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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關洛爭雄·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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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越來越清晰的面孔,孫堯安的表情也漸漸變得凝重當年在徵北軍中楊誠不過是個小兵,不過卻將兇名遠播的渾王誅於箭下。而且在最後的王庭大戰時,他僅憑正威營的數十殘餘兵卒便深入匈奴大營,甚至在驚動了匈奴守軍之後仍然能全身而退,要不是他的出身低微,早就揚名軍中了。

雖然這些功勞最終全被趙長河歸到了自己的親信身上,不過作為倖存的幾個主要將領,他當然不會毫不知情。更何況戰後楊誠頻繁出入潘宗向的大營,他當然早就對楊誠留了意了。而其後楊誠那比許多世家子弟還要快的升遷,到現在更是手握兩州權柄,雖然他一直隱沒在河東,不過卻仍然印象深刻。要知道,作為一個沒落的世家子弟,他的權力之路一直充滿了坎坷。即使是他在徵北之戰中建功累累,也只落得了攀附鄭氏,才能有一展才華的機會。楊誠作為一個平民子弟,能獲得遠超於他的權勢,可以說是近百年來除章盛外的另一個奇蹟般的人物了。

數百年來,天下大權多落門閥世家之手,普通人本難有出頭的機會。不過一旦普通人能達到與世家平起平坐,甚至於超越的地位,那這個人除非運氣特好之外,便是擁有過人的才幹。不過即使是運氣特好的人,一般也只能在朝中顯達,鮮有能出掌地方,手握一方之軍政實權的。而既不會阿諛奉承,又沒有顯赫家世的楊誠,卻偏偏受到了上天的垂青,先是潘宗向把他視為心腹,利用潘家的權勢把他推向了州剌史地寶座。州本是個蠻荒之地。他倒並不放在眼裡。不過後面連章盛也看中了這個小子,這不由讓他心裡極是不平,憤怒上天的不公了。

自從楊誠獲得忠勇將軍的稱號後,他也開始有心的研究楊誠。只不過他只是鄭氏手下的一條狗,雖然手握三萬鐵騎,不過鄭氏為了不顯自己的實力。他連出入河東郡地自由也被剝奪了。雖然他也知道楊誠不少事情,不過卻多來源於道聽途說,楊誠在他心目中仍然沒有一個完整的形象。深深地看了一眼楊誠手中那把黑的弓箭,孫堯安再不敢安坐於馬上,而是下馬混入士兵之中,到離楊誠五百步時,更乾脆停了下來。

旁人倒還沒什麼,若是他的老搭擋汪甫業看到了,只怕會大吃一驚。孫堯安並非是那種事事身先士卒的人。不過由於他自身強悍的實力,他卻是個敢拼敢戰之人。還未開戰就躲了起來,這恐怕還是他生平第一次了。

不過孫堯安卻是心裡清楚,數年之前楊誠就已經能殺掉渾王,這些年更是以“神箭”之名響譽軍中,其箭術自然可想而知。要知道當年他和渾王曾有過數次手,雖然他並沒有一次落敗,不過卻也奈何不了對方。依他的估計,他若想和渾王真正分出生死來,只怕要在千合以後了。而且勝敗還只是五五之數。雖然這幾年他潛下心來練習劍法,實力已經不可同而語,但別人也不可能一直停在原地,他可不敢抱任何僥倖。

說起這一次出戰,倒還真有些因緣巧合。昨在藍田城外遇到的那個刺客。讓他極為震憾。雖然對方至始至終都沒有現身,不過他卻深威脅。一路馬不停蹄的趕回青泥後。更親自著手佈置了警戒,巡視了一番那兩千多對他忠心耿耿地將士之後,這才安下心來。雖然在戰場上他幾乎從未畏懼過。不過對於藏於暗處的刺客他卻不得不防。

按道理說,像孫堯安這種頂尖高手,而且又有一眾護衛在旁,本來不應該怕刺客的。不過這幾十年來,刺客這個詞在大陳卻有些特別。當年章盛數年間便名震天下,而隨著他一起四名影子護衛雖然在百姓中並不出名,不過在世家大族中,卻是堪與章盛相平的人物。影子護衛名為章盛的貼身護衛,不過武學達到章盛那種境界,哪裡還需要什麼人來保護,影子護衛的真正作用其實就是刺客。以當年匈奴全盛之勢,影子護衛仍然可以無往不利,連連成功刺殺了其幾名重要將領和謀士,為章盛力挽狂瀾立下了不小的功勞。

不過影子護衛行刺的對象卻不止匈奴。大陳經過匈奴的不斷侵入,國力也大受損傷,當時世家大族們也蠢蠢動。不過在一次秘密聚會時,不知道是誰走了風聲,竟然被人一鍋給端了。其後那幾大家族便被朝廷一步一步的削奪權力,到最後徹底從大陳抹除。正因為這次事件,才讓當時並沒有多少實力地鄭、顧、潘三家得以崛起。

事後各方勢力都進行了秘密調查,雖然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但能有這份實力的,恐怕也只有影子護衛了。要知道當時的幾個世家比現在的三大世家實力更要強大,內部的高手更是數不勝數,在這樣地情況下仍然被成功行刺,世人心中地震憾可想而知。從此之後,豪門世家無不以此為戒,對刺客的防範幾乎提到了首要地位置。章盛數十年在長安幾乎都是閉門不出,各大世家卻再不敢起異心,其中有近半的原因便是自忖無法應付影子侍衛,而另一半當然就是章盛那一時無雙的統軍才華了。

孫堯安地家族雖然沒落了,不過對這些內幕卻知道得一清二楚。章盛去世之後,影子護衛也全無音訊,各大世家頓時鬆了一口氣,長久壓抑的心態立即釋放開來,否則這場叛亂哪會如此迅速的發動。雖然相比之下,他孫堯安並不是多重要的人物,不過他也是暗自慶幸。影子護衛實在太神秘了,所有知道自己可能是其目標的人,在心裡恐怕都有著無法抹去的陰影。那數十次無一失敗的行刺,已經牢牢的樹立了影子護衛無可比擬地地位,讓任何人都不敢相信自己會是唯一的例外。

雖然他幾乎可以肯定昨天遇上的絕對不會是影子護衛,影子護衛向來只聽章盛一人的命令。而且若是他們還在為朝廷效力的話,首當其衝的,恐怕就是洛陽那三個老傢伙了,斷然不會輪到自己這個馬前卒。可是即使不是影子護衛,但對方地實力仍然讓他深為忌憚,雖然照昨天的情形看。只要自己有所防備,並非沒有還擊之力。不過誰沒有打盹的時候呢?即使久居軍中的他,也不敢保證自己能隨時保持高度的警惕。

正在他為這個神秘刺客而苦惱的時候,卻意外的收到自己手下的一長居然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山村被人生擒地消息。他的清楚,甚至回來的士兵一說起,他就立即想起那個百夫長的面貌和箭技的特長來。別看僅僅是個百夫,那可是他親自從眾多士兵中挑選出來的。在河東鐵騎的軍中,或許你可以靠背景或是拍馬溜鬚混上千夫長甚至更高的位置,不過卻絕不可能成為他視之為戰鬥主心骨的百夫長。

聽士兵描述中那個百夫長本連還手的機會也沒有。他當即就坐不住了。若不是知道最近和他作對地那支義軍首領是誰,他幾乎就要懷疑自己好不容易調人手佈置的封鎖,已經被打破了。本來他還打算天明再清點人馬前去查看,不過半夜逃回來的那支兗州軍,卻又帶回了那個義軍首領在那裡的消息。他心裡雖然疑惑,不過看到兗州軍狼狽不堪的樣子,他卻不敢存半點遲疑。正好顧遠也被打發了回來,他便把他叫著一起連夜出發了。戰局已經到了關鍵時刻,他可不希望自己地後院裡藏著兩支猛虎。

而顧遠看到一向對自己冷言冷語地孫堯安親自邀請,當下不由受寵若驚。雖然顧凱鋒要他直接趕回武關。不過這一來一回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他正好可以去取個功勞,以免別人老是嘲笑他沒立下什麼軍功。雖然他領兵的才能極為有限,不過連孫堯安也親自出馬了,他還有什麼好擔心地。

不過現在看到孫堯安連馬也不敢騎了。在人群裡躲躲閃閃的。他立即到有一絲不妙了。他也不是蠢蛋,雖然現在看到的敵人只有一個。而且還傻呼呼地坐在那裡聽任眾人的靠近而不動,不過孫堯安絕不會無緣無故的作出這樣的舉動來。雖然並不明白,顧遠卻也隨著移到了隊伍後面。而且還叫了一隊士兵護在自己身邊。

—楊誠現在內心一片寧靜,谷內叛軍的一舉一動無不落入他的眼中。最近的叛軍離他只有不到四百步了,敵人每前進一步,他安然逃走的機會便會減少一分。一旦陷入近身搏殺,即使是以他的本事,逃走的機會也不會超過一成,更何況對方還有一個不可忽視的存在。

其實從孫堯安眼神鎖定他那一刻,他便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其實早在他在徵北軍中的時候,對當時身為神豹營統領的孫堯安便有著極深的印象了。說起來,他也不過是有幾次作為列隊歡的衛兵,匆匆見過孫安的身姿而已。不過對方身上隱隱而發的異樣氣息卻讓當時他受極深,直到他後來進入正威營後,才從李平北身上受到比其更為強烈的氣息。這樣的氣息,只有一個真正的強者才會擁有,在史達貴、潘宗向,甚至於趙長河的身上,楊誠都無法覺其存在。

這一些,孫堯安當然做夢也不會想,他此刻正巧妙的移動著自己的身體,緩緩的近呢。雖然楊誠從頭到尾只和他的眼神匯了三次,然後便一直在隊伍中搜尋著什麼,不過他卻更加緊慎起來。修為達到他這種境界,又在長達十年的殘酷戰爭中存活下來的人,很多時候本不用動手,便已經知道誰會對自己構成致命的威脅了。令他遺憾的是,楊誠便具有這樣的威脅,而且還極為強烈。他毫不懷疑,只要自己稍稍大意,那把傳譽天下的神箭,便會為自己的生命劃出終結的符號。

顧遠此刻也隱約的看到巨石情形,心不由咯噔一下,頓時被提到嗓子眼裡了。

“該不會是那個人吧?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可是…”顧遠暗自想著,看了看前方人群中的孫堯安。臉頓時一變。他雖然沒有見過楊誠,不過聽到的卻不比任何人少,據眼前的種種情況分析,這人十有八九就是楊誠本人了。雖然人眾人包圍之中,顧遠卻覺陣陣發冷,尤其是看到楊誠那有如實質地眼神在人群中來回巡視。更是大悔自己此次的貪心。

楊誠當然不知道,他在叛軍中特別是顧氏所屬的軍中,已經是一個極為“無恥”的惡魔存在了。要知道當年柯里撒憑一把逐神弓,便讓無數大陳悍將也為之膽寒,所有面對神箭的人,幾乎沒有一個活了下來。唯一例外的僅有章盛一人而已,那還是因為他體質天生與常人不同而已。不過柯里撒卻是極為高傲,除了他看得上眼地對手,本不屑於用逐神弓來對付。是以雙方征戰多年。真正死在神箭之下的並沒有多少。

而楊誠的“無恥”就在這裡。人家柯里撒只殺對方有名的主將,而且不會有任何人能享受第二箭的待遇,像章盛這樣唯一能與他抗爭的人,他寧願自己鬱郁而死,也絕不食言。不過楊誠卻沒有這些規矩,從他與州軍的幾次戰鬥來看,顯然柯里撒的門檻被他降到不可再低的門檻。不管是一營統領,還是千夫長、百夫長,甚至什長、伍長這樣地小頭目,只要一被他確認。幾乎都會受他到的特別照顧。

襄陽郊外那一場突襲,張志明部雖然十幾倍於敵人,不過在楊誠的“無恥”之下,從千夫長到伍長,只要是靠近戰場的。幾乎幾個僥倖保全的。打到最後。本連能出面組織攻勢的人也找不出來,眼睜睜的看著對方突圍而去。一場仗打下來。中低級將領的死亡人數竟然達到了全部陣亡人數的兩成,直接導致後來張志明部連本身一半的戰力也無法發揮。

這些詳細地數據,顧氏並沒有毫無保留的向另外兩家盟友說出。只是稍作了提醒而已。是以連孫堯安也只知道楊誠喜歡在戰場上殺對方的主要將領,卻不知道這個主要將領的範圍會如此之大。而顧氏內部卻是一直憂慮到現在,仍然沒能想出一個可行的解決辦法。要知道當年柯里撒只主將,便已經讓大陳為之頭痛了,更不要說現在“降低要求”了地楊誠了。

顧遠心神不定時,楊誠卻是暗暗一嘆。毫無疑問,這支隊伍地主將非孫安莫屬,而那個自己深威脅的人也正是他。本來他還準備使用鐵痴為他打造地箭支,出其不意的將其殺。可是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機警,遠在自己程之外便有所防備,他那看似隨意的移動,其實已經將所有可能地死角擋住。楊誠細心觀察之後,甚至有些驚訝的發現,照現在這樣子,即使是孫堯安進入自己的程,他最少也需要穿兩個士兵,才能到孫堯安。

雖然他的箭術幾乎已經人所能達到的極限,不過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仍然沒握將孫堯安這樣的高手一箭殺。唯一能讓他稍加安的是,經過反覆的甄選,進入谷內這四百多人中的各級將領,倒是讓他確定得七七八八了。只要時機成,他絕對能夠在短時間內殺其中一名千夫長和七名百夫長級的將領。

可惜的是,當他完成這一系列的動作後,要麼選擇退後,要麼就只能與敵展開搏了。不管是哪種情況,身後還沒有完全撤離的百姓勢必都無法逃出敵人的追擊。所以現在他只能等待機會,等待一個可以一箭殺孫堯安的機會,同時也要等待那十人完成自己的佈置。否則,除了他和歐凌哲,再不會有任何人倖存。對手換成了孫堯安,他心裡已經沒存半點僥倖了。

谷內的氣氛頓時有些尷尬起來,山谷兩邊的弩手因為地形的崎嶇,已經遠遠落在了後面,而且隨著地形的愈漸複雜,很有可能會繞回谷中。兩邊的山林實在太複雜了,否則楊誠他們也不會只有谷底那條陡路的唯一選擇。而谷中原本士氣高漲的叛軍也有了一些變化,先是大小將領發現兩個主帥的異常,變得有些遲疑起來;而他們的情緒又逐漸影響到周圍的士兵,接著四散傳開。士兵們雖然覺有些莫明其妙,不過看到自己地頭頭們都這樣。雖然懾于軍威不敢妄言,不過心裡卻已在不住滴咕了。

三百步。楊誠默唸了個數字,接著便極為緩慢的站了起來,直到最前的那個士兵已經踏出了五步,他的動作才算終止。看著楊誠站起,眾叛軍不由微微一愣。他們本來還猜測這人不是瘋了就是傻了呢,面對這麼多人居然還敢安穩的坐在那裡。現在他們才隱隱覺有些不對勁:難道他竟然想用那把小弓我們?這可是連強弩也只能勉強達到的距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