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荊襄之戰·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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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雍門要劉虎懶洋洋的坐在新近堆起的城牆一角,一邊與屠一萬悠閒的喝著酒,一邊享受著初和煦的陽光。進入長安這麼久,他的心情還從來沒有今天這麼好過。
一方面,在皇帝強烈的堅持下,趙長河灰溜溜的將手中近七萬的長安衛戍部隊了出來。雖然趙長河手中還有城外十來萬的部隊,但是不管是眼前還是可見的將來,他都無法再對自己構成多大的威脅。此戰若敗,三家不會放過他,皇上更是不會寬待他;若是戰勝,君臣之間猜忌已深,再加上先前因為函谷關事件,軍中的許多將領也對他心生不滿,結局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另一方面,則是今天早上陳博罕有的單獨在御書房召見了他,不僅態度有如之前三家輔政般親密,更親手將調動長安兵馬的虎符給了他。雖然經過“剋扣”之後,只剩下五萬多人,不過卻已經讓他有了極大的滿足。現在長安城中雖然他還不能支手遮天,不過卻隱隱成為最具權勢之人。況且以陳博現在大力起有庶族、平民的青年才俊的勢頭,他這個在長安毫無傍依的人,無疑是前途不可限量的。
唯一有些讓他覺得美中不足的是,陳博讓他必須將大本營設在這雍城要,並且繼續加大力度加強要的防務。以地理形勢來看,雍城要確實不失為一個易守難攻的堅固堡壘,再加上儲備充足,即使被圍困仍然可以維持近一年的糧草、飲水之需。相比之於寬闊的長安城來說,防禦自然不可相提並論。見到陳博如此堅持,他也將主動請戰的話嚥了回去。其實戰事一起。他那顆好戰之心便已被挑動,更擔心萬一他連城也沒出,就讓趙長河把三家打敗了,那他可平白錯過了一次建功立業地機會。
不過隨著他對當前戰況的逐漸瞭解,這種擔心終於收回了肚子裡。這也是他心裡的另一樁喜事,自從上次與常寬心之後。他的觸角終於真正的伸入到京畿部隊的核心。在很短地時間裡,已有數十名青年將領投到他這一邊,雖然並不是向他宣誓效忠,但在對付趙長河等很多事情上,他們已取得了一致。劉虎心裡自然清楚,只要他能在此戰中顯示出自己出眾的軍事才能,便可以將這支強大的軍隊牢固的掌握在手中。不僅可以遠超現在的趙長河,就算追上昔的章盛,也並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怎麼。還在想不通嗎?”見劉虎舉著酒杯發神,對面坐著的屠一萬問道。屠一萬這段時間在劉虎的軍營裡倒也過地悠哉遊哉的,他雖然沒再提離開,不過卻也不像俞兵他們一般向劉虎效忠。倒是劉虎大多數事也不瞞他,經常向他請教,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心腹幕僚了。
劉虎哦了一聲,一口把酒倒了下去。
“是啊,你說這皇上為什麼一定要我加強這裡的防衛,並且要把五千兵力一直駐守在這裡呢?”劉虎納悶的說道:“雖然這裡易守難攻,不過若是長安失陷獨留此地。那又有什麼用呢?”對於陳博的許多舉動,他一直都極為不解。特別是在軍事上,陳博也表現出極大的熱心,之前不顧眾人反對的不斷加強宦官的權力,還可以理解為對外臣的不放心。但幾乎每次見他都叮囑雍城要地事務。卻有些不同尋常了。
“此事並不難解。”屠一萬一邊給劉倒酒,一邊不以為然的說道:“這段時間我就一直在琢磨。小皇帝七歲便登基,一直隱忍了五年之久,對朝中事務不聞不問。但是讓他一旦成功驅逐三家輔臣。這幾個月來的種種舉動卻讓人應接不暇,眼花繚亂,可見他在暗中做了多少準備。我想若不是因為趙長河的不聽話,恐怕這些都要等到兩年之後甚至更久才可能發生了。”
“不聽話?”劉虎皺眉問道。對於趙長河,他一直深威脅,而且從他這段時間的表現來看,絕對不會比三家好到哪裡去,一旦羽翼豐滿,恐怕就要換天了。
屠一萬點了點頭,沉聲說道:“當年大將軍重新起用他,應該是想借助趙、史二氏與三家那解不開地憂怨,以平衡長安地局面,讓皇上可以順利的親政。若是如此,各方勢力都會盡力地討好皇上,以求能在其親政後繼續手握權柄。這當然是最好的結局,只是大將軍還是沒有想到,趙長河會在他死後這麼短的時間裡便展開報復行動,得三家提前造反。”劉虎自嘲地笑了笑,點頭附和屠一萬的觀點,不過內心卻有自己的想法:今天的局面在之前趙長河鼓動章華陳博給他大將軍的權力之時,便已初現端倪。不過在他看來,最主要的導火索卻是紫玉公主的公開招駙之舉,引得章明忠率軍闖城,傷及無辜,最終導至章家受千夫之指,逐漸淡出長安,從而使得趙長河的權力得到空前的膨脹。若非如此,在章華的制肘之下,趙長河哪有膽子向三家翻臉,三家又何致於被迫逃出長安,扯起清君側的旗幟,公然反叛。
“所以,以我看來,皇上讓你加強雍城要,說不定是因為這下面有離開長安的秘道,萬一戰事到了最遭…”屠一萬緩緩說道。
劉虎一震,作為一個有著豐富經驗的領軍將領,他雖然並不是沒有考慮過戰敗。只不過離開長安,特別是戰敗了逃出長安,對他來說還是極為遙遠的事情。況且以長安目前的形勢,雖然水師受損,但只要潼關不失,僅靠渭北的三家聯軍還真沒有攻下長安這座堅城的實力。
轉念一想,屠一萬的話也並非沒有道理。陳博雖然算得上是個天縱之材,不過年紀畢竟太小,又從未經過如此大規模的征戰。再加上他登基以來一直過著危機重重的子,若非如此他也不會甘冒天下之大不違,來加強內臣的實力了。恐怕從他登基那刻起。他便暗中準備著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逃出長安以求東山再起了。雍城要下有著複雜地密道,有幾處更是重,連劉虎他們也無法進入。若說其中有通往城外的真是不足為奇。
—“對了,有件事還忘了告訴你。”屠一萬端著自己的酒杯。看了一眼沉不語的劉虎,略有些遲疑的說道:“昨晚你離開之後,有一個高手前來剌探要的情況,我也是閒地慌,本想和他玩玩。哪知道那傢伙倒是機靈得很,我已經夠小心的了,仍然被他發現,提前跑路了。”
“竟然有這回事?”劉虎凝重的說道。屠一萬本就是個極為自負之人,能夠被他稱作高手。此人便絕不簡單了。
“那人有沒有進入要?知道他是誰嗎?”雍城要是劉虎自認的得意之作,他當然想知道存在的任何一絲漏。
屠一萬搖頭笑道:“天下間能潛入這裡而不被發現的人,雖不至於說沒有,不過恐怕也是聊聊無幾。莫要說他,就算是我這個瞭解詳細布置之人,想要潛入也沒什麼可能。這一點,倒是我一直最佩服你的,講到領兵佈陣,在大陳你絕對可以排得上號了。”言辭之間頗為肯定,頓了頓又沉道:“我對這人極是陌生。不過我卻有一種覺,這個人和之前那個趙長河的殺手之間似乎有些聯繫,甚至還在厲害一點。最奇怪的是,我隱隱看到了肩上突出一物,似乎竟是一把強弩。如此是真地。那恐怕真是天下奇聞了。”揹著十幾斤的強弩的探子。連劉虎也是聞所未聞,怪不得屠一萬會到如此奇怪。
“你不會看錯吧?”劉虎皺眉問道。旋又後悔自己這樣發問起來。以屠一萬銳的靈覺,雖然口氣並不是很肯定,不過他既然敢說出口。便是有極大的把握。還沒等屠一萬回答,他又急忙補充道:“他如果真的揹著強弩,如果不是傻子,便是用弩的絕頂高手了…用弩!”
“你知道他是誰了?”屠一萬關心的問道。雖然他不算是個非常好鬥之人,不過到了像他這樣實力的人,遇到可堪的對手便難免會有手癢地覺。況且這段時間他呆在劉虎的軍營裡,倒也真如他所說,已是閒得發慌了。
劉虎皺眉想了想,並沒有回答屠一萬,反而問道:“以你所見,若是這個人去剌殺趙長河,有沒有成功的可能。”他已隱隱的捕捉到什麼,不過卻無法串起來,構成清晰的印象。
屠一萬並沒有奇怪劉虎地舉動,認真地想了想之後,極是肯定的答道:“雖不至於說有十成地把握,不過卻有很大的可能。若他真是用弩的高手,成功地機率還會增大。”
“沒道理啊。”劉虎搖了搖頭,看著屠一萬詢問的眼神,解釋道:“現在長安城中的高手我不敢說知道全部,不過至少能掌握其中八成,能達到你說的這水平的更是少之又少。想來想去,恐怕就只有上次剌傷趙長河那個殺手了。而經過我事後的秘密調查,此人十有八九便是孫進。而孫進又是公主的心腹,如此看來,她應該還在長安城中,並未離去了。”
“你是說紫玉公主?”屠一萬不以為然的問道。這段時間二人閒聊之際,劉虎將之前的大多數事情都告訴了他,當然也包括紫玉公主的一些事情。
劉虎點了點頭,這段時間一直忙得不可開,再加上各方面都幾乎沒有聽到關於紫玉公主的消息,他倒幾乎把這個當初他差點就當作倚仗的人物給忘了。
“之前幾乎所有人都以為紫玉公主是個極有野心的人,甚至妄想取代其弟登上皇位。我之前也這樣想,只是後來瞭解的多了,卻有些其他的看法。以當時的形勢,不管她怎麼努力,都沒有成功的可能,就算是權臣挑選傀儡,只怕也挑不到她頭上來。以我對她的瞭解,她也算得上是個極為聰明的人,應該不會做這種無謂的瞎折騰,那她到底想到幹什麼呢?我一直都沒有想明白。”說到這裡,劉虎頗遺憾。本來上次他在宮中發現紫玉公主的蹤影,就想借此查下去,哪知道陳博卻沒把這當回事。再加上後面他幾乎被排擠到宮外,便更沒有機會了。紫玉公主的重重謎團一直橫在他心中,如鯁在喉。
“這個女人已經無關大局,至於為何會有他的手下來查探要,也並不奇怪。”屠一萬淡淡地說道:“雖然皇上是讓你秘密加強雍城要,而你的保密工作也做得十足。不過你也應該清楚。現在有多少人不知道這裡有一個堅固的堡壘?與其說是秘密,倒不如說是萬人目光所聚之處。各方勢力,無不對這裡抱有極大的興趣,若不是你的防備幾乎無懈可擊,這裡早比集市還熱鬧了。”劉虎無奈的苦笑著。倒也真如屠一萬所說,這個“秘密”地堡壘,已經是個公開的秘密了。就連常寬等人,也數度詢問他箇中詳情,只不過他懷疑這是陳博在試探他。並沒有告訴他們而已。就因為這個,常寬還頗鬧了些情緒,說是劉虎沒有以誠待人。不過後來這件事情越炒越熱後,知道其中牽涉著皇命,這才讓常寬他們轉而對他更加敬佩。這其中的苦惱,也只有劉虎默默承受了。
正在此時,李康信一臉凝重的匆匆趕來,身後還跟著神威營中最優秀的斥七兩。劉虎見到二人,不由微有疑惑,皺眉問道:“康信怎麼又回來了?”接過陳博給的五萬大軍後。劉虎便老實不客氣的將自己的人分派其中,一者當然是為了自己調度方便,二者陳博也是讓他挑選值得信任的人來領軍,不論出身背景。恰好他手下地幾人都是沒有什麼背景之人,而且又都是與他一道從戰爭著成長起來的。不論是忠誠度和領軍的能力。都符合陳博以及他自己的要求。
“那邊的事我都待給沈坤了,順利得很。不過我在半路碰到七兩。聽到事態嚴重,這才不得不趕來。”李康信鄭重的說道,神一點也不輕鬆。李康信口中的沈坤。便是由常寬搭線的那些青年將領之一,劉虎現在手握權柄,便立即大力提拔這些人,自己的臂助。
李康信也是個面對強敵而不改的主,竟然能讓他也到嚴重,事情便不簡單了。劉虎轉向七兩,一邊著旁人遞上一碗水,一邊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七兩現在率領著一支兩百人地銳斥,嚴密監視著長安周圍數十里的情況。甚至東到潼關,西至陳倉,也都派去探子,整個京畿的大小動向,均會在最短的時間裡送到劉虎手中。
七兩微微有些氣,似乎經過長途的奔馳。一氣喝乾了大碗水後才點頭說道:“昨天半夜屬下聽說潼關方向發生戰鬥,便親自趕了去。剛過渭南縣,便發現渭水岸邊有烈戰鬥過地痕跡,似乎是有人渡水過來了。屬下隨後追蹤而下,發現每隔十里便有一處,一直追了四十里,才發現趙佑隆親自帶兵在與渡水地叛軍作戰。”
“趙佑隆?他什麼時候去渭南了?”劉虎疑惑的自語道,接著又問道:“接下來呢?趙佑隆並不簡單,應該不會失守吧。”水師受損之後,京畿之地地神經便緊繃起來。雖然渭北的叛軍實力還及京畿衛軍,不過若是讓他們順利渡過渭水,畢竟不是什麼好事。
七兩點了點頭,搖頭答道:“屬下親眼看到趙佑隆將渡河的一千叛軍全部誅殺,屍體盡拋棄在渭水之中。不過戰場尚未打掃完畢,趙佑隆又率軍疾速向下遊趕去。屬下本也想跟去,卻隱隱覺有些不對,便調轉了回來。”劉虎稍一思索,點頭讚道:“趙佑隆中計了,唉,渡過來多少。”他一聽七兩如此說,便知道對方不斷強行渡河,其實是在引趙佑隆地注意力,引得他不斷調動大軍。而對方正好據其調動情況,挑選一處防備最空虛之處進行真正的渡水。若非如此,哪裡會只派出一千人登岸做戰,而且戰線如此分散,這簡直就是在讓他手下的人送死嘛。
“爺真是英明,屬下其實也是想了好一會才覺得不對勁的。”七兩敬佩的說道:“屬下往回趕了三十多里,便已遇上對方的零散探馬,費了好大功夫,才偷偷摸到對方渡河的地方。”劉虎看了七兩一眼,皺眉道:“當時你應該立即通知一下趙佑隆嘛。”他雖然和趙長河已成勢不兩立之態,不過畢竟現在還需要應付共同的敵人,若是趙長河敗了,那長安外圍不保,他也沒有什麼好子過。
“屬下該死。”七兩告罪道:“屬下想事慢了一拍,又不敢確定對方的圖謀,當想到要通知朝廷守軍時,周圍到處都是敵人的騎兵了。所以…”劉虎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天意如此,也怪不得你了。你說說,到底過來多少,來得是誰?”
“一艘大船裝載馬匹,數十艘小船裝人,起碼往來十幾趟。”七兩肯定的說道:“渡過來的人起碼有三到五千人,而且全是騎兵。屬下看他們集合列陣的情況,戰力絕對不弱。他們的旗幟上都有一個孫字。”劉虎擊掌而嘆:“趙佑隆啊趙佑隆!你怎麼就讓孫堯安過來了呢?”七兩不僅是個優秀的斥,也是一個優秀的戰士,他都說不弱,那對方的戰力當然可想而知。而渭北的諸將之中,最讓劉虎忌憚的便是這孫安了。徵北軍當然殘存的幾個統領級的人物,每一個都有著超絕的實力。要知道與強大的匈奴騎兵對陣,任你的背景、家勢再深厚,也絕對會不留有半點情面。雖然徵北軍的主要統領級人物俱是世家子弟,但他們無疑都是各大世家中不折不扣的英份子。
“抬沙盤來,七兩,你把其後的情況一絲不差的說出來。”劉虎長身而起,臉上再不復存半點悠閒之態。
八名健碩的士兵立即將一具中型的沙盤抬了上來,諸人四圍而立,俱是盯著渭南至華陰之間的地域。
“河東鐵騎聚集之後,先是沿渭水而下狂奔而去。”七兩一邊說著,一邊在沙盤上比劃著。
“屬下本想立即趕回來稟報,不過卻不想丟掉他們的蹤跡,於是便偷偷的跟了去。他們大約奔出三十里左右,便突然停頓下來,派出數百騎四下偵察,似乎發現了朝廷軍隊的蹤跡。當時天已濛濛發亮,屬下見他們的陣勢,似乎是要立即發起進攻,可是不知為什麼,留下百騎故意在那裡來回狂奔之後,大隊人馬卻突然南折。屬下本來還跟下去的,不過對方卻留下大量散騎斷後,讓人難以隱秘跟蹤。無奈之下,屬下只得悄悄返回,離開之際,發之前被騎兵所圍的竟然是趙佑隆的人,說不定他本人也很有可能在其中,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河東鐵騎最後竟放棄了進攻。雖然趙佑隆防守的陣勢極為嚴密,不過經過連夜奔襲,戰力恐怕並不強了。”
“南…”劉虎皺眉凝視著渭南以南的地域,久久不語。
“他們會不會想要突襲長安?”李康信在一旁提醒道。現在長安的防務由他們負責,這自然是他關心之處。
劉虎搖了搖頭,斷然說道:“孫堯安本事再高,也絕不可能憑三五千的騎兵便要攻下長安,這點他當然知道。”
“會不會繞道去潼關了?”李康信繼續猜測道。潼關之外聚集著三家聯軍的大隊主力,以眼下的情形看,一旦潼關被破,平衡無疑會立即消失。
劉虎嘆了口氣,看著李康信說道:“閒了這麼久,你退步不少哦。”說罷指著沙盤解釋道:“潼關官道連綿六十里,全是高山險隘,騎兵要是衝進去,本發揮不了一半戰力。況且潼關駐守的是京畿最銳的三萬大軍,華陰東郊又有兩萬大軍策應,他這三五千人本連華陰都過不了。以我看…這裡!”劉虎的手用力戳下,按在了沙盤之上。
“藍田!”諸將均是齊呼,隨即人人變,顯然均是想到孫堯安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