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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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上苦惱地閉起眼睛，自己冷靜，也自己冷漠無情。

“叩，叩！”書房門被輕輕敲響。

“進來。”赫連上應道，仍閉著眼，仰靠在椅背上。

一陣細碎輕巧的腳步聲走入，端著托盤的女子故意壓低嗓音說:“主人，請用茶。”

“放著，退下。”赫連上沒睜開眼。他真需要好好休息了。

腳步聲移到赫連上身旁，一雙小手溫柔地撫上了他的眉頭，柔聲輕語:“不舒服嗎？怎麼眉頭皺得這麼緊？”聽見這聲音，赫連上忙張開眼。果然是憐憐，她巧笑嫣然；有如仙人般的出現在眼前，一時間讓一直在想念她的赫連上看得出神，也忘了回答。

凝眸對望，裘見憐也定定地看著他，不過她沒有使出讀心術，她想用真心去覺赫連上心中的想法。

對看了好一會，裘見憐終於忍不住笑了。

“大哥，憐憐好看嗎？”她俏皮地眨眨眼。她喜歡大哥這樣專注地盯著她看，雖然會讓她臉紅不好意思，但也讓她明白大哥仍是很重視她。

聽到問話，赫連上立刻清醒過來，馬上拿下裘見憐放在他眉頭上的小手。他轉開臉，語氣冷硬不自然:“這麼晚了，你不應該還到處亂跑，快回房休息吧。”

“不要，憐憐好不容易找到時間可以和大哥獨處，我要陪大哥聊天，不想那麼早休息。”裘見憐轉到赫連上的眼前，拒絕道。

“要聊天有的是時間，現在已經二更天，有話明天再聊，大哥讓人送你回房。”赫連上避開憐憐水靈靈的大眼睛，想走出書房叫人。

“大哥，你現在都不出時間陪憐憐，憐憐也找不到你，每天只能一個人無聊地待在山莊裡。大哥你這麼不想看到憐憐，是不是討厭憐憐了？”裘見憐嗚咽的嗓音在赫連上背後傳出，還夾雜著咽聲。

聽到這樣嬌憐的聲音，赫連上往外走的步伐硬是停住了。他神情無奈地轉回頭看著裘見憐，儘量好言勸她:“憐憐，大哥不是討厭你，實在是現在太晚了，就算你不累，大哥也累了需要休息。大哥親自送你回房好不好呢？”要下決心少和她接觸已是很不容易了，他不能再對憐憐心軟。

“那大哥你明兒要做什麼？是不是又要出門呢？”裘見憐嘟著嘴問，再不和大哥聊聊天，她會悶瘋的。

赫連上點點頭。

“嗯，大哥有事要出門，但會盡快回來陪你的，你就留在山莊裡等大哥吧。”回答的語氣卻不夠肯定。

“大哥騙人，你一定又會忙到很晚才回山莊，這些天大哥都是這樣。算了，大哥不陪憐憐，憐憐就去找冠統領好了。”裘見憐氣上心頭，紅著眼要衝出書房。

赫連上攔住了她，不明白地問她:“這麼晚了，你找冠統領做什麼？”

“要他陪我去藥廬，我要去看盈兒！”裘見憐生氣地叫。

“胡鬧，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怎可以出門？再說你的傷還沒好，也不可以騎馬，你不可以太任！”赫連上沉下臉斥責她。

“我就是要任，大哥你都不陪憐憐了，憐憐只能找盈兒說話，再不找人聊聊，憐憐就會悶死了！”裘見憐發怒地對赫連上吼叫，推開他就要離開。

赫連上一把拉住人，不讓她離開。

“憐憐，別胡來！”裘見憐生氣地推開赫連上，淚珠兒再也忍不住從她眼裡滑落。她嗚咽地指責著赫連上:“大哥你答應過不趕憐憐離開的，但回山莊後大哥就變了，對憐憐是不理不睬的，也讓憐憐找不到大哥說話。沒有人可以談天，憐憐留在山莊裡簡直和坐牢沒什麼兩樣！若大哥要趕憐憐離開就明說嘛，憐憐不會死皮賴臉地留在這兒不走的！”裘見憐說得氣憤又動，額頭上的傷口又痛了起來，讓她忍不住伸手按著額頭。

赫連上看憐憐臉發白，焦心地摟住了她，迭聲問:“憐憐！你怎麼了？是不是傷口又疼了？很疼嗎？要不要緊…？”赫連上這些天莫名其妙地避開她，讓裘見憐嚐盡了受人冷落的苦。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和大哥相處，她本是很高興又欣喜，哪知大哥一見到她就要她離開，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嫌惡模樣讓她好傷心、生氣，所有的受在她心中爆開。她推拒著赫連上抱著她的手，說著氣話:“不要你管！大哥你不是不想理憐憐了嗎？又何必擔心憐憐傷口還會不會疼？就讓憐憐疼死算了，到森羅殿裡和閻王做伴，省得留在這兒惹大哥討厭，這不是更好嗎？反正大哥也不想看到憐憐，那憐憐生和死對大哥來說又會有什麼差別呢？憐憐不想活了，不…”這些自暴自棄的氣話讓赫連上聽了難受又驚恐，生怕真如憐憐所說的她會離開他。他生氣地喝住憐憐的氣話:“住口，別說了！憐憐，不可以亂說話，大哥不准你再胡說八道，不準說了！”赫連上緊緊地抱住了裘見憐，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不想再聽。

裘見憐看大哥臉沉重又憂慮，眼裡更充滿了痛苦，也不忍心再說下去。她閉上嘴，淚兒仍是不爭氣地著。

溫熱的淚水滴落在赫連上的手上，潤溼了他的手，也燙疼了他的心。他不捨地嘆著氣。

“憐憐，你怎可以對大哥說出這樣的話呢？你該明白大哥最疼的就是你了。憐憐，別再說了，你要怎麼埋怨大哥都可以，就是不準咀咒自己！”聽出大哥話裡的傷心憐惜，裘見憐的心情好多了，這表示大哥仍是很重視她的。她用柔荑移開大哥封著她嘴的大手，語氣不再那麼氣憤:“大哥，憐憐也不是有意要這麼說，但是大哥一直避著我，我找不到時間和大哥哥好好說話，加上我受傷了，又不能前去看盈兒，你說憐憐怎能不煩呢？會發脾氣也是人之常情，大哥你說對不對呢？”憐憐嬌嗔的模樣讓人心動，前一刻她還氣沖沖地說重話，現在又變成一副撒嬌的臉蛋。赫連上擁著裘見憐，真拿這丫頭沒辦法。

“對，只要憐憐高興，你想怎麼說都可以。但是如果下回再讓大哥聽到你胡亂咀咒，大哥會重重罰你的！明白嗎？”

“憐憐明白，下次不敢了。可是大哥你也要時間陪憐憐啊，憐憐陪在大哥身邊時不會打擾到大哥的。大哥你出門辦事就帶著憐憐好嗎？別忘了，大哥答應過盈兒，要把陪盈兒的時間都用在憐憐身上的，大哥可不能食言啊。”裘見憐要求著赫連上。

赫連上除了答應外又還能怎麼辦。這幾天他極力要避開憐憐的努力最後還是失敗了，不過這回他卻是失敗得很開心。逆心而為真是痛苦，就順勢而做吧，否則再逃避憐憐，不知這丫頭又會做出什麼事來。只要他時時提醒著自己守住兄妹的界線，對自己的自制力他應該要有信心的。而且她們出宮也有些時候，盈兒的毒患也快痊癒了，憐憐留在山莊的時間也不會太久，他又何必害怕呢？

這一想，赫連上的心情豁然開朗，情緒也立刻轉好，臉上有了笑容。

“好，大哥答應你，從明天起就多收個隨從在身邊，讓你跟著大哥總成了吧。”赫連上輕捏著裘見憐細柔的臉龐笑說。

“真的？太好了，謝謝大哥！”裘見憐很高興，忘情地又用雙手環住了赫連上的頸項，親熱地湊嘴到他耳旁道謝。

這親密的舉動讓赫連上心情波動了下，但他又忙把持住。憐憐不是隨便的女子，她是將他當成大哥才會有這樣的天真動作，他不可胡思亂想。淺笑著，赫連上不落痕跡地將裘見憐一雙圍著自己頸項的小手拉下，柔聲告訴她:“既是說好了，那你可以安心回房歇息了吧。”裘見憐才想起自己又？禮了，羞怯一笑，忙退後兩步，對赫連上倚身道:“是，憐憐這就回房休息，大哥也要早點歇息啊，憐憐告退了。”她踩著輕快步伐離開，走到房門又回頭提醒他:“大哥，別忘了，你一定要帶憐憐出門，不可以自顧自走了喔！”代完話才開門離開。

赫連上輕笑搖搖頭。當初和憐憐一見面時，聽她猜測他的相貌、格，使他對她的印象深刻；又看她氣質高雅、學識豐富，以為她是文靜賢淑的女子。但經過相處後他才明白，憐憐真正的子是活潑又天真。她自小在富裕尊貴的環境下長大，嬌氣和任是很正常的，但憐憐能做到嬌而不縱，任卻不會過分實屬難得，這也是他欣賞憐憐的地方；更可貴是她體貼知心，用解語花來形容她也不為過，是他開心的泉源。

可以預知的是，在憐憐離開連武山莊後他一定會到寂寞的，可是他還是很高興遇上她；縱使她來此的目的是當說客，他只能堅決地拒絕。皇宮，那是與他無緣的地方，除非奇蹟發生，否則他絕不會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