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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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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節時,趙家雖人口不多,倒也熱熱鬧鬧,一家子在老太太的院子裡吃月餅,賞月亮。趙長卿還拿著小笛子給大家吹了一段新學的曲子。

這是老趙家第一個通音律的孩子啊,趙勇心懷大,拊掌笑道“咱們丫頭就是靈光,這才學了幾,就會吹笛子了。”雖然趙勇不大會欣賞,不過聽著笛聲歡快,又是大節下,一家子團聚,他也覺著很好聽。

淩氏笑“也是蘇先生教的好。”自從蘇先生執教趙府,趙長卿知道‘’際朋友不說,以往的小牛脾氣也漸漸改了,更加體貼父母,如今又學會了吹笛子,總而言之,淩氏對蘇先生滿意的了不得。

趙勇笑“可有給先生送些月餅果子過去?”

“哪裡還用你惦記。”淩氏笑“長卿早送過去了。”原本她是想邀蘇先生母子一併來賞月的,蘇先生自言寡居之人,婉言相拒,淩氏便未曾勉強,只是讓趙長卿將月餅點心時令瓜果各備一份給他們母子送去。

趙長卿把小笛子別在間,坐回椅中,道“先生還說等明年天氣暖了教我跳舞來著,爹爹,等我學會了跳給爹爹看,好不好?”趙勇自是滿口應好的。

淩氏笑“你也跟著蘇先生學學作詩,我看別人家姑娘喜歡開個詩會啥的。等你會了,也能去湊個熱鬧。”

“母親說的簡單,作詩可不是一兩天能學會的,現在蘇先生叫我每天背一首,先背上幾百首詩在肚子裡,她再教我。”趙長卿拿了塊西瓜吃“就是學會了,也成不了詩人。且得慢慢練呢。”淩氏笑“你們小姑娘家鬧著玩兒罷了,你要成了詩人,我就詩人的母親,也跟著沾沾光。”趙長卿哈哈大笑,道“母親是詩人母親,爹爹就是詩人爹爹,祖母是詩人祖母,一家子都成詩人了。”趙長卿說的一家人都笑起來,連趙長寧還不懂事的小傢伙見別人笑,他也跟著咧開沒牙的嘴咯咯笑著湊趣。趙長卿捏捏他的胖臉,笑“你聽得懂麼,就傻笑。”趙長寧以為姐姐在跟他玩,於是笑的更歡。

趙老太太笑“寧哥兒好脾氣,跟卿丫頭尤其投緣。”淩氏深以為然“他們姐弟三個,寧哥兒脾氣最好。”趙長卿道“我也喜歡寧哥兒。寧哥兒現在就能扶著椅子站好半天,我看,再過幾個月一準兒就會走了。”趙老太太問“蓉姐兒爬的可穩當了。”她也聽說了趙蓉不大會爬的事。

淩氏笑“這些天我著意看著她,爬的穩,就不是如寧哥兒‘腿’上有勁兒,約‘摸’要晚一些學走了。”趙老太太笑“寧哥兒‘腿’巧,現在就能立的住。有些‘腿’笨的孩子,過了週歲不會走的也大有人在。上回滿月酒蓉姐兒不得出來見人,今次週歲酒,過了初五再擺,給他們兄妹打扮上,好生熱鬧熱鬧。”淩氏笑“我也是這麼想的。”趙長卿道“祖母,我再給你吹支曲子聽吧。”她現在十分有顯擺‘’。

趙老太太十分捧場“好啊。”趙長卿攏共學了三支曲子,一晚上吹了好幾遍,大人們喜她天真可愛,均含笑聽了。

過了中秋,淩氏給趙長卿買來畫畫的顏料,叫她好生跟蘇先生學。

淩氏道“今年家裡置了些田地,又借了你大舅家不少,待明年地裡出息了,給你買張琴,你就能跟著蘇先生學琴了。”趙長卿笑“不必母親買,我自有法子,不出兩月,就能有琴了。”淩氏稱奇“不拿銀子買,你哪裡來的琴?蘇先生又沒有,咱家也沒有。”趙長卿賣個關子“現在不能說,等以後母親就知道了。”淩氏看她神神秘秘,低聲笑問“莫不是叫你祖母給你買?”要是婆婆肯出這個銀子,淩氏也是很樂意的。

對於淩氏的小心眼兒,趙長卿有些無語,搖頭“不是。以後我再跟母親說。”待重陽節前,趙長卿去了凌二舅家。

凌三姐正在跟著辛少‘’‘’唸書,趙長卿來了,凌三姐自然要暫停功課,招待趙長卿。

趙長卿打量了辛少‘’‘’幾眼,見此‘女’生的斯文水秀,不過三十來歲的模樣,通身一襲青襖布裙,唯髮間別一朵小小圓頭銀簪,極是素淨。趙長卿與辛少‘’‘’打聲招呼,見過凌二太太,略說笑幾句,表姐妹二人便去了凌三姐的屋子說話。

如今,凌三姐最怕見到的人非趙長卿莫屬,凌三姐僵硬的笑道“卿妹妹怎麼有空來了?”趙長卿笑“我來瞧瞧表姐。”凌三姐應了兩聲,去外頭端來茶點,客氣道“這是我家裡自己做的,妹妹嚐嚐。”趙長卿便拿塊點心細細的吃著,眼睛掃過凌三姐屋中几案上一張長琴,笑問“這就是姐姐的琴嗎?”

“是,是啊。”凌三姐笑“妹妹過來看看。”趙長卿踱步過去,細看是一張鑲鈿填漆的蕉葉式七絃琴,雖有些古舊,亦有幽雅古拙之光。趙長卿忽就一笑,話歸正題“姐姐想好要怎麼還我銀子麼?”凌三姐最怕趙長卿問這個,她囁嚅道“好妹妹,你再寬限我幾好不好?”

“要寬限到何時?”趙長卿問。

凌三姐臉頰微紅“我,我實在沒那麼多。”

“有多少還多少,今一兩,明天五錢,姐姐別令我空手而歸。”趙長卿自己就有十幾兩的壓歲錢,她不信凌三姐就沒有幾兩‘私’房。趙長卿悠然的坐回椅中,篤定從容的品嚐著凌三姐家用點心,等著凌三姐還錢。

凌三姐央求“妹妹再寬限我幾吧。”趙長卿冷笑“看來姐姐是忘了我說的話!”起身就要走,凌三姐又怕她沒輕重將此事宣揚出去,連忙一把拉住趙長卿,道“好好,你暫等等成不?我沒幾個錢。”趙長卿冷麵“有幾個還幾個!”凌三姐只得道“成成。”從妝臺小‘’屜裡拿出個巴掌大的紅木匣子,外頭還掛著把小銅鎖,凌三姐從衣襟子裡拿出把小銅鑰匙,打開來,裡面滾著幾粒碎銀子,約‘摸’一二兩的樣子。凌三姐道“我所有的‘私’房都在這兒了,都給妹妹吧。妹妹也寫個收據給我。”趙長卿叫她找來小秤秤準了銀子,方接了銀子收進小荷包,很痛快的給凌三姐寫了收據,‘’角一翹道“姐姐不要把我當傻瓜耍,姐姐知道我要來,沒有不留後手的。姐姐藏的那些銀子,還是趕緊拿出來吧。不然,下個月老祖宗壽辰,姐姐另找人帶你去吧!”凌三姐臉‘’一黑,道“你莫欺人太甚!”趙長卿‘’角一翹,冷笑“我欺人太甚!就是把你的借條‘’到府衙老爺那兒!也是你正經要還我的!你才是莫打著老賴的主意!我當初敢把首飾還你叫你充個‘門’面,今天就不怕你不還銀子!”

“你可別給臉不要,非‘’我發火!”趙長卿冷笑兩聲,繼續喝茶吃點心。中午硬是在凌家吃了頓飯,才跟凌二太太禮貌的告辭。

之後,趙長卿屢屢造訪凌府。

不過半個月,趙長卿便將凌三姐攢了好幾年的‘私’房全都榨骨髓油似的榨個‘’光,凌三姐瞅著趙長卿往荷包裡揣銀子,心疼的眼淚長

轉眼進了十月,馬上就是朱家老祖宗的壽辰。趙長卿這些子總來,凌二太太笑“現在你們小姐妹倒是格外親近許多。”趙長卿拉著凌三姐的手笑的親熱“本就是親姐妹,如今入了冬,賣‘花’的鋪子裡又有新鮮的絹‘花’兒了,我不大會挑,想著叫三姐姐與我一道去挑幾支新鮮的絹‘花’兒,到老祖宗過壽時戴。二舅母,你也給三姐姐些銀錢吧,我們姐妹一道出去。也叫三姐姐買幾支,到時我們戴新鮮的‘花’兒,又是一道過去,多體面哪。”凌二太太一想也是,便給了凌三姐三百錢。

兩人告辭了凌二太太,一上車,趙長卿便道“看我多好,還替你給二舅母要銀錢買‘花’兒戴。”凌三姐咬牙不語,自從她的‘私’房都給趙長卿勒懇了去,她每次見著趙長卿只剩磨牙的心。就這麼,凌三姐還得強忍著掐死趙長卿的衝動,問“要去哪兒買‘花’兒?”因為手裡緊,她已許久未曾添置新鮮首飾。

趙長卿笑“萬‘花’坊。”

“那的‘花’兒可貴了。”

“可是,好看哪。”趙長卿拿著‘雞’‘’當令箭“老祖宗的壽宴,姐姐去年也是去過的,朱家來往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人家兒,若是穿的不像樣,不要說結‘’新朋友,怕要成為‘女’孩兒間的笑柄了。”儘管深恨趙長卿,不過,趙長卿這話,凌三姐卻是深以為然,捏捏袋子裡的銅板,只怕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