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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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人,十二點了沒有?"她看著天上的星星,突然問他。
薄晴人看了一眼手錶。"才十一點。"
"你帶我去一個地方。"
"嗯。"其實薄晴人對李娃兒一直是有一點縱容式的疼愛,雖然他並不表現出來,可是他對於她的要求少有拒絕,有時甚至不問任何原因,只是單純的陪著她。如果上天下地有路可循,只要是李娃兒要的,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他聽從她的指示,將車子開到臺北市,停在一處住宅區的地下停車場內。
跟著她進電梯,跟著她上樓,跟著她進到其中一間屋子,心裡知道這是她居住的地方,有一點小,有一點亂,也沒有什麼女人味,可是,空氣中瀰漫著令人安心的氣息,是這些年來他第一次有回家的覺。
他知道不是居所,而是身邊這個人讓他安心,這個他曾忍著心拋下,不願意給她任何承諾的人,現在卻奇蹟似的與他共處一室,是他作夢也不敢想的事。
"晴人,你來這邊坐下。"她拉著他的手,將他拖到沙發旁,一手將沙發準著的障礙物掃到地面,讓他得空坐下。
他坐著,下意識地將地上的東西一件件撿起來,然後整齊排好後再放好。
這樣的習慣是他早年養成,他小時候住的地方很窄小,如果不隨手整理東西,屋子就會凌亂無比。這樣的習慣,一直到他長大成人都未曾改變。
李娃兒咚咚咚咚地跑進廚房,端出一個很可愛的蛋糕。
蛋糕放在茶几上,她拉開屜,又拿出十一蠟燭,小心翼翼地將蠟燭一懼上,再一點燃,關掉電燈後,在寧靜的漆黑空間裡,只有燭火搖曳、輕輕燃燒的聲音。
"晴人,我沒有忘記,一直沒有。"她很堅定的說。
他沒有說話,喉嚨被硬塊梗住,本不能發出聲音。
他小的時候,不被允許撒嬌的權利,除了自己,誰也不知道他哪一天生,自從認識了娃娃,他才明白每年的這一天,代表什麼意義。
娃娃第一次幫他慶生,是七年級的時候,她告訴他,他的蠟燭年紀是一歲,以後的每一年,除了他自己,會多一個人知道今天所代表的意義。
這蠟燭的年紀,他只過了五歲,第六年,他離開了,以為自今而後,只有自己知道的生,再也沒有存在的必要。可是因為曾經被寵愛過,所以總下意識地想要重溫當時的舊夢,想要對自己好一點,在生的當天放自己一天假,不想要記得,可是又無法忘記。
他淚的次數很少,可是,有的時候他也有淚的衝動…在他想家的時候。他是在南非長大的,那一棟破舊的小屋,他其實很少想起它,只想得起娃娃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到他家去,怕他餓肚子,說謊要練習廚藝,這他吃下許多當時他本吃不起的東西。
想到他教她功課,她卻只顧跟他說話,說累了趴在桌上睡著,擔心她會著涼,還要假裝她的筆跡替她寫作業,再偷偷看她睡著的臉,出很幸福的笑,不知道是不是正和天使在說話?
所以說他有淚的衝動的時候,其實是在想她。
"晴人,你雖然不在我身邊,可是每年你生的時候,我從沒有忘記烤過蛋糕。我醒來時第一件事就是為你烤蛋糕,然後在夜午以前,替你唱生快樂歌。我知道你聽不到呵,可是我還是要唱,因為你說過,沒有人為你唱過歌,如果連我也忘記了,你不就太孤單了?唱完歌后,我只好一個人吃蛋糕,可是好奇怪,每年我吃到的蛋糕都是苦的、鹹的,明明我已經放很多糖了啊。所以蛋糕就愈拷愈小、愈烤愈小。"她的聲音細細的,覺好脆弱,那纖細的肩膀,彷佛可以見到那一直一個人?沒有人可以依靠、沒有可以存在的地方、沒有人發現的寂寞的思念。
他將臉埋進手裡,抖得好厲害。
"晴人,你不要難過,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怕讓我等待、怕我傷心、怕我一個人孤單,所以叫我忘記你,是我自己辦不到,才讓自己這麼寂寞。過去的悲傷會消失,幸福卻持續存在。"她笑著說:"這是你的第十一個蠟燭歲,快來唱歌、吹蠟燭許個願吧,我有預今年吃到的蛋糕一定甜得不得了!"薄晴人抬起頭,看著燭火搖曳中她依舊清亮的眼睛。這是多麼鮮明的一個女孩子!像一把火一樣,將他整個黯淡的靈魂都照亮了。
"娃娃,我不知道該怎樣向你說抱歉,也不知道該怎樣跟你說謝謝,抱歉太敷衍,而道謝又太微渺,我希望你能知道你在我心中是怎樣的存在,但是如此奇妙的覺也許我一輩子也說不清楚。"
"你說我就聽,你說的慢,我就慢慢聽,這輩子聽不完的,下輩子再聽。"她很貪心,希望的不只是一生一世,還有生生世世。
"我一定會學著告訴你。"在她的歌聲中他對著蠟燭許願,他的一輩子沒有什麼願望,只要娃娃能夠快樂,他怎樣都可以。
蠟燭吹熄了,四周一片黑暗,李娃兒也不急著開燈,她猜薄晴人也許了淚,不想給人看到。停了一分鐘,她卻問道:"你看得見我嗎?"七年級那一年,她被取笑是黑隱形人,晚上關了燈就看不見,對於這個陳年往事,她始終耿耿於懷。
"看得見。"
"即使這麼黑?"
"再黑也看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