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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秋收陰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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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過天晴,一道美麗的彩虹掛在天際,引得人們紛紛駐足觀看。

資水南岸,楊誠和左飛羽卷著褲腳,躬身並肩在稻田裡忙碌著。在他們周圍的大片稻田裡,稻子成片成片的平鋪在田裡,州軍士兵和百姓正協力忙碌著,將倒地的稻子扶起。謝明倫見饑民不僅沒有拖住州軍的腳步,反而被迅速安撫過來,幫助州軍,便立即命令手下的軍隊按原計劃毀壞農田。一塊塊眼看就要收穫的稻田,或被放火焚燒,或被賊兵們拖著長木滾過,夷為平地。數之內,資水南岸七縣的無數良田便慘遭毒手。

等楊誠帶著州軍開到這裡時,謝明倫的軍隊早已渡河而去。賊兵的準備極為充分,顯然是蓄謀已久,讓楊誠本連追擊的機會也沒有,更不用說阻止。謝明倫竟然使用如此歹毒的計謀,實在讓楊誠有些始料不及。雖然七縣的農田並未被全部毀壞,被壓平的稻子也還能加以挽救,但產量無疑會極大的降低。這七縣經過謝明倫的數次收刮,除了邵陵縣城附近因在吳嘉火的帶領下得以保全,其他地方現在已經沒有半粒存糧,超過十萬以上的百姓幾乎要全靠著州軍的接濟,雖然這次楊誠準備充分,但這仍是一個極大的包袱。而且這個包袱在秋收之後,仍然不能完全擺脫。

面對這樣的局面,楊誠當即停下行進的步伐。留下五千人沿河警戒並修建浮橋後,其他各部均全數派出,協助當地地百姓挽救未被焚燬的稻田。幸好左飛羽沿途一邊救濟饑民,一邊選拔出各村鎮的負責人,使得原本混亂的饑民恢復秩序,得以迅速而有效的投入到自救之中。不過破壞容易創建難。即使是軍民一心,這仍是一項足以讓楊誠他們忙活數的巨大工程。

“你說我們到底該不該謝謝明倫呢?”左飛羽擦了擦額頭地汗珠,望著分散在四周農田裡的百姓和士兵,慨的說道。謝明倫這次還算得上“手下留情”被焚燬的農田並不多,絕對大多數都是這種被木頭壓平的,即使是那些面積小且形狀不規則的,也被人畜踐踏得體無完膚。

楊誠心疼的看了一眼左飛羽,上前扶住她道:“你還是先休息一下。這塊田我一會就好了。”左飛羽一直走在最前,全心安撫著不斷湧來的饑民,這幾天幾乎都沒有好好的休息過,人已經漸漸吃不消了。這次左飛鴻護著車隊返回州,才讓她回到軍中好生休息。不過她還沒有休息多久,便又和楊誠一道在稻田裡忙碌了,楊誠苦勸無果,也只好默許了。

“浮橋明天就要修好了吧,要不明天你就出發,這裡給我就行了。”左飛羽在田坎邊坐下。一邊微微氣,一邊憤憤地說道。稻子是百姓的命子,謝明倫為了對付州軍,竟然幹出這樣的事來,讓左飛羽也氣憤不已。

楊誠笑了笑。轉身回到田裡繼續扶著被壓倒的稻子:“現在過去。也阻止不了了。再說謝明倫既然想拖住我,讓他如意一次又何妨呢?”左飛羽嘆了口氣。看著後面又有不少稻子倒下,不由微微皺眉。沒有被完全壓斷的稻子,倒還有挽救的希望。但也有不少莖完全折斷的,便只有看著它枯萎了。謝明倫這次做得很徹底,不僅毀了稻子,更將田裡的缺口打開,若不是有這場雨,很多田裡只怕已被曬乾。稻子成的時候一般都會有持續的晴天,他們所做這些到底能換回多少收成,仍是個未知之數。

“他們幾個應該到了吧,要是在這裡停得太久,只怕他們會守不住地。”左飛羽輕聲說道。

楊誠點了點頭,輕鬆的說道:“不錯,按原計劃三後我就該兵臨武陵城下了。不過從這裡到武陵不過一百二十里,用不著著急的。”

“打仗的事我當然不及你,我只是擔心你為了我,延誤了大事,那就不好了。”左飛羽深深的看著正雙手不停地楊誠,輕聲嘆道。她和楊誠會合時,狀態極是不佳,讓楊誠緊張不已,到了今天雖然氣好一點,不過也是隔不了多久便讓她休息。二人數年相處下來,情已是愈見深厚。

楊誠笑了笑,並未做聲,只是埋頭做著手裡地事情,不多時,這塊稻田裡的稻子,已經被他全數扶起。看著周圍幾塊自己地勞動成果,楊誠不由咧嘴一笑,在田角的水凼裡洗了洗滿是泥漿的手後,大步向左飛羽走去:“我們地任務算是完成了,來,我揹你回去吧。”

“算了,這麼多人看著…”左飛羽指了指周圍一片忙碌的稻田,略有些羞澀的說道。二人的情雖然深厚,不過卻從未在眾人面前有過什麼親暱的動作,見楊誠不以為然的笑著要來背自己,左飛羽不現出驚慌之

“有什麼關係,我揹我娘子,難道還會閒話?”楊誠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微笑著俯身向左飛去。

左飛羽臉微紅,拒絕也不好,接受也不好,正在為難之際,封飛和封武兩父子騎著快馬在不遠處的大道停下,向路旁的士兵略一詢問後,快速向楊誠所在的地方奔來。左飛羽見狀輕推了楊誠一下,自己掙扎著起來,一邊離去一邊說道:“你有事,我自己先回去休息了。”封飛和封武雖不是軍中之人,不過卻是商會護衛隊的主要首領,這一次他們更負責另一支開向長沙和襄陽方向的部隊的糧草供給。而在暗中,楊誠與劉虎之間的情報傳遞,也是由兩人一力承辦。現在二人這麼急匆匆的,肯定是有大事發生。當下楊誠也顧不得與左飛羽逗樂,看了一眼離去地左飛羽後。大步向二人去。

—“啟稟大人,大將軍仙逝了。”還沒靠近,封飛沉痛的聲音已傳入楊誠耳中。

“什麼!”楊誠一震,雖然已經知道章盛命不久矣,但現在聽到確切的消息,仍然到震驚。他原本以為章盛怎麼也能熬到他平定荊州。哪知道他還沒有開戰,章盛竟然已辭世。

“這裡還有劉爺前送來的幾封密函,當時我們在安縣遇到些麻煩,所以沒能及時送過來,還請大人恕罪。”封飛從貼身的內衣裡拿出幾封塗著火漆的信函,恭敬地遞給楊誠。

楊誠皺眉接過信函,以往他和劉虎均是數才會通一次消息,從來沒有一次就發出這麼多封信的先例。一定是長安發生了什麼重大的變故,否則絕不會讓劉虎如此著急。

封飛父子屏息看著一臉肅然的楊誠。大氣也不敢一口。他們自然也知道這些信函的重要,雖然他們有著合理的理由,但畢竟是有所失職。本來他們二人就對當年將楊誠和葉浩天趕出左家寨心存不安,雖然事過境遷,楊誠也從未放在心上,但仍讓他們難以釋懷。楊誠回西域後對他們兩父子的重用,更讓二人誠惶誠恐,生怕做出一點錯事。

看完信函,楊誠長長的吐了口氣,臉越發凝重起來。劉虎差不多每兩封加急密函。將長安所發生的事情,詳細地在信中道出,顯然他也對章盛死後的長安,心存不安,才會想到楊誠這個他唯一可以真正依靠的好兄弟。

章盛的國葬在朝會第二天便聲勢浩大的開始了。除了長安所有的大小官員、皇親國戚。還有長安及附近趕來的近五十萬百姓參加了這次葬禮。如此規模空前的葬禮。就連大陳的歷代帝王也相形遜。藉著這次葬禮,小皇帝初鋒芒。不僅出人意料的以最高地禮儀厚葬章盛,更藉機提拔了不少不附權貴的有才之士。每一個人,他總能找到讓人無法反駁的理由。而且對這些人的長處掌握得清清楚楚,不僅是劉虎,就連各大家族也是大吃一驚。一方面驚異於陳博的識才之能,另一方面也對其隱蔽地情報網絡到畏懼。

這些人大多分佈在長安附近地各個州縣,有的甚至只是亭長、里長而已。但是在眾人毫不知情地情況下,卻在一夜之間趕抵長安,並立即奔赴上任。雖然大多是些無關緊要的職位,但聚在一起卻仍能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所有地詔令都是直接發到各個衙門,任命的公文也都一應齊備,並蓋上鎮國玉璽,讓諸大臣簡直有些措手不及。

而另一件事,便是出殯之前,以趙長河為首的長安各要害的軍中將領,在陳博帶著群臣參加章盛葬禮的路上,攔駕上奏,要求以章盛之子章華繼任大將軍之位,以追章盛的功績,安撫三軍之心。眾大臣均沒想到章華竟會在自己父親出殯之前鬧出這一出來,雖然章華當時並未在場,但誰也不難想到,以他的威望和才能,怎麼可能使得眾將自願來舉薦他。章盛死前曾有明言,不讓章家之人接替他的位置,章華父子雖然最終也沒有讓章盛改變主意,卻拉攏眾將發起強諫,不僅是群臣,連陳博的臉也是極為難看。

雙方僵持近半個時辰,最後陳博才不得不退步忍讓。雖然以大將軍尚未安葬,為人子者應守孝三年為由,沒有立即封章華為大將軍,卻仍表示讓其代理大將軍之事,對其父子二人,均加封了爵位,待章華守孝完畢,再行決定。

有了這次兵諫,長安的形勢頓時變得更復雜起來。三大家族及其下所依附的大小權貴,均到自己的利益和安全受到威脅,京畿附近的軍隊幾乎全由章盛掌控,而現在又轉為全力支持章華。章華既然敢鼓動眾將威皇帝,誰知道他能不能老老實實的守孝三年,萬一有事發生,他們幾乎連反抗的餘地也沒有。

章盛出殯的當晚,鄰近的各州軍隊便已暗中開始調動起來,不少士兵更打著哀悼章盛的名義,成群結隊的向長安湧來。雖然章華出動了左右輔都地軍隊進行阻攔,也只能將他們擋在長安之外。隨著後續士兵的不斷趕來。情況勢必將越來越複雜。

看到這裡,心情也沉重起來。沒想到章盛一死,竟然會發生這麼長安現在的複雜形勢,若是有心之人稍加推動,隨時都可能爆發出來,釀成不可收拾的大禍。各大家族要防範章華地威脅。章華又想要繼承其父所擁有的權勢,各大家族怎麼可能坐視這種情況發生,兩方相爭,必會有一番烈的爭鬥。若是因此讓三大家族聯合起來,那章盛苦心做出的種種安排,頓時便成為白費。

雖然劉虎最後在信中讓楊誠安心處理荊州的事務,長安的事他自有應對的辦法,但楊誠仍受到劉虎的緊張。權力的傾軌之下,沒有多少人能保持理智和冷靜。特別是現在皇權勢弱。皇帝又展現出其與年齡不相符地才華,更會讓手握大權之人生出不軌之心。劉虎雖然現在統領著數萬軍,但與這些寵大的勢力相比,仍然顯得那麼微不足道。更何況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本無法完全被他掌握,而其中大部分都是章盛的舊部,想來章華的威望要比他強得多。

偏偏自己現在又無法身,即使能夠身,荊北也被他當做人情送給了三大家族,在這個的時期。他的任何異動都會帶來無法想像的後果。

“唉。”楊誠嘆了口氣,收起信函平靜的說道:“安縣那邊,有什麼變化?”看著楊誠的表情,封飛暗地裡鬆了口氣,恭敬回道:“安縣縣令表面上倒是極為配合。不過我們到了縣城之後。剛要向百姓發糧,卻遭到一批氓打扮地人的哄搶。從手來看。這些人絕對不是普通的地痞氓,而且他們都配有兵器,絕對是訓練過的士兵!”

“看來嚴華的情況倒是真地不假。真有些這麼不識相地人。”楊誠冷然說道。鐵嚴華之前便告訴過他,部分荊州的權貴擔心受到楊誠地處罰,想暗中破壞州軍的行動。他本來還對這個消息不屑一顧,稍有點理智的人,都應該明白現在這種形勢下,荊州平定已經不可阻擋。沒想到竟然還真發生了這種事情,讓他心中不微微憤怒。

封飛點了點頭,憤憤地說道:“這些人本就是不自量力,雖然他們人比我們多,不過卻不是商會護衛的對手。不過可惜的是,那縣令趁機溜了,而且有不少百姓在混亂中傷亡。要是我們之前多留個心眼,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封飛當年便是左家寨的二當家,手底的功夫極硬,這些偽裝成氓的士兵,哪裡會是他的對手。

“不怪你們,我也大意了。”楊誠安的說道,也是面帶愧。當初他得到這個消息,也只是向他們通傳了一次而已,並沒有足夠的重視。

望了望周圍的田野,封飛繼續說道:“有幾個縣也出現了這樣的情況,不過當地百姓發覺得早,沒有造成多大的損失。”楊誠點了點頭,望著資水對岸沉道:“看來這場糧食之爭,謝明倫倒也費了不少腦筋。”

“另外還有個不太確定的消息。”封武略有遲疑的說道:“據說江夏的賊軍得知揚州和豫州軍同時向他們進攻時,立即就放棄了江夏城,分成三股:一股逃進了附近的山林;一股奪了些民船,沿江而上,一路不斷搶掠沿岸的鄉鎮,看樣子是想躲到庭湖去;第三股卻是走陸路,朝長沙進發,不知道是不是想與武陵賊兵匯合。”

“什麼!”楊誠微微皺眉。在他事先的預計裡,江夏完全是給揚州軍對付去了,他只派出數支兩三百人的部隊,接收荊南的各地而已。這些地方的亂民本就暗中和他達成協議,他的部隊雖少,卻完全可以勝任。但江夏的賊兵卻在這個時候離開了江夏,他派出的這些部隊雖然不一定會敗,但卻無法阻止賊兵的四處竄,對於賊兵所經過的各個郡縣,必會遭到巨大的損失。

“三股至少也在三萬人左右,我們已經派出大量探子,相信兩天之內便會有確切的消息。”封武正說道。

楊誠略一沉,果斷的說道:“傳令各路,挑選投誠亂民中的壯,充實力量。並在各地招募鄉勇,組織自衛,保護稻田,一定不要讓賊兵破壞一個月後的秋收。”雖然今年州的糧食種植面積在他的鼓勵下擴大了不少,但若是荊南各地均受到這樣的破壞,勢必將會成為擺在他面前的一大難題。民以食為天,若連百姓的肚子也填不飽,那其他的一切都是空談了。

“是!”父子二人肅然應道。這場平定荊州之戰,一開始便從糧草上拉開,現在仍然沒有結束的可能。二人身處其中,當然明白其中的重要。這次楊誠幾乎動用了州所有的存糧,百姓手中的糧食,僅能維持到秋收而已。雖然數量空前,但他們終負責押運糧草,深知其消耗之快,以州之力,承受起來也絕不輕鬆。

“你們馬上去辦吧,一有新的情報,立即派人傳來,不得延誤。”楊誠正說道,目送二人走後,看了看自己旁邊的稻田,大步向軍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