨來臨。瓦兒看不到,不以為懼,她真是恨極了,因為她長這麼大,真沒見過他這麼惡劣的人!原本還抱著依賴的思想,想求求他救自己,看來是自己想法太可笑了,怪不得冀哥哥常說“我的小瓦兒快快長大,早點懂事…”

“瓦兒,你一定要學會保護自己…”冀哥哥的話瞬間給了她力量,像一股帶著溫暖的風吹進她的身子,讓人頃刻間連思緒都變得冷靜多了。瓦兒捂住小嘴,重重地呼,臉頰比剛才更加嫣紅。

她眼中沒有淚,只有自嘲。落入如此卑劣之人的手中,她是應該學會照顧自己了,否則等到冀哥哥來時,自己恐怕已經小命嗚呼了。不說話時,世界一片寂靜,此處應該是座幽密山林吧?除了他和她,再沒有其他人了麼?

翟不明白地冷眼睨她,不明白前一刻還憤恨不已的小臉怎地又突然平靜了?這個女人,倒是特別,其想法與做法時常出人意料,還該說她是愚蠢麼?

“我病了,你不救我也罷…或許,我病死了,就達到你的目的了…咳咳…”瓦兒哆嗦著重新鑽進被窩,整座屋子似乎只有被窩裡能給她一絲安全

翟沉沉看她幾眼,開口道:“我是不想你現在死,但是,命是你自己的,你若就這樣病死,當真捨得?”瓦兒被他如此一,緊閉的睫顫動不已。她當然不想死,非但不想死還要好好地活著。若在這深山野外,就這樣病死,永遠見不到冀哥哥了,冀哥哥沒有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可是,她也能看出前這個男人是多麼無情,他的血彷彿是冰做的,說的話只會讓人想到冬天。既不肯幫她,又何必刺她。

此刻真的很難受,覺天旋地轉,整個身子連同整張木都在打著旋兒移動。噢,自己一定是病得很嚴重了吧!記憶中,從來沒有如此痛苦過,冬裡咳嗽幾聲雲姨就趕緊讓她喝藥…

“這裡沒有其他人,只有我可以救你。”翟淡淡道。

瓦兒的手指緊了緊。

“你不是想我救你嗎?”翟動動眉頭,看她似乎不打算再作聲,心下厭煩,意圖她開口。

瓦兒將小臉撇過一旁,悶悶道:“你會…那麼好心?”

“哼。”翟冷哼一聲,勾起微笑“如果你開口求我的話,我會考慮的。”瓦兒小嘴乾澀,呼越來越灼熱,臉蛋固執地不面對他,心中直後悔昨天晚上一時心軟,對這種人了善心。

翟收起微笑,面龐陰鷙得嚇人,大步上前坐在沿之上,只聽嘎吱聲響,瓦兒連緊張的力氣都快失去,飢餓讓她脾胃緊縮,嬌小身子蜷成一團,反身向裡側去。

被她的模樣怒,他突然狠狠攥緊在被褥外面的尖俏下巴,硬是扳過她的臉,手指冰涼,與她肌膚上的火熱形成明顯的對比。銳眸瞬間暗下幾分,為指尖傳來的溫度而皺起了眉。

看來這個倔強的女人比想象中要病得重,他不會讓她就這樣死的,但是他定要讓她求自己。

“嘖嘖,病得不輕嘛。”翟懶懶地俯下頭,溫熱氣息吐在瓦兒的頸邊,刺她的知覺。瓦兒藏在被窩裡的手指死攥著被子,因氣憤而抖。

“惡人翟…如果你是想我求你…別做夢了!”意識模糊,雙耳轟鳴,如在寒冬與酷暑裡駁來換去,從肺裡擠出這句話卻是無比肯定。

他的再次靠近了幾分,悄悄地貼上那潔白的耳朵,故意侵蝕著她的頑強“惡人翟麼?我是惡人,難道你也忘記那位冀哥哥麼?你若是死了,他說不定連江山都不要了,就隨你去了喔…”這句話像重錘猛然錘進她的心口,冀哥哥…冀哥哥才是自己最牽掛的啊!意識頓時又清醒了幾分,冷汗從額頭直冒出來,瓦兒咬著牙將下巴從他指間掙開,想揮去那吐在自己耳邊的氣息,無奈手臂泛力,抬不出被窩。

瓦兒啊瓦兒,你真要為那傻瓜似的傲氣和決心而任由自己陷入絕境麼?這裡荒蕪一人,就算這人是隻狡猾陰險的狼,為了好好活著,你也得低下頭去啊…大丈夫都能屈能伸,小女子又如何?至少…女子報仇,三年也不晚啊!

“求我吧!”翟輕蔑地了一下她的耳朵,看她顫慄的模樣,頓快意。

“你傷寒氣虛,眼盲心躁,而我會醫術,我可以幫你…”他一邊說著,一邊將冰涼的手探入被窩,尋找著她的小手。

同樣冰冷但柔軟的小手被他握在掌中,瓦兒厭惡地想甩開他,他一笑,握得更緊。

“你…”

“叫我翟…叫我翟我就救你。”他更加俯身而下,嘴幾乎碰著她蒼白臉頰,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那對細緻的眉,淡雅緊蹙,正痛苦掙扎。

冷汗下瓦兒的額際,意識幾乎昏,黑暗席捲所有知覺,她覺自己正一步步朝無底深淵走去。

“翟…”極其輕微的一個字,若有若無,飄散在空氣中,猶真似假。握著她小手的男人瞬間一震,掩飾住口傳來的比她更疼的痛楚,將手指一轉,輕釦上她手腕上的脈門。

過了一會,他從懷中掏出小瓷瓶,倒出一顆白小藥丸,捏住她的下巴,將它放進那張微微張開的小嘴中。

畢竟,她現在還不能死。

想到最後模模糊糊聽到的那個字——是她叫他的名字麼?她終究是妥協了。冷薄的譏誚地掀起,目光靜靜地落在她雙頰嫣紅的臉上。…當瓦兒再次從昏中醒來時,窗外小雨停歇,雲層壓得很低,風依然透過窗戶上裂來的紙縫吹進來。

屋子裡有人的動靜,幾乎是立刻的,心臟緊了一下。屏住呼又過了一會,隱隱覺到那出動靜之人似乎不是惡人翟,她繃直的身子才悄然鬆懈。輕輕一動,出細微聲響,在一片安靜中很是清晰,驚動了正在桌旁的人。

婦人四十來歲,打扮樸實平凡,聽見上聲響,飛快調過頭來,看到瓦兒睜開的眼睛,高興地走過去:“夫人,您醒了啊。”夫人?瓦兒腦中閃過問號,是在叫自己嗎?這山林中不是隻有翟在嗎?怎會還有別人?如此一想,既疑惑又欣喜。

那婦人來到邊,語氣有點動:“夫人醒來簡直太好了,翟公子在前守了一天了。”瓦兒靜聽了一會,遲疑地開口,嗓子好象有把火在燒:“你…是誰?”婦人見她開口,更是開心,忙道:“我是這木屋的主人啊。昨翟公子帶夫人一起前來借住,還給了我們大錠銀子,其實…”瓦兒頭暈腦脹,明白了一半,難不成翟對這位大嬸說自己是她夫人?真都無恥的!當下神更加動,咳聲溢出間,喉頭刺痛難忍:“咳咳…什麼翟…”婦人本聽不清她的話語,見她面突然紅,急著一邊轉身一邊道:“夫人一定餓壞了,我煮了些白粥,夫人可以先吃一些。”

“水…”瓦兒費力擠出字眼。

“哦哦。水,先喝水。”婦人有點笨手笨腳,忙放下粥,又倒上一杯水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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