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決戰洛陽·九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好好好!”虞彬當然是求之不得,他心底裡也被說書人那個下回分解給撓得癢癢的,只不過他此行的目的是為了結陳博,行止都得依陳博而決。
“不過我們可說好了,你回長安一定得告訴我。”有了荊一遊,他當然想趁機打蛇上,與陳博一路返回長安,或許就能搭上這個長安大族了。
“那就麻煩一下虞公子,先去找家客棧定好房間,我還想在這兒坐會。找好客棧後,虞公子便來這兒尋我們吧。”陳博客氣地說道,自己卻起身上樓。
—裴成奇微微皺眉,自然知道陳博支走虞彬的意圖。當下他也沒有吱聲,默默地跟著陳博上了三樓。或許之前的食客便是衝著這說書人而來,此時三樓更加冷靜,除了陳博他們外便再無一人。
“當真厲害啊。”沉了好一會,陳博望著外面的街面,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人說荊州軍少,可哪知百餘說書人,卻可當十萬大軍。他當真是那個了無心機、一心為公之人嗎?”裴成奇當然知道陳博所指何人,當下只是淡淡地回道:“不過是為了討生活而賣嘴皮子地說書藝人而已,與他並沒有什麼關係吧?公子似乎有些多慮了。”他和楊誠也算得上朋友,雖然無意涉入政治的漩渦,但卻免不得要為楊誠辯解幾句。
“你真的是這麼認為地嗎?”陳博直視裴成奇雙眼,深邃的眼神似乎能看穿人的心事一般。
裴成奇在他的視下表情竟然有些不自然起來,雖然他表面上一直在皇帝面前保持著自己的立場,甚至經常做出玩世不恭的舉動。但在內心裡,裴成奇竟然有些怕陳博,雖然這個少年皇帝才十來歲,但卻讓他有一種難以應付地覺。
“你敢說這些說書人地背後不是忠勇侯嗎?”見裴成奇避而不答,陳博反而挑明瞭說。現在能和他說上話地。也就只有裴成奇了,雖然陳順是他地心腹,不過卻絕非可以與之議事之人。
“朝廷大軍收復外城地消息才剛剛傳來,他們竟然就已經編排好了?我們在巴陵也花了不少功夫打聽。但卻遠沒有這些說書人知道的詳細,他們的消息就如此靈通嗎?”
“為了譁眾取寵,當然免不了要胡編亂造。”裴成奇有些吃力地說道,顯然連他自己都難以相信這個藉口。說書人,以往本就不入世族權貴地眼,甚至為慶賀而請各藝人充場的名單中也絕不會有說書人這三個字出現。可是,僅僅是剛才那一會兒,說書人所能產生的作用已經讓他和陳博都無法忽視了。那所有在場百姓狂熱的神情,都已經牢牢的烙在了二人腦中。
陳博笑了笑,眼光又投向了窗外。
“你聽到了嗎?‘咱們侯爺’。百姓們對他可不是一般的擁戴啊!這還只是荊州,也不知道到了州又會是一番什麼樣的景象。”
“公子真是英明呀!”裴成奇臉上有些不愉,更刻意地加重了英明二字的聲量。他當然知道,之前的私鑄錢幣便是犯了大忌,再加上陳博認定其暗中指使說書人,藉機收買民心。放在哪個帝王面前,若是完全沒有疑心是本不可能的。不過他與楊誠雖然相不深,卻有著不算淺地瞭解。再加上章盛與他父親的遭遇,是以陳博表現出來對楊誠的疑心便讓他極是不滿了:人家在前方給你拼命,你卻在這後面疑神疑鬼。幸好我立場堅定,只答應在平息叛亂前保護你的安全,若是投了你便真是瞎了眼了。
陳氏歷來的猜疑心對很多有才之士來說都是一塊難去的心病。不知道有多少想一展抱負的有識之士,都因此怯步,其中便有裴成奇。別看他一副完全對仕途不興趣的樣子,但內心卻也並非安全如此。當然,他對仕途的追求很大程度上是希望能像他父親一樣揚名沙場,對於權力和財富反而淡泊得多。
“希望是我錯了。”了裴成奇一眼。顯然也知道其語氣轉變的緣由。若可以和他談論之人。恐怕他也絕對不會在裴成奇面前說那番話。
“咦。怎麼回事呢?”熱鬧地大街上突然靜了下來,行人紛紛讓到兩旁。低頭肅立。就連街旁商鋪裡的商人,也紛紛走了出來,與其他人保持著一樣的姿勢。這裡可是長沙地鬧市區,周圍的人少說也有好幾千吧,突然間連一個人的聲音也聽不到了,不要說陳博,就連裴成奇也出一絲驚疑之。
眾人都走到窗前,好奇地張望著,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陳博無意之間竟然在人群中發現了虞彬的身影,衝著他連連招手,卻沒有絲毫回應。這倒怪了,瞧這樣子似乎是什麼人要來了,虞彬不是說在荊、二州即使權貴也與百姓相同,沒有任何特權嗎?況且虞彬還是外地人,他所立之處離酒樓也不過十來步,兩下就可以跑過來了,可是他卻動也不敢動。什麼人竟然如此霸道,讓所有人都肅立兩旁來給他讓道。
“開道的人呢?”陳博略有些疑惑,要知道他去巴蜀的路上,前面可是一直都有兩萬軍開道,卻也從來沒有出現過如此情形。裴成奇擺了擺手,接著指了指前方。
先是吱吱呀呀地車輪聲遠遠傳來,接著一輛馬車出現在街頭,與尋常地馬車不同,這輛馬車地車廂幾乎全由白布包裹,連拉車的馬身上也掛著白,如同披孝般。一輛接著一輛,長長地車隊似乎看不到頭。
街道上更靜了,除了車輪聲外,所有人的似乎都屏住了呼一般。人們微微抬頭,眼光投向了那一個個白的車廂,不少人眼中甚至閃爍著光芒。一股莊嚴、肅穆而又悲傷地氣氛隨著車隊彌散開來。
受著這股氣氛,陳博不由微微動容。看那陣式,他當然不會不知道這馬車是做什麼的。這樣的顏與氣氛都只屬於大葬,可是到底是什麼人的逝去,會讓這些百姓們如此自發地肅立以待呢?他隱隱猜到其身份,不過卻有些難以置信。裴成奇卻全然收起了之前玩世不恭的神情,眼神中閃爍著尊敬、動與沉重,如同那街面上的百姓一般,默默地注視著一輛又一輛的馬車。
上千輛馬車組成的車隊足足花了一個多時辰才貫穿長沙城而去,而長沙城也在這一個多時辰裡保持著令人難以置信地寧靜。許多人一直目送到車隊離開自己的視線才開始挪動身子,也有不少人默默地跟在車隊的後面,送出許久才返回。
陳博的心中震憾莫明,一直到虞彬上來了都恍然未覺。之前的一切,在他腦海裡都猶如夢境般,一時半會本難以相信。這樣的狀況,他倒是在他父皇駕崩時見過一次,但是雖然有些難受,但他卻可以肯定地說,當時肅立在街道兩旁送葬的文武百官與百姓,相比與今天這些百姓,實在差得太遠了。一千多輛馬車,若是全裝的屍體,那十有八九便是陣亡將士的了。一個戰死的士兵竟然得到了連他父皇也得不到的尊重,這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種巨大的打擊。
“剛才可真是急是我了,就怕你們不知道,要是鬧出點什麼聲兒來可就糟了!”虞彬一邊著自己站了一個多時辰而發麻的大腿,一邊慶幸地說道。
“這可是運陣亡州戰士遺體的車隊,沿途的所有人,都得肅立相送,否則恐怕連小命也保不住。”
“這是官府規定的嗎?”陳博皺眉問道。虞彬的話雖然印證了他之前的猜測,但他的心情卻並沒有因此而平靜。士為知己者死,楊誠對這些毫無價值的屍體如此費盡心機,可以想像會有多少人願意為他拼死效命。在這一刻,他更加深刻地體會到人心的可怕,若是一個人掌握了人心,那就更為可怕了。
“當然不是。”虞彬幾乎沒有一點遲疑,慨地說道:“荊州軍每到一地都傾力幫助百姓,在百姓中威望極高。一旦有荊州軍將士戰死,所經之地往往滿城空巷,幾乎沒有幾個百姓不前往送行的。要是在這個時候出不敬之,車隊走後憤怒的百姓一人一口唾沫也得把人淹死,就算僥倖逃得小命,那以後這裡也絕對不歡你來了,甚至在整個荊都會寸步難行。”
“這麼嚴重!”陳博的眉頭緊緊地鎖住了,他本來還抱有的一絲希望頓時破滅。本來他以為這是官府強行規定的話,那麼民心還並未真正被楊誠抓住,可是現在…他之前也聽說過所有荊州軍戰死的將士都會運回荊州安葬的事,當時只道楊誠只是為了穩定軍心,甚至還為其叫好,不過看到今天這樣的場景,再加上之前因說書人而生出的不快,陳氏世代所擁有的猜疑頓時在他心中積聚起來。
“那可不,有一次我親眼看見一個人對靈車指指點點,結果差點被打死。當地的官府本不會理會,甚至沒有一個醫館願意醫治,最後在路上不治而亡,連他家在州的生意也隨之斷了。”虞彬撫著口,想起那一幕似乎仍有些心有餘悸。他生長在蜀中,從來不知道憤怒的百姓竟然如此恐怖。自那以後,他才真正花了不少力瞭解荊二州的各種規矩與習俗,最後他的父親竟然將州的生意全給了他打理,也算是意外的收穫吧。
“哦。”陳博微一思索,站起來說道:“今天還是趕路吧,這些戰士都是為大陳而亡,我們就送他們一路吧。我也想看看,英魂園的大葬到底是如何一番情形。”
“啊?”虞彬微微一愣,正要說已經訂好房間甚至還下了訂錢,陳博卻已經大步向樓下走去了。他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快步跟了上去。
“不用著急,大葬至少也得三天後呢!我們,哎,等等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