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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天下有雪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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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原來劉鼎對孫卡的身份和職務都沒有太多的瞭解,後來看了情報以後才現,在佔領徐州城以後,孫卡因為作戰有功,已經被葛從周臨時提拔為副指揮使。儘管駐紮在徐州的宣武軍,有四個副指揮使,但是孫卡卻是排第一位的,加上許多起義軍老兵的支持,他這個副指揮使的位置是非常牢固的。如果廖本珠生了什麼意外,徐州的宣武軍,將要接受孫卡的指揮。

值班軍官一溜煙的跑了,廖本珠卻沒有出現。

李怡禾朗聲喝道:“廖本珠,同平章事、廬江郡王、鷹揚軍節度使劉鼎命你立刻前來參見!”聲音遠遠的傳播開去,半個軍營的宣武軍官兵都能夠聽到。

廖本珠原本不想出現,卻又不得不出現,他帶著幾十名衛兵出現在劉鼎的面前,開口就說道:“劉大人,這裡是宣武軍的營房,我也不是你的屬下,不需要聽從你的命令!”夏可舞喝道:“混賬!敢這樣和王爺說話!”劉鼎瞥了他一眼,緩緩的說道:“你帶領的宣武軍,是不是朝廷的軍隊?”廖本珠張口就要說道:“不是!”但是立刻反應過來了,這是劉鼎佈置的一個陷阱。

儘管大家都心知肚明。現在地朝廷。已經本沒有自己地軍隊。是最明顯不過地空殼。就連神策軍。都不是掌握在朝廷地手中。但是。在公開地場合。大部分地節度使。都承認自己地軍隊是隸屬於朝廷地。哪怕是突厥人和契丹人也是如此。他們都曾經上過表狀。表示願意接受朝廷地領導。

至於劉鼎和朱溫。兩人奉行地基本策略。基本是相同地。在“奉天子”地基本戰略下。兩人在表面上。都極力營造自己是朝廷忠臣地形象。兩人麾下地軍隊。雖然從來沒有實質地執行過朝廷地命令。可是表面上。卻依然裝出對朝廷畢恭畢敬地樣子來。要是廖本珠公開否認宣武軍不是朝廷地軍隊。那麼劉鼎馬上就能夠抓住他地話大做文章。

可是。要是廖本珠承認宣武軍是朝廷地軍隊。眼下地情況同樣地麻煩。劉鼎是堂堂地同平章事、檢校兵部尚書、廬江郡王。官職和地位都不知道比他要高几倍。既然大家都是朝廷地軍隊。劉鼎自然可以代表朝廷對宣武軍下達命令。尤其是那個檢校兵部尚書。誰都知道是空頭銜。是沒有實質權力地。可是。任何一個頭銜。落在劉鼎地腦門上。又有幾個人敢當做是空頭銜?

要是朱溫在此。或是朱溫接報後馬上趕來。以他地地位當然可以和劉鼎平起平坐。將劉鼎地話輕鬆地帶過去。而且。朱溫進入朝廷地時間。要比劉鼎還早。封王也比劉鼎要早。要按照國人地傳統觀念。排資論輩地話。劉鼎肯定得先向朱溫行禮。

可是。朱溫偏偏不在這裡。

當然。如果廖本珠有足夠地實力。本不用在乎劉鼎地身份。直接排兵佈陣。給劉鼎一個閉門羹。甚至是給劉鼎一個下馬威都可以。但是。這個方法地前提是。他必須能夠打敗劉鼎。要不然…他廖本珠有信心打敗劉鼎嗎。這實在是有點值得懷疑。

劉鼎冷冷地掃了廖本珠一眼,自言自語的說道:“廖指揮說宣武軍不是朝廷地軍隊,簡直荒謬!宣武軍不是朝廷的軍隊,難道是反賊不成?若非念在你是朱溫地手下,我當場就將你這個大逆不道的反賊送往興元府,給皇帝陛下審理!”廖本珠心想,誰是反賊?你才是最大的反賊!你老子就是天字第一號大反賊!但是這句話最終還是沒有出口。他進退兩難,既沒有名正言順的名義阻擋劉鼎進入軍營,又不能真的讓劉鼎在宣武軍的大營裡面來去自如,無奈之下,只好不講理由了,生硬的說道:“大人,還請留步。”夏可舞等人簇擁上前,彷彿要給廖本珠一點顏看看。

劉鼎擺擺手,讓夏可舞退開,緩緩的說道:“廖指揮憑什麼不讓我進去?”廖本珠硬著頭皮,咬牙切齒的說道:“這是宣武軍的大營,不歸屬鷹揚軍的管轄,還請大人自重!”劉鼎似乎善解人意的,好像也覺到了廖本珠的進退兩難,原本繃緊的臉,漸漸的舒展開來,溫和的說道:“你不要多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代表你家主上來看看戰士們的生活的,順便來看看昔的老朋友。你看這大冬天的,天氣酷寒,是要準備準備,才好過冬啊!”廖本珠心想我相信你才怪,你來看望老朋友,正是主上最擔心的事情。你看我老朋友是假,策反昔的兄弟是真。今既然跟你劃破了臉,說什麼也不能讓你進去了,於是張開雙手,攔在劉鼎的馬前,繼續生硬的說道:“劉大人,這裡是宣武軍的營區…”啪!話音未落,臉上已經捱了劉鼎的兩記耳光。

兩聲脆響實在是來得太快,幾乎沒有任何人反應過來。

沒等廖本珠醒悟過來,劉鼎已經怒聲厲喝:“混蛋!你也不看看我是誰!當年我和朱溫一起打仗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玩泥巴呢!你敢擋在我的馬前!就算是朱溫站在我的面前,也要委婉的跟我講清楚理由!你說不讓進就不讓進!你算老幾!”廖本珠被他打懵了,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左右臉頰上都浮現起五條清晰的手指印。別人都沒有想到劉鼎居然當初火,打了廖本珠的耳光,他們更沒有想到,劉鼎不是打一記耳光,而是同時打了兩記!廖本珠也是悲慘,居然被劉鼎了兩記耳光,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身邊的衛兵急忙上前,擋在廖本珠的面前。

夏可舞、藏勒昭、令狐翼等人立刻彎弓搭箭,瞄準了廖本珠和他身邊的衛兵。秦邁等人則一擁而上,將廖本珠的衛兵擋住。秦邁等人都手握戰斧、大砍刀、狼牙等重武器,下的戰馬脖子上都套著黑的盔甲,看起來頗為嚇人。其實知道內情地人都清楚,鷹揚軍戰馬下的黑盔甲,彷彿很嚇人,好像非常堅實,刀槍難以穿透,其實就是薄薄的鐵片,防護能力有限,這種堅實的覺純粹是視覺上的錯覺。

這裡畢竟是宣武軍的軍營,周圍大部分都是宣武軍的官兵,他們覺情況有變,急忙進入戰鬥狀態。有人急匆匆的跑到箭樓上,彎弓搭箭,同樣對鷹揚軍揮眈眈,不遠處高臺上的大型弩機,也瞄準了劉鼎所在地方向。但是在同時,也聽到孫卡的聲音大聲高叫:“不許放箭!不許放箭!等待廖指揮地命令!”但是廖指揮這時候已經被兩記耳光打傻了,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什麼命令?當然,他的腦海裡是非常憤怒的,恨不劉鼎來吃。只是,他的憤怒歸憤怒,腦海裡的思想,卻不能通過嘴巴傳達出來,身上地神經中樞,覺好像在這個時候一下子全部癱瘓了。

劉鼎端坐在馬背上,橫了一眼廖本珠,冷冷的說道:“朱溫沒有跟你說,我跟他是同生死地兄弟麼?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他的軍隊就是我的軍隊,他的下級就是我地下級!他的下級不懂得規矩,我就有權力幫他教訓教訓!你要是覺得不服氣,儘管向朱溫報告!”廖本珠被打掉了兩個牙齒,怒火攻心,頭腦高度熱,謝瞳臨走前叮囑他地很多注意事項,全部都拋到了雲霄天外。謝瞳叮囑他一定要注意忍耐,不要讓劉鼎抓住小辮子,現在的他急怒攻心,哪裡還記得這個?他慢慢地反應過來,用力抹了抹嘴角邊的鮮血,眼神歹毒地盯著劉鼎,惡狠狠的說道:“劉鼎,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老子不是你的屬下,憑什麼聽你的?”秦邁爆喝一聲:“大人的名諱,也是你可以直接稱呼的嗎?”他的嗓門實在很大,距離廖本珠又近,這一聲爆喝,將廖本珠的耳膜真的嗡嗡嗡的直響,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轉頭看著秦邁,想要作,可是面對凶神惡煞的對方,話到了嘴邊,居然沒有說出去。他只好在鼻孔裡狠狠的哼了哼,轉過頭去,擺出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神情,來掩飾自己的內心的進退失據。

劉鼎聳立在馬背上,輕描淡寫的說道:“那你說說,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不是宣武軍的軍營麼?宣武軍不是朝廷的軍隊麼?你難道不是朝廷的命官麼?”廖本珠覺這樣和劉鼎爭辯下去,只會越陷越深。劉鼎的身份高他太多,和朱溫的關係也異常的複雜,無論他怎麼應對,最終都會被劉鼎死死的壓住。他忽然清醒過來,斷然大喝一聲:“來人,將他們包圍起來!”他身邊的衛兵,下意識的擁擠上去,卻被鬼雨都擋住了。雙方的刀劍互相碰撞在一起,一觸即。廖本珠身邊的衛兵,都是他從天平軍帶出來的,對於鷹揚軍沒有太大的覺,反而是對於當初的黃巢起義軍的意見很大,劉鼎既然是黃巢的後人,這筆帳自然就算到了鷹揚軍的頭上來。

但是其他的宣武軍官兵,卻顯得有些猶豫。有部分的宣武軍不知道鷹揚軍的厲害,想要動手。可是更多的宣武軍官兵,卻知道鷹揚軍的厲害,對於動手以後的後果,存在嚴重的分歧。特別是當初那些在中牟親眼見識過鷹揚軍厲害的宣武軍官兵,這時候一點動手的心思都沒有。四個副指揮裡面,真正想動手的人,一個都沒有。

劉鼎在宣武軍官兵的人群裡面看到了孫卡,現他正在控制著周圍的宣武軍士兵。孫卡是廖本珠之下的第一副指揮,又是起義軍出身,在官兵中享有相當高的威望。他這部分人不動,其他的宣武軍士兵,自然不會動了。卻是,大部分的宣武軍官兵,明顯有些不知所措。廖本珠雖然大叫動手,可是這道命令的威力,本就沒有體現出來。

這時候,馬蹄聲傳來,卻是鷹揚軍的飛騎軍出動了,剛開始還只是聽到馬蹄聲,轉眼間鷹揚軍的騎兵就到了面前。這種速度,顯然是一早就有預備,這讓更多的宣武軍官兵意識到,自己沒有動手是明智的。如果真地動起手來,恐怕現在已經是鷹揚軍的刀下亡魂了。

其實在城內,地方狹窄,障礙物繁多,騎兵的戰鬥力未必要比步兵強很多,只是騎兵畢竟是一人一馬,有高頭大馬的協助,震懾力明顯要強於步兵。而宣武軍昔面對突厥騎兵,幾乎沒有打過勝仗,自然而然的產生了一種對於騎兵的恐懼心理,無論是突厥人的騎兵,還是鷹揚軍的騎兵,都是如此。

如果宣武軍官兵真的冷靜下來,仔細地分析一下,就會現,鷹揚軍騎兵並不可怕。他們成立才兩個多月的時間,哪怕是最天才地將領,也可能讓鷹揚軍騎兵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變成無堅不摧的鐵騎。更何況,在徐州城裡面,宣武軍的兵力是佔據絕對優勢的。

事實上,鷹揚軍騎兵深知自己地優點和缺點,所以他們沒有磨刀霍霍,趕到現場以後,更沒有立刻動手,只是在宣武軍的軍營外面戒備。安仁義帶著王彥童、崑崙風在最前面,一聲不吭,寂靜地盯著宣武軍的大營。這種沉默無聲的威壓,顯然要比趾高氣揚的吼叫更加有勁,讓宣武軍官兵更加摸不到鷹揚軍騎兵的底細。

最後,所有的宣武軍官兵,都彷彿沒有聽到廖本珠地命令,繼續呆立在原地。廖本珠臉一陣青一陣白的,想要作,卻又不知道應該朝誰作。他當然看到了鷹揚軍揮眈眈地騎兵,還有鬼雨都漆黑的箭頭,顯示出劉鼎是早有預備地。更可惡的是,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更多地鬼雨都士兵,不但將劉鼎簇擁起來了,而且還將廖本珠和他的衛兵都半包圍起來。

鷹揚軍的鬼雨都有足足六百人,廖本珠的衛兵,還不到五十人,如何是鬼雨都的對手?幸好鬼雨都的士兵沒有接到動手的命令,否則廖本珠和他的衛兵早就倒下去了。儘管沒有動手,那種凜冽的殺氣,還是讓廖本珠的衛兵們本能的後退。他們忽然明白,叫得越大聲,並不表示自己越厲害,相反的,那些保持高度沉默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旁邊剛好有一個高臺,是宣武軍指揮官常給士兵集體訓話的地方,高臺的後面就豎著宣武軍的大旗。劉鼎泰然自若的站到高臺上,掃了所有的宣武軍官兵一眼,朗聲說道:“原來起義軍的兄弟們!我是秦王劉鼎!今天是特地前來看望大家的!你們準備跟我動手麼?”下面靜靜的一片。

原來起義軍的官兵,固然神各異,眼睛裡轉動著複雜的神采,死死的盯著高臺上的劉鼎。那些不是起義軍的官兵,則下意識的看著自己的左右。一直以來,原來黃巢起義軍出身的人,基本上都擔任了各級基本軍官,哪怕是朱溫後來對此作出大規模的調整,也無法完全改變。對於大多數的非起義軍官兵出身的宣武軍來說,起義軍出身的戰友,乃是他們的主心骨。這些主心骨既然不和劉鼎動手,廖本珠的命令,也就沒有效果了。

廖本珠一看不對路,謝瞳臨走前,特別叮囑他不要讓劉鼎前來宣武軍煽動,他的引力實在太大了,現在一看,果然如此。他把自己壓得死死的,連自己的麾下都不聽自己的命令了。又急又怒之下,廖本珠狠狠的罵道:“劉鼎,你恁多廢們宣武軍和你們鷹揚軍,勢不兩立!”劉鼎轉頭看著廖本珠,輕描淡寫的說道:“你這句話,可以看做是朱溫的話麼?”廖本珠頭腦熱,也沒有細想,冷冷的說道:“對!大人有代,要取你的人頭!”劉鼎微微一笑,心領神會的說道:“謝了!”廖本珠這才覺得剛才一番話有所不妥,這不是明擺著給劉鼎口實嗎?更重要的是,他居然當著八千宣武軍將士的面,將朱溫和劉鼎的矛盾完全公開,這明擺著是要朱溫的難看啊!就算是朱溫本人,也從來沒有公開表過這樣的言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