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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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古是一隻貓仙。

貓族裡面大部分都是普通貓咪，少數成變成了貓，成仙的更是少之又少。

據說成為一隻貓仙需要經歷很多年層層磨練，才能修煉成功，很多貓半路就放棄了。

而莫古做到了。

他很快就成為了貓族所有人豔羨的對象，貓王親自請他來做長老，眾貓對他都恭恭敬敬，他擁有地位和權力，但是很快莫古就覺得，貓族已經不適合他繼續待下去了，他想去人間。

莫古向貓王提出了辭行，貓王卻不想放他走。

“人間的主宰是人類，我們這些獸族會成為人類奴役和驅使的對象，他們喜歡吃獸類的，使用獸類的皮作為他們自己的衣服，你不要去，那裡充滿了殺戮和猜疑，殘忍和欺騙，不利於你的修行。”然而莫古還是堅持想去，貓王只得和他約定了迴歸的時間，然後放他離開了貓族。

莫古知道在更久之前，有個國度是把貓作為聖獸來崇拜的，在這裡貓的地位非常高。他來到人間就想先找到這個古國，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人類的歷史已經變遷，這個古國的歷史已經中斷。

他找到一個古文明高度發達的國度，停留下來，以為這裡就是他尋找的地方。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這裡和他想象的並不一樣，這裡的人形形，有人非常喜愛貓，也有人把貓當成低賤生物，隨意殺戮。他輾轉走了幾個國度，最後還是回到了這個地方，並且混跡於人類當中。

他在人間儘可能避開人類，有貪念的人總想把他抓回去，而有些無慾無求的人，比如僧人，卻對他很友善。

有一，他化成貓形，在一家寺廟院子角落裡曬著太陽打盹，有個人輕輕走了過來。它在陽光下眯著眼睛，看見一個姑娘蹲在它面前。

“師父，這隻貓是寺廟裡的嗎？”

“不是，只是附近的野貓，喜歡在此處嬉鬧。”

“那我可以養它嗎？”

“施主，此物原本來自於天地，要看它和你的機緣造化。”

“哎，好深奧，那我抱一抱啊，如果它逃走了，就說明我們倆沒有緣分吧。”一雙手伸了過來，託著它的身子，莫古動了動，想從她懷裡跳開，卻見小姑娘一雙眼睛裡充滿了好奇和擔憂。不知道為什麼，它猶豫了一下，就被她抱住了。

“師父！”她驚喜地叫起來“它沒有躲開也沒有逃走啊，你看它是不是喜歡我？”那原本站在旁邊的僧人驀地走了過來，手指按在灰貓的腦門處，唸唸有詞，末了對那小姑娘說道:“你若是喜歡，那就帶回去好生養著吧。”莫古認得這個僧人，它在喜歡這個寺廟的安靜清幽，已經在這裡呆了兩年多。

這個僧人喚做清靜，應該不是他俗家姓名。他在這裡也有許多年了，寺院中許多弟子都喚他清靜法師或者清靜師父，掌門住持法號清虛，是個年歲很大的老和尚，白鬍子很長。清靜在寺廟中的地位僅次於清虛，不出意外的話，下任主持就是他了。

小姑娘把灰貓抱回了家，莫古發現她的家就在這寺廟不遠處的山腳，一間普通的民居。

小姑娘名叫阿寧，家裡還有一個老婆婆和她一起生活，除此之外就沒有人了。

莫古有些奇怪，人類不都是喜歡和父母住在一起嗎，這個姑娘的父母去哪裡了？

阿寧十三歲，力旺盛，沒有讀書。那個時代能夠進學堂讀書的孩子，大部分家境還是不錯的，最起碼有父母雙親，婆婆沒有多餘的錢送她去讀書，而且那時候的女子很多都不識字。

阿寧喜歡往山上跑，沒事就跑到寺院裡面去玩。

僧人們並不會去驅趕她離開，她願意留下就留下，有時候會直接睡在寺院旁邊的草地上，花兒在她身邊搖曳，蝴蝶翩翩飛舞。

阿寧養了灰貓之後，並沒有用繩子把它拴起來，而且沒事抱著它到處跑，莫古也懶得掙扎，它這是第一次被人類馴養，也是第一次和人類如此接近。

過了一陣子，它發現，寺院裡面的清靜師父對阿寧似乎不太一般。

阿寧睡在草地上的時候，清靜會走過去，幫她驅趕蚊蠅，也會看一眼她的睡顏就走開，但是會在不遠處守著她。

莫古隱約覺得，這個清靜師父跟阿寧似乎有點什麼關係。

阿寧的衣服不多，但是都洗得很乾淨。有一條綠的裙子是她最喜歡的，平時都捨不得穿，偶爾穿一次，整個人都會變得安靜許多。聽說，這是她父母留給她的裙子，當時就做得很大，十幾歲了還能穿上。

莫古也喜歡她穿這條裙子，因為它可以躺在她的裙子上打滾，還可以抓她的袖子玩。

這樣相處了一年多，阿寧快十五歲了，她的身形見長，模樣也越來越漂亮。

莫古不太懂人類的審美，它覺得阿寧好看是因為阿寧身上的味道很好聞，身體又很溫暖，後來它喜歡成天窩在她身上睡大覺，知道有一天晚上，它無意中變成了人形。

那天晚上的情形到現在還歷歷在目，莫古正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推到了地上，摔得有點疼。

他爬起來，才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赤。身。體的男子，而上的阿寧一臉惶恐地尖叫:“你是誰！”山腳下的住戶本來就少，入夜之後有些人會回到山下去住，所以鄰居家大多沒有人，而隔壁的婆婆年紀大了，耳朵不太好使，也沒聽到阿寧的叫聲，所以一時之間，兩個人對峙著。

阿寧已經有了男女羞恥之心，她雖然穿著衣服，但還是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羞憤地喊:“你快出去！”莫古有些尷尬，他沒想到會有這種狀況，想了想決定先退到屋子外面去，剛走到門口，聽見阿寧在身後又叫起來:“我的貓呢？站住，你是不是把我的貓偷走了？！”光著身子跑她家裡就為了偷一隻貓，莫古覺得這姑娘還是傻了點，他轉過身來，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就是。”後半夜，一人一貓都沒有再睡覺，莫古披著阿寧丟給她的衣服，勉強把他高大的身子遮擋起來。阿寧還是有些少年心，恐懼過後，她的好奇心也來了，遠遠地用小木戳了戳莫古:“你說你是一隻貓？”

“仙。”他糾正她。

“哦哦哦，”阿寧重複“貓大仙。”

“你好像怕男人不怕貓仙？”莫古瞅著她。

阿寧有點興奮:“我聽阿婆講過很多故事，狐狸大仙，黃鼠狼大仙什麼的，今天竟然能親眼看見貓大仙！”莫古的嘴角有點搐，她剛才說的都是妖，而他是一隻真正的仙。不過在人類眼中，不同類的都是異類，他也懶得解釋了。

“阿婆說，這些大仙很多都是保家宅平安的，家裡有這樣的東西應該供起來才對。”阿寧湊近了一點“我之前待你還不錯吧？”

“還行。”

“那你能不能保佑我阿婆身體康健，保佑我有生之年能夠找到我父母？”

“唔…儘量吧。”很久之後，莫古才想起來，當時阿寧求他保佑了很多東西，唯獨沒有保佑她自己，所以後來才會發生那麼多事情吧。

自從被阿寧知道了身份，莫古叮囑她不可以對外人說起，阿寧自然是滿口答應了。她仍然會每天帶著灰貓到處跑，採摘果子，或者撿柴火，時不時還會到寺院裡面來，但是次數也比之前少了。偶爾來幾次，清靜的目光會一直落在阿寧身上，間或落在灰貓身上。

莫古總覺得，這個師父看它的目光有點不太一樣。

十五歲的阿寧已經有媒人來說親事了，大多都是山下村子裡的小夥子們，但是她並不喜歡，也不想成親，那些事情離她好像很遙遠，她更喜歡每天看山看水，看雲淡風輕，陪著阿婆一起生活。

沒人的時候，莫古有時候會變成。人形和她相處。他其實還不太喜歡變成。人形，但是每次變成。人，阿寧看著他的目光都有點異樣，他莫名有點喜歡。

莫古在人間時間還很短，又不太喜歡和人接觸，他還不太懂得人類的情到底是什麼樣的，阿寧抱著它的時候，他本能地喜歡和她待在一起，變成。人形的時候，阿寧看著他會臉紅。

臉紅是代表害羞，這是他跟人類學到的，但是害羞是什麼？他光著身子會被阿寧捂著眼睛罵，穿上衣服她才會正視他。這種也算是害羞吧。

人類的情太複雜了，他很想知道阿寧看著他的目光裡，到底有什麼。

有一天，莫古獨自出去溜達，回來的時候發現阿寧不見了，屋子裡面有點亂，阿婆倒在地上哭泣。它跳過去了她的手，聽見阿婆哭著說:“阿寧被人搶走了啊…阿寧…”灰貓坐在地上開始施法，它看見有一隊香客上山去寺廟燒香，路過阿寧家的時候想討水喝，為首的香客看見阿寧年輕美麗，便命人把她帶走。阿寧掙扎的時候，撞到了櫃子，但還是被幾個人拖走了。

灰貓憤怒地跳起來，它看清楚了方向，正要去追，忽然覺到身後有人。

一身灰僧袍的清靜站在那裡，神情有些僵硬，他似乎處於極度震驚當中卻又在強自鎮定。

“阿寧…”

“她被抓走了。”灰貓開口，它明白這個人知道它是什麼“現在去追還來得及。”清靜原地站著，他的身子在劇烈顫抖，然而最終轉過身去。

“修道之人，俗世瑣事…不能管。”灰貓瞪著他的背影，轉頭追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番外進行中~一大早看見莫名其妙被鎖文，真是臆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