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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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鬆開了牙齒。他移開手指。我注意到他指腹上除了道牙印,還勾拉出了一道細長銀絲,是我口水沾了上面。我又覺得自己眼角似是還有些淚痕,急忙抬手想用衣袖去擦。他手上卻已經多了塊潔白方帕,探身過來擦了下我眼睛,接著又若無其事地低頭,擦自己那沾了我口水手指。
我有些尷尬,心中卻不住納罕起疑。早上此人還滿身戾氣,彷彿地獄裡無常,把我關房間裡自顧揚長而去,現竟然又彷彿什麼事沒有,心平氣和地往我臉上擦藥,葫蘆裡賣到底是什麼藥?想起剛才那個夢,我依稀記得自己到了後彷彿大叫楊宇名字,不知道有沒有真叫出來。若是被他聽到,只怕又要費一番口舌。
我壓下心中不安,慢慢坐起身,拉好了身上睡得有些凌亂衣服。見他指頭上又挑了簇白藥膏朝我臉伸了過來,有些不習慣地側過臉閃避,卻被他用另隻手擋住,強行將我臉扳向了他,說道:“還沒擦好。”我屏住呼,忍耐地等著他把手指頭上那簇藥膏都抹到了我臉頰上,一陣清涼覺。他擦完了,又端詳了我片刻。
“那家旅館已經被封了。那個女人和打你人,現牢房裡。你說怎麼處置?”他一邊說,一邊拿過剛才那方帕子,隨意抹了下手指上殘餘藥膏,丟到了一邊,然後看著我。
我說道:“我要是沒記錯,如今也算是共和約法社會了。依照法制就是,問我做什麼?”他目光微微一閃,神裡已經帶了幾分嘲諷之意:“看不出來,你倒滿口時法制共和。只可惜這一切不過是畫餅充飢,自欺欺人。武昌辛亥之槍炮聲猶歷歷耳,轉眼國家就不過從愛覺羅姓氏手中落入被英美諸國縱袁氏股掌中而已。什麼法制?誰槍桿子硬,誰就說了算。”我默然。他這話雖然有幾分刻薄,卻也是一語中。我依稀記得再幾個月,彷彿南方多省就會爆發一場反對袁世凱直係軍閥北伐二次革命,雖然因為人心不齊一盤散沙而匆匆落敗,但是盤踞各省軍閥卻各自獨立,此後征戰不停,局勢一片混亂。這樣世道,談共和法制,確實是痴人說夢。
“楊宇是誰?你做夢還叫這名字,哭也是為他?”我還怔忪間,耳邊突然聽他這樣問我。
我一驚,循聲望去,見他正狀似閒閒地看著我,目光裡卻帶了幾分探究和隱忍不。
果然被他聽去了。他沒當場發作,忍到現才問,已經叫我有些意外了。
“沒什麼…,只是夢到了小時候一些事情,有些難過而已…”我避開他目光,含含糊糊地應了聲,卻聽他哼了一聲:“早上剛沒了個玉堂,現就又出來個楊宇。是不是就是這次幫你去劫獄那個男人?”我心中一動。
他這樣問我,也就是說,目前為止他應該還不知道那個去劫獄人就是通地七。
“你誤會了,真沒什麼楊宇,只是我夢裡夢囈而已,你聽錯了。”我鬆了口氣,若無其事地說道。
“那麼那個男人是誰,幫你劫獄那個?”他表情顯然不相信,卻也沒再追問,只是突然轉問起了劫獄事,口氣像審問犯人。
“我高價訪來一個江湖人。”我照今天白天想好託辭,立刻說道。
一陣沉默,我略微有些不安,偷偷抬眼看向了他,心咯噔跳了一下。他眉頭擰一塊,盯著我,顯然是完全不相信我話。
“池景秋,我本來還指望你對我老實代。現我失望了。你當我是傻瓜嗎?我和那個人過了幾招,此人身手了得,那樣情況之下也能逃脫,你一個養深閨女人,天大手段也請不動這樣高手,讓他冒死只是為去救你那個一文不值老情人!”他頓了一下,微微俯身靠近了我,繼續說道,“況且,要是我沒認錯,此人就是上次公署把你劫走那個人…我本來還相信了你前次說辭。現看來,你們早有預謀,只是被我撞破,你才自己演了一出苦戲吧?”說到這裡,他突然冷笑了起來,“我早上也只當那個唱戲放,現看來,他說也未必全是虛話。池景秋,看來我還是再次小看了你。你倒是情深意重人,舊兩不忘。要你相好冒死去救老相好。那個唱戲死得倒也值了…”我心頭一陣惱怒,只是一時又無法辯駁。罷了,讓他誤會我因為舊情難忘去救玉堂也好,否則就要用多謊去圓謊。面對這個男人,我已經有些筋疲力,不想再費心力去編多謊了。而且他看來,不管我說什麼,這也是唯一合理解釋了,不是嗎?
我咬了下,乾脆垂下了眼,一語不發。
“那個人和你到底什麼關係?你老實代了,我或許還會既往不咎。你要是再我面前耍心眼…,你知道,我對你已經夠有耐心了。人要有自知之明,懂得什麼是見好就收。”我沉默彷彿惹惱了他,他突然提高了音量,一隻手攏了我頸間,迫我抬頭與他對視。
我望著他,深深口氣,有些無奈說道:“樓少白,你就是審問我到明天,我也就剛才那幾句話。”火星子他眼中迅速噼裡啪啦地迸濺了開來。他攏住我頸項手忽然加大了力道。我呼一下困難起來,耳鼓轟轟作響,頭臉皮膚下彷彿有萬千細小針頭不停地扎刺著我。就我憋得要透不出氣用力踢打他時候,他忽然鬆開了手,我被甩到了上,趴著難受地咳嗽個不停。
“你那個情人,雖然逃走了,但背部受了槍傷,他自己是無論如何也取不出子彈。我已經對所有中西醫館都下了知照。只要他敢去,我就一定能抓住他。除非他不求醫,自己傷重染而死…但是你放心,只要我抓到他,我一定會把手刃情人機會再次讓給你。反正已經殺了一個,再多一個,我想你也不會介意…”他看著我,冷冷說道。
通地七果然受傷了!
全城被樓少白這樣控制著,通地七又受傷了,身邊還帶著個嬌弱千金小姐,他能躲到哪裡去?萬一真傷重不治…
我臉微微一變。
樓少白千方百計想要抓到通地七,並不是要他命,只是要利用他一身盜墓本領。而依通地七格和一身本事,必定也不是甘心受制於人,這兩人這才玩起了貓捉老鼠遊戲。現他受了彈傷,與其帶著池小姐躲躲藏藏諸多不便,甚至隨時會染而死,那我寧願他早一點被樓少白找到。只要人,那就什麼都有可能…
一定是我有點難看臉加怒了樓少白,他突然站了起來。我抬頭望去,見他陰沉著臉,慢慢地伸手去解自己領口銅質紐扣。
我剛才還為通地七擔心心思一下被拋到了九霄雲外,睜大了眼,看著他一顆顆解開了衣釦,甩掉外套和裡衣,然後伸手去解褲上皮帶。
“你幹嘛?”我坐直了身體,量讓自己看起來並不是那麼緊張。
“你說呢?你是我樓少白明媒正娶女人。以前我就當過去了,現竟然還和外面男人勾搭一起。那個唱戲說和你睡過了覺,池景秋,你是真被冤枉了,還是一直我面前裝清高?嗯?”他說話時候,手上動作並沒停,望著我目光如電。我看得出來,他等著我否認。
我自然和玉堂沒關係,而且我也敢保證,以樓少白明,即使他當時相信了,過後一想,肯定也知道不過是那個人臨死前想汙衊我拉個墊背而已。但問題是我確實不是處-女。現我即使否認了和玉堂關係,看他架勢,鐵定也是不會放過我,事後自然一清二楚,到時候他再惱羞成怒地問那個男人是誰,豈不是被動?
我一時無計可施,第一次深深覺到了一百年前這個時代,我作為一個非女處,面對一頭沙文豬丈夫時無奈和鬱悶。
“是還不是,我試了自然就清楚了!早上殺了你相好,你反正是記恨我了,我也不乎再讓你多記一樁仇!”他譏諷般地扯了下角,已經脫得只剩底褲,翻身上一下就把我推倒壓了他身下,低頭尋我親吻我,一隻手從衣服下襬裡探了進去覆我口,有些暴地捏起來。
我覺到了他蓄勢待發**正緊緊抵著我身體。
我一咬牙,已經決定承認我和玉堂睡過覺,把罪都推到這個死人頭上,省得過後再被他問麻煩。至於他知道我非處子之身後,也就不外乎三種反應:要麼棄我如敝帚而去,這是我希望;要麼暴跳如雷揍我一頓;糟糕也就不過出於報復,強上我而已。至於取我命,估計還是不會。反正事到如今,只要有命,那就還有希望。
我用力推開他頭,中斷了那個幾乎像是咬我嘴吻,把臉扭向一側,眼睛盯著牆壁米牆紙上金暗紋,開口說道:“樓少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