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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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樁突發事件之後,我很就發現了一個可笑現象。樓少白與我槓上了。
事情是這樣。完事之後自然要去洗洗。我說完話,見他還是一動不動地盯著我,就自己坐了起來,推開他拿了衣服進浴室。我發誓我當時推開他動作是很心平氣和,完全只是因為他擋了我道。但是等我收拾好出來,見他已經穿了短褲坐沿上,朝他肩膀伸出手,想查看他又掙出了血傷口時,他卻呼地站了起來往浴室裡去,不讓我碰。
“樓少白,你傷口還發炎,現又出血了,讓我看下。”等他也出來了,我再次好心提醒他。
“不用你管。”他甕聲甕氣說了一句,正眼都沒瞧我一下,翻身就躺上了。
我有些無語了。
“樓少白你這算什麼意思?你讓我有種錯覺,剛剛好像是我強迫睡了你一樣。”我忍住心中不,站他跟前說道。見他閉上眼睛仍是一動不動。
得,你大爺!隨你去好了。反正現醫好,過幾天也照樣送死屍,我還懶得做這無用功了。
我伸手啪一下關了燈,上了面朝裡躺下來。片刻後,覺到躺我外面他還沒睡意思,翻來翻去,實忍不住,終於勸道:“你要是心裡不痛,好別睡這裡,客房客廳什麼都行。要不然你覺著我堵到了你,我覺著你影響了我,兩個人都睡不著,何必?”他終於不動了。
憑良心說,他剛才彷彿想要向我證明什麼,確實下了股狠力氣,雖然整個過程我基本屬於閉上眼睛任他折騰型,但現平息下來過後,一絲疲乏還是漸漸襲了上來。我挪了下身子,調整到了個舒服姿勢,糊糊正要睡過去時候,忽然聽見身後他彷彿說了句話。
“什麼…”我沒聽清,含糊問了句,覺得上一緊,已經多了隻手。
他攬住我,把我扳向了他,兩人面對面。
“你回來時不是連鞋都沒脫就睡著了嗎?現怎麼還這麼神?”我打了個哈欠,眼睛仍閉著,隨口說道。
“你剛才說我心裡不痛。你說中了。我是不痛。我睡不著。”我聽見他說道。
我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睡意被他這一句話都給趕跑了。睜開眼,見朦朧昏暗中,他眼睛映了窗口漏進半點月光,亮晶晶兩點,正盯著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本來一直勸自己,不要和他一般見識。現見他竟然這麼不知好歹,我就算是泥捏阿福脾氣也會被他頂上來。
“樓少白,知不知道什麼叫見好就收?我之前跟你說過我有過男人,是我哭著喊著要你和我睡嗎?你倒好,佔便宜了吃飽喝足了,剔著牙開始計較鹹淡了?你什麼東西啊!”他沉默了片刻。
我罵過了,心裡那口氣還是不平,拂開他搭我上手,他不松,我就雙手齊上,抓住他手掌想用力扳開。
“不是你想那樣…”他和我對峙片刻,忽然說道,聲音聽起來有些悶。
我一怔,手停了下來。
“我…”他低語了一句,忽然鬆開了我,抬手彷彿抓了下頭髮,“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痛…,算了,不吵你了。明天是池老頭葬禮,你要過去個臉。睡吧,我出去了。”他說完話就起身了,居然還幫我蓋了被子,然後就朝門口出去。我聽見他輕輕關了門,腳步聲漸漸消失。
身邊終於少了個別扭人,我覺得自己鬆了口氣,攤手攤腳地趴上想睡過去。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又錯過了困頭,現輪到我上翻來覆去了。等到連自己都覺得有些煩躁起來,終於從上爬了起來,開燈看了下他留下懷錶上時間,正好凌晨兩點。
他到底睡哪了?出去時候,他只順手拿了件睡衣,我也沒聽到汽車發動聲音,那就是還家了。
鬼使神差般地,我竟然趿了雙軟底拖鞋,潛出了臥室,出去查看。
我怕驚動他或者這座屋子裡傭人,走路輕手輕腳,彷彿入室之賊。
客房空,陽臺沒人,客廳也不見…
他到底跑哪去了?
我站客廳昏暗樓梯口,有些狐疑。忽然又覺得自己行為無聊,搖了下頭,正要扶著樓梯一級一級摸回去,鼻端忽然聞到了一股雪茄味道。
我循著飄來煙味而去,到了餐廳門口。借了窗外照進月光,看見他和前次一樣,正坐一張椅子上,頭往後仰著,腿高高架桌面,正雲吐霧,紅菸頭一明一滅。地上橫七豎八已經丟了好幾個菸蒂。
他一眼就看見了我,卻沒動,嘴裡還叼著雪茄,懶洋洋地說道:“怎麼還不睡?”不要管他,自己去安心睡覺好了。讓他菸刺細血管,傷口癒合不了也沒關係,反正是個要死人。
我心裡這樣想著,腳卻不肯挪開,手一陣陣發癢,恨不得立刻把那隻雪茄從他嘴裡撥掉。
“你要是也睡不著,來一支?提提神,等下也就天亮了。”他朝我笑了下,伸手探向桌角放著那個鋁製鍍銀方煙盒。
現我不是我,而是一個醫生。我職業習慣讓我無法容忍面前有這樣猖獗傷員。後我改了主意,對自己這樣說道。
我朝他走了過去,他有些驚異目光中,終於伸手把那支礙眼雪茄從他嘴裡拔了出來,丟了地上。
“我知道你可能會說不要我管,但是那天那個史密斯身邊護士跟我說過,拆線之前,你不能菸。這東西多了,沒什麼好處。現才兩點,離天亮還好幾個小時。我去睡了,你也還是去睡覺吧。”我量壓低了聲音,心平氣和地對他說話,聽見他低低哦了一聲,我才轉身離去。到了餐廳門口,回了下頭,看見他那隻手居然又伸向了煙盒,一下無名火起,幾步到他跟前,伸手把煙盒連同邊上特製長杆火柴都掃到了地上,“啪”一聲,煙盒蓋子摔開了,滾出幾隻雪茄。
“這可是美洲羅密歐牌子,漂洋過海到了這裡,價格堪比黃金,你太不識貨了…”他搖頭,彷彿惋惜地嘖了一聲,從桌上放下腳,俯身要去撿煙盒,被我一腳踢開,隨即又抬腳把地上滾了出來那幾支踩扁了。
他彷彿愣了下,保持著俯身動作,只是抬頭望著我。
“樓少白,你少陰陽怪氣了。現是凌晨,趕緊給我睡覺去!”我居高臨下看著他冷冷說道。忽然聽到他嘴裡忽然發出聲含糊話,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但還沒來得及開口質問,他那隻本來要撿煙盒手忽然抬了起來,一把攬住我身,把我捺到了他懷裡,我一下跌坐到了他腿上。
“你太魯了…”我說話時候,他臉已經壓向了我,面撲來一股帶了些堅果氣息馥郁菸絲味道,我呼一窒,頭立刻向後仰去,戒備地閉上了嘴巴。
“你關心我?”他看著我,慢地問道。
“滾蛋!”我掙扎了下,用力推開他手,從他腿上站了起來。這一次頭也不回地出了餐廳大門就往樓梯方向去。眼前忽然一陣刺目光,客廳燈亮了,我看見福媽站那裡,正打著呵欠張望,看見是我,有些驚訝地說道:“小姐是你啊,我剛才糊糊好像聽見有聲音,不放心所以起來看看。大半夜你不睡覺下來幹什麼?”
“我昨晚沒吃飯,現肚子餓了,你家小姐說要親自煮碗麵給我吃。”身後忽然響起了樓少白聲音,我回頭,見他斜斜靠門邊,說話時一本正經樣子。
福媽立刻釋然笑了起來:“姑爺肚子餓了叫下我就行,我現就去煮,煮好了姑爺和小姐都吃一點。”說完就急忙往廚房去。
“我昨晚真沒吃東西,你陪我吃點吧”等福媽身影消失廚房裡,他見我瞪著他,朝我聳了下肩,笑嘻嘻說道,和剛才樣子判若兩人。
“我不餓,你自己吃飽就好。”我撇下他上了樓梯回房間,重躺回上。大約十幾分鍾後,我聽見門被輕輕推開聲音,他又回來了,輕手輕腳地躺了我外面。
這一次他不再動來動去,沒多久,我就聽到一陣均勻而安靜呼之聲,他沉沉睡了過去。我卻再也無法入眠,躺那裡先是數綿羊,然後數耳畔他呼之聲,一直折騰到天有些發白,這才終於倦極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