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依舊斯文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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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望盡力從捉襟見肘的府庫生出更多賞賜,以平息西山的不滿,倏忽已逾十年。蟄伏多年的龍虎養足氣力,為終不可免的一戰,開始相互試探。
韓嵩上書朝,討爵封,要的不是延義侯印,而是武襄侯印,禮部吏部卻無人有膽量直斥其非。
最後,病中的老丞相陶元崢提議換封:以東海的一等侯,換韓家世襲之爵,同時要求韓閥派出質子,到龍庭山繼任“指劍奇宮”的宮主,天下譁然。
須知東海鱗族與西山族便不說是世仇,唯一的共通點,大概就是同樣重視血脈。指劍奇宮身為鱗族首望,豈容族權領?
殊不知這份不通人情,便是此計妙處。面對極不合理的要求,只消為它添上更不合理的但書,麻煩立刻便回到對方手中。
你的要求我不是不辦,我想辦得很啊,只要你…我馬上…最後往裡頭的,全是對手怎麼也不下的蒺藜芒刺,再來笑看他跳腳就好。
誰知拖了大半年,韓嵩真從族裡找出人選,決定送質,在韓閥內引起了軒然大波。以韓嵩近年專斷,韓握雪在離開西山前三度遇刺,其母和自小照顧他的老家人因此身亡,可見阻力。保守勢力不惜採取烈的手段,也要阻止韓握雪踏入央土,以免族純血蒙羞。
撇開宗族不說,從韓嵩送出質子的那一刻起,燙手山芋又回到朝廷手裡。頒一道換爵的聖旨不難。
但鱗族中豈無毀玉碎瓦之人,拼著一死,也絕不讓族賤種玷汙聖地龍庭山?那可是出身指劍奇宮的頂尖高手,個個武功超卓,非同小可,不比尋常江湖客,真要鬧起來,朝廷未必能心想事成。
若韓握雪死於中途,話柄便落到了韓嵩手裡,以此人狠辣,還不知要搞出什麼事來。平望那廂恨不得陶相突然坐起,再出奇策,可惜未能如願,遂把麻煩扔給埋皇劍冢的副臺丞顧挽松。
梁燕貞雖不懂政事,這點官場伎倆還是明白的,顧伯伯找上樑府乃至照金戺,背後的意思也一樣,說“卸責”是太難聽了些,就是多閂幾道門,萬不幸搞砸了。
也不致被一腳踢穿,沒個遮護。濮陰梁侯府需要這份功勞,於她這可是久盼不至的機會,只能緊緊抓牢。前頭樹影傳出異響,梁燕貞抄起包袱,未及起身,阿雪指著相反的方向:“在那邊!”光股一溜煙鑽進樹叢裡。梁燕貞探手抓空,赤著腳追去。樹叢後,在兩塊大石的水岸間,有人以溪石砌出個圍壩,一名披頭散髮、體格清瘦的男子舒舒服服浸於圍塘,水面上熱氣騰騰,竟似溫泉。
梁燕貞悄悄拉過阿雪,阿雪喃喃道:“我以為是兔子。”擔心女郎生氣,趕緊轉移話題:“姐姐,他洗熱水澡!”梁燕貞低聲道:“別亂跑。”躡足緩退,以免驚動那人。無論這野人般的怪傢伙是誰、為何在此,意何為…梁燕貞通通不興趣,就算李川橫、傅晴章等俱在身畔。
她也作如是判斷。沒有比把阿雪平安送上白城山更要緊的事,那人睜開眼睛,他的眼睛很亮,好像隨時帶著笑,不知為何,梁燕貞總有種莫名的悉,但她不認識會把自個兒的頭髮鬍鬚留長如蓑衣一般。
身子那麼瘦那麼白,卻又帶著百鍛薄鋼般的結實強韌,獨自在野地裡泡湯的男子,況且,溪裡怎麼可能有溫泉?男子的眼睛笑起來,彷佛聽見她的心語,眼角的魚尾紋深如刀鐫,一瞥岸上。
撲滅的柴薪餘燼裡,擱著幾枚烏漆墨黑的卵狀物,兀自冒著騰騰煙氣,仔細一瞧才發現是烤黑的溪石,恍然大悟:原來把石頭燒熱,扔進砌圍,這小小圓塘便成熱湯,說穿了不值幾文錢。
正退走,那人忽道:“再帶你瞧個好玩的。”語聲未落,梁燕貞頓覺天旋地轉,只聽潑喇喇一陣風颳,五恢復時才發現置身樹椏間,阿雪抱在她懷裡,她卻被環於男人臂間。
他的身板果然虯結瘦硬,雖如女子蒼白,彷佛沒怎麼曬過太陽,卻有種危險之,比葉藏柯乃至川伯那一身的肌更可怕。
當然他還是一絲不掛,梁燕貞察覺後坐了條硬物,同刺瓜也差不多,俏臉霎紅,本能回肘,才動念右臂便垂落,不是被點或卸脫關節,指掌兀自行動自如,還能抱著阿雪。
就是無法抬肘揮擊。梁燕貞被起了好勝心,潛運功力左衝右突,當成道被封或經脈阻滯,逕以內息衝開,有時肘後微微一跳,像是制鬆動了。
她便知此法可用,加緊再試。更多時候則是絲紋未動毫無反應,那也是莫可奈何,不過直到與怪人分道揚鑣之前,都沒能成功脫出這莫名的箝制,她不明白這人是怎麼的。
他兩隻大手都在身前,或攀著樹幹,或覆著她的手背,那是女郎無法想像,遑論理解的武學造詣,更別提那起身無兆、眨眼攜二人飛上樹頭的身法,直如妖術。
梁燕貞應該要害怕的,卻未驚慌失措,還能心無旁騖地玩著以內力衝的小把戲,彷佛同那人卯上了似,本能知道並不危險,只是索遍枯腸,仍是想不起在哪裡見過長髮怪客。
“…瞧。”怪人在耳畔輕道。她縮了縮脖頸,想避開又不想讓他覺得佔了上風。不只長相,他的聲音氣味也很陌生,只有那種莫名的覺不是。順指尖望去,梁燕貞看到剛和阿雪洗澡的溪岸,她的鞋襪還褪在石隙乾地間。
這樹在溪岸斜後,枝葉茂密,左右林冠簇擁,非是獨枝,難怪方才並未注意。雙槍包袱約留於圍塘,怪人並未攜來。
但裎夾著她的一大一小渾身溼透,小阿雪更把洗擰過的溼衣包在頭上,梁燕貞的衣裳早被溼,三人淨往樹下滴水。林外忽傳來說話聲,循她和阿雪走過的小徑而來。
為首之人一身白衣,揹負長劍,正是照金戺大弟子俞心白。後頭那人卻瞧不真切,依稀也是一抹青白。
梁燕貞可不想被瞧見這副模樣,無奈身子明明能動,想抱阿雪一掙躍下卻不能夠,眼看俞心白來到附近,光是滴水淅瀝便能引他抬頭,豈有不見之理?
一股烘熱透背而出,剎那間遍走奇經八脈,身子暖洋洋的提不起勁,差點舒服地閉上眼。見阿雪轉頭,一摸頭頂衣包,發現二人衣發漸幹,怪人原本水草似的髮絲也變得蓬鬆柔軟,甚是烏亮。
身上的淡淡木質香隨之轉濃,混雜些許男子氣息,也還算好聞。梁燕貞粉面臊紅,正自心猿意馬,聽俞心白道:“那姓葉的土包子,真真可惱!
待此間事了,定要親手將他碎屍萬段,方能消心頭之恨。”切齒之甚,聞之悚然。惹上財大勢大的嵧東俞家,此後麻煩不斷。
梁燕貞邊替葉藏柯擔心,對傅晴章亦不無愧疚,此事如不能善了,傅叔叔夾在中間定難做人。
後面那人不知說了什麼,俞心白冷哼一聲,還想辯駁:“不…我自沒忘,寶物未到手前,不能打草驚蛇。我只是藉機去探一探,說不定能發現藏在哪兒,不是要對那姓梁的臭花娘幹什麼。”聽著有些心虛,或不意牽動面瘀,劍眉一蹙,拂袖翻臉:“便姦了她那又怎的?早晚要給我享用,先討點花紅不成麼?”後頭之人似又勸了幾句,俞心白不耐甩手:“知道了,知道了。
不還瞞著老狗麼?我看起來有這麼蠢,連這也不明白?所有人一起行動,我不會拖累大家的。擔心老狗本領高強,我還備了後手,不怕他死不了。”梁燕貞越聽越心驚。
俞心白態度倨傲,顯是跟某位師弟或從人抱怨,口吻魯,毫無禮數。聽其言,他們私下瞞著傅叔叔另有圖謀,不但想對她不軌,甚至有殺人劫鏢之意。
外人不知阿雪才是鏢物,以為押運的是朝廷付顧挽松,用來說服奇宮受質的重寶,有說是奇宮失傳百年的武功秘笈,也有說是神兵寶甲、罕世奇珍的。
這些傳言連梁燕貞在濮陰都曾聽聞,說得繪聲繪,明顯是朝廷刻意放出的風聲。為防形跡洩漏時,有個什麼玩意能讓人搶走,劍冢使者特別給她一隻鎖死的密匣,差不多就是箱材的重量,她藏在被褥衣箱的夾層,梁府諸人裡只有她和川伯知曉。
聽俞心白的口氣,照金戺此行多數的弟子均參與其中,還要對傅叔叔不利…女郎頭皮發麻,突然間俞心白大笑起來。
笑聲尖銳而放肆,帶著不自然的昂揚:“這個主意不錯!將那姓葉的土包子折斷四肢,再把梁燕貞那臭花娘抓來,當眾姦給他看!
讓他瞧瞧他心目中高貴的小姐,如何活脫脫被本公子幹成賤婊,貓兒似的叫一氣,死仙,罷不能!好、好!哈哈…”說得睜大雙眼,口沫橫飛,狀若癲狂。
梁燕貞心底一寒,想起當年那個雙目赤紅的軍犯,身子一晃差點掉下樹去,還好被怪人環住。
他瘦白的臂膀虯如樹,隔著阿雪抱她,試什麼似的緊了緊,直到小阿雪的臉被擠上脯來回壓按,才知試的是她的廓。
梁燕貞唰的一聲脹紅俏臉,想給他下巴一肘,又見鬼的出不了手,氣得咬。俞心白溺於猥瑣的想像,啪嚓一聲靴尖入水。
身後之人跨出樹影,將他拉回,怡然道:“梁燕貞是梁鍞的掌上明珠,自小讓她阿爹捧在手裡,臉皮極薄,這種女人羞辱起來。
那處緊縮之妙,保管公子一試上癮。往後別的女子再怎麼添,都沒有這般滋味。”俞心白回過神,面上紅熱未褪,見那人縱使口出猥,依舊斯文出眾,美儀汙口全連不起來,不生出形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