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煙花四月下揚州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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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9劉鼎笑了笑,淡然說道:“時,其實你是外強中乾。你前面一句話,果然富麗堂皇,頗有英氣。但是後面一句話,卻是為自己的狡辯,透出你內心的虛弱。你若是有種,就沒有為自己辯解的必要。一句就是我殺了黃巢,你便如何即可,何必畫蛇添足?”時微微一愣。
劉鼎油然說道:“我劉鼎殺了周寶,殺了李罕之,殺了楊復恭,殺了就殺了,管他們是什麼人?亂臣賊子?帝國棟樑?地方豪強?權傾朝野?呸!我劉鼎殺了就殺了,別人拿我怎麼樣?”時再次微微一愣。
劉鼎依然是恬靜的樣子,慢悠悠的說道:“大丈夫做事,只求問心無愧,何必在乎別人的眼光?”時頗有些惱怒,怒聲說道:“你在教訓我?”劉鼎悠然自得的說道:“你做的不對,我自然可以教訓你!難道,你覺得我沒有資格?”時言又止,肅穆的臉膛不斷起伏,顯然是真的動怒了。
劉鼎依然是輕飄飄的說道:“輪權勢,我是親王,你是侯爵;論武力,你不是我一合之敵;論軍隊,你不足我十分之一。你唯一比我強的,只是年齡而已。朝廷已經下旨,讓武寧軍節度使隸屬鷹揚軍節度使的管轄,換句話來說,你就是我的屬下,我是你的上司,我為什麼沒有資格教訓你?”時惱怒地叫道:“我呸!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不過是臭未乾地小子罷了!”劉鼎不屑地說道:“堂堂武寧軍節度使。就是這等修養?虧先皇還如此看重你。真是走了眼了。”時頓時暴怒。厲聲說道:“劉鼎。你殺了我就是。何必侮辱老夫?”劉鼎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有些不屑地看著他。漠然說道:“你既然有膽子到這裡來。難道就沒有做好被侮辱地準備?你麻布赤足。是想要學屈原麼?呸!沽名釣譽之徒。能比我好到哪裡去?”時惱羞成怒。頭都豎起來。厲聲說道:“好!你罵吧!老夫就是殺了你地老子。你再罵一萬遍。都改變不了這個現實!”劉鼎淡然自若地說道:“是麼?”時仰向天,滿臉傲然,顯然不屑和劉鼎對答。
劉鼎淡淡地說道:“朝廷不就要下旨,原武寧節度使時,本來勾結黃巢,試圖裡應外合,謀逆天下。後來黃巢起義軍失敗,他便心生異端,暗中設伏,殺死黃巢,以換取朝廷的寬恕。他又卑鄙無恥,向朱溫跪地求饒,得以芶延殘,為了活命,他更是親口叫朱溫一百聲親爺爺…”時怒不可遏,厲聲罵道:“呸!誰相信你的胡說八道!你想侮辱我,休想!”劉鼎淡淡的說道:“朝廷修史,沒有我的同意,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我想要讓你留下千古罵名,你時就不會在史書上有一點點的可取之處。這世界上骨頭最賤的是什麼,是文人!我想讓他們怎麼寫,他們就麼寫!至於你地家人,則要永遠被打入萬層地獄…”時怒衝冠,厲聲罵道:“你敢?”劉鼎淡淡的說道:“我有何不敢?”時無言以對:“你!”劉鼎依然是淡淡地說道:“你質我能不能做到?呵呵,我倒覺得問題不大。你想,你若不是和黃巢有勾結,如何能夠在李克用和朱溫的前面,找到黃巢躲藏的虎狼谷?若不是你和黃巢預先結識,林言又怎麼會殺了黃巢,將級獻給你?你又為什麼會放過林言?”時無語。
現在鷹揚軍控制了朝廷,想要改修史書,顛倒黑白,當然可以。剛才劉鼎指出的幾點,正是當初李克用質問他的幾點,他時確實難以回答。要是劉鼎將此寫入史書,他時只怕從此以後,真地要成為歷史的罪人,永遠受後世地唾罵。他時一生,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名節,他決心求死,也不過是成全自己的名節罷了。
劉鼎輕描淡寫的說道:“後世之人,就算要替你翻案,也難以回答上述幾個問題吧。”時只好狠狠的說道:“要殺要剮隨你便,多說什麼。”劉鼎卻淡淡地說道:“我不殺你。”時冷笑一聲,不屑的說道:“我不要承你地恩惠。”劉鼎依然是輕描淡寫的說道:“我說不殺你就是不殺你。”時瞪著劉鼎,狠狠地說道:“你想怎麼樣?”劉鼎並沒有立刻回答,目光看著外面的雨水,忽然說道:“如果我說我對殺戮有些厭倦了,你會相信麼?”時嗤之以鼻。
劉鼎忽然說道:“時,你知道我為什麼放過你嗎?”時不屑地冷笑:“成大事不惜小費,你想用你的小恩小惠,向全天下宣示,你劉鼎是如何的偉大,以此來收攏人心。我知道,你的野心不小,你的辦法也對頭。對此,我無話可說。”劉鼎搖頭說道:“你錯了。”時不屑的冷笑。
劉鼎緩緩的說道:“原諒你,不是我一時的衝動。其實,兩年前,我站在陳州的城牆上,看著外面荒涼的原野,想到之前的陳州大戰,想到以人為糧的那一幕,我就決定饒恕你了。”時眉頭大皺,言又止,原本不屑的神,逐漸的凝重起來。很顯然,他沒有想到,會從劉鼎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說話。他知道,到了這個時候,劉鼎沒有必要跟他虛偽,也沒有必要收買他。正如劉鼎所說的那樣,他不但可以殺了時,還可以顛倒黑白,讓他時永遠承受千古罵名。
劉鼎頗為觸的說道:“我親自到陳州外面的亂葬崗去藉那些死於刀下的亡靈,希望以我的微薄之力,能夠減輕一些人的罪孽。你知道嗎?我祭拜完的當天晚上,陳州就下起了大雨。我站在屋簷前,看著外面滴滴答答的雨水,耳邊隱約聽到無數哀嚎地聲音。那都是冤死的陳州百姓冤魂,他們當天晚上終於可以得到解脫,轉身投胎去了。”他面對時,淡然說道:“說真的,我不知道,到底是誰對了,誰錯了,或許,大家都沒有錯,又或,大家都錯了。但是,我不想追究過去的事情。百姓希望能夠儘快安定下來過子,我也希望江淮地區,還有江南,都儘快安定。我們的對手,不應該是我們自己人,而是外來的威脅。”時有些言不由衷的說道:“你…的眼光很長遠,懷天下…比你老子強多了。”劉鼎笑了笑,漠然說道:“只怕這不是你時地心裡話吧,”時深沉的說道:“我不欣賞你,也不贊成你所做地事情,如果我有能力,我還是會阻止你我已經沒有這個能力,只能聽你訴說。不過,我你比你的老子有眼光。你能成大事,你老子不行。”劉鼎淡淡的說道:“我倒想聽聽你的理論。”時苦澀的說道:“你老子剛勁有餘,韌勁不足,不懂得轉u。他乃是依仗百姓起家,最後卻成了百姓地對頭,他是自己將自己架到了斷頭臺上,和我,和朝廷,都沒有關係。他如果不是自己走錯了,我時又能夠拿他怎麼樣?”劉鼎沉靜的說道:“說下去,我洗耳恭聽。”時有點茫然地說道:“世界上解決問題的辦法有很多種,殺戮只是最低下的一種,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只是,什麼時候使用殺戮的策略,什麼時候使用妥協策略,一般人都不明白,我也不明白。所以,你勝利了,我失敗了。”劉鼎說道:“真心話?”時說道:“真心話。”劉鼎說道:“朱溫呢?”時說道:“他被你搶了先機。”劉鼎說道:“若非如此,我不是他的對手?”時說道:“很難。”頓了頓,又說道:“你的最大對手,不是李克用,而是朱溫,相信你也注意到了。你就算能夠佔領山東,他也會退守河北地。就是你佔領河北,他也會退守幽州。實在不行,他還會到契丹人的區域去避難。以他地智慧,取得契丹人的信任不難。所以,你想要徹底地消滅他,很難,真的很難。”劉鼎沉不語。
時說道:“我已經解散武寧軍,你若是要追回我地命,隨時來取便是。”劉鼎拍拍手,有人送來一幅字畫。
展開一看,原來是劉鼎親筆所書的四個字:“既往不咎。”劉鼎慢慢的說道:“字寫得不好,但是效用還是有的,如果有人找你的麻煩,你就將它拿出來。若是我哪天找你的麻煩,你也可以拿出來。當然,前提是你願意。”時皺皺眉頭,最終還是收下了。
劉鼎的心腹當然不會去找時的麻煩,但是有一些不知道內情的人,說定會因此而殺了他時邀功。他時不怕死,卻也不願意死得如此窩囊。在這個世界上,死在劉鼎的手中,是可以接受的,死在別人的手上,就難以接受了。
劉鼎又說道:“本來,我想安排你到江西擔任觀察使的,接替南平王鍾傳,只是,這樣一來,我的壓力太大,隨時會被朱溫冠上不忠不孝的罪名,我不得不屈服。”時冷冷的說道:“你應該將此事好好宣揚,以顯示你的大恩大德,則天下豪傑,英雄才俊,必定好像過江之鯽魚,源源不斷的到來。”劉鼎說道:“你想錯了,這件事宣揚出來,一點好處都沒有。外界只會認為我黑白不分,善惡不分,殺父仇人,怎麼可以放過?”時無語。
劉鼎忽然狡黠的一笑,說道:“當然,你還年輕,如果有人邀請你出任幕僚什麼的,你也不用拒絕。”時聽這話,就知道他始終還是要到江西去,雖然沒有正式的官職,卻註定了還要在官場上打滾。他雖然有些不情願,卻也願意繼續活下去,看看劉鼎到底要搞什麼鬼,也看看劉鼎到底能夠走多遠。當然,最關鍵的是,他想要看清楚,劉鼎是假仁義還是真寬宏。
劉鼎淡淡的說道:“你可以看做是贖罪吧!”時說道:“時某會好好的輔助江西觀察使,盡一份綿薄之力。”劉鼎說道:“不是輔助,是指導。新任江西觀察使叫盧觀影,比我還年輕。他有衝勁,有情,有想法,但是他畢竟經驗少,容易衝動,大事方面,還需要你多多心。”時說道:“時某明白了,你要對閔鎖和廉知懷動手。”劉鼎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看來我沒有選錯人,一語中的。不錯,我就是要對閔鎖和廉知懷動手!但是,我最終地目標,不是湖南,不是嶺南,而是南詔!你沒有聽錯,我是準備對南詔動手!”時緩緩的說道:“果然志向遠大。”劉鼎淡淡的說道:“你不要有負擔,我不找你的麻煩,你就不會有麻煩。”時淡淡的說道:“你隨時可以找我的麻煩。”劉鼎點頭說道:“在我找你的麻煩之前,你最好不要自殺。”時冷冷一笑。
劉鼎也是淡淡一笑。
時當然不是好人,這是對黃巢來說,黃巢起義軍,最終就是被時終結的。但是,對於大多數地百姓來說,時卻要比其他的官吏好很多,甚至,要比黃巢還要好得多。時為人正直,懂得愛惜百姓,他地生活要求很簡單,除了結子,再也沒有其他姬妾。在這樣的亂世中,他簡直就是奇蹟。須知道,即使是林度和王博,也都是有姬妾的。
或許,時有點像當初舒州的王博,個人生活並沒有什麼缺點,同樣對朝廷有很深的情,對百姓也曾愛惜,但是對黃巢起義軍,卻始終不能釋懷。對於他們來說,只要是反對朝廷地人,無論如何,都是不可饒恕的。武寧軍地戰鬥力,更多是建立在時的這種愚忠之上。但是隨著朝廷的威信逐漸喪失,這種愚忠,顯然也已經動搖。
如果時真的還像以前那麼愚忠,他早就自殺報效朝廷了。他沒有自殺,說明他對目前的朝廷,也已經產生了懷。他的信念已經動搖了。連他這樣地老臣子,信念都動搖了,朝廷怎麼還有存在的必要呢?如果這個動搖信念地動力,乃是來自鷹揚軍,那麼劉鼎是不是已經報仇雪恨了呢?
告辭的時候,時忽然問道:“時某…屬下能不能打聽一下,誰來就任淮南節度使?”劉鼎淡淡地說道:“鍾傳。”時深深的看了劉鼎一眼,劉鼎淡淡地說道:“你沒有想到吧?”時深深的彎,誠懇的說道:“屬下是代表泗州和楚州的百姓謝大人。”劉鼎不以為然的說道:“亂了這麼久,也該安定一下了。”時肯定的說道:“鍾傳的確是最適合的人選。”劉鼎說道:“但是,他還有些顧慮,準確來說,是他的部下有些顧慮,擔心來到了淮南以後,我會對他不利。你要是有空,或許可以幫我勸勸?”時說道:“屬下一定將鍾傳從江西請到淮南來。”劉鼎說道:“那就謝了。”南平王鍾傳,民間傳說其武力過人,能夠生擒猛虎,但是他的執政方針,一貫都是休養生息,不與民爭利。江西數州,在他的治理下,子倒也過得平靜。或許民間還不夠富裕界的戰亂,卻對江西沒有太大的影響。這一點,度使都望塵莫及。
淮南地區經歷了高駢、呂用之、秦彥、畢師鐸等人的蹂躪,民眾遭受了極大的痛苦。然而,這裡的土地是肥沃的,這裡的人民是勤勞的,這裡的基礎依然是存在的。只要有合適的治理方針,有合適的官員,揚州不需要別人的幫助,自己就能夠浴火重生。
淮南地區要展,最本的方針,就是休養生息。執政素來寬鬆的鐘傳,前來主政淮南地區,無是最好的抉擇。他的聲望,他的理念,都可以讓揚州儘快地走上平定的軌道。同時,他離開江西,也是鷹揚軍下一步戰略的必要。
時離開揚州的時候,神態相當的輕鬆。他簡單的安排了武寧軍的善後事宜,就帶著自己的結子,還有兩個女兒前往江西。在江西,時登門拜訪了鍾傳,兩人詳談了一個晚上。南平王鍾傳再也沒有顧慮,第二天便收拾行裝,前來淮南地區上任。
其時,盧觀影也到達江西,接替鍾傳就任江西觀察使。他是鷹揚軍歷史上,最年輕地節度使級別官員,接替江西觀察使職務的時候,還不到二十六週歲。隨後不久,清郡王楊行密也帶著五千千牛軍到達江西,在鎮南軍副指揮使趙振清地幫助下,開始重新整編鎮南軍,準備向西攻略。
據劉鼎的安排,時改名換姓,在盧觀影身邊擔任幕僚,為盧觀影出謀劃策,推動鷹揚軍的戰略繼續前進。他有多年的節度使經驗,又曾經經歷了大起大落,對於盧觀影的工作,起到了莫大地指導作用。二十二年後,時無疾而終,享年七十五歲。當然,這是後話了,暫且不提。
當天晚上,劉鼎帶著李怡禾、朱有淚出席陳明義組織的晚宴。
宴會地地點,就在陳明義的住所蓉園。儘管經歷了揚州城頭變幻大王旗的亂象,蓉園依然保持了自己的清雅,細節處處都可見奢華。由此推測,陳明義此人,見風使舵的本事,是何等的厲害。高駢當政地時候,他是一等一的富商。呂用之主事,他依然是一等一地富商。秦彥、畢師鐸攻進來,他也同樣安然無恙。
劉鼎到來的時候,偌大地蓉園,已經是濟濟一堂,揚州有頭有臉的人物,基本上都出現了。在揚州,除了陳明義這個大鹽商之外,還有其他四個同樣碩大地鹽商,姓氏剛好湊成趙錢孫李,倒也巧合。據三眼都的情報,趙錢孫李四個大鹽商,和陳明義的關係不算很好,陳明義屢受他們打壓,這次陳明義極力邀請劉鼎到蓉園來,無是要藉此機會,抬高陳家的地位,挽回面子。
對於這種勾心鬥角的事情,劉鼎向來都是冷眼旁觀的。他明明知道四家的關係,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對趙錢孫李四家表示了同樣的熱情。很顯然,趙錢孫李四家對於劉鼎的熱情,非常受落,他們早就準備好了豐厚的禮物,結果劉鼎毫不客氣的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