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交州飛鳳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幕垂下,楊誠與張識文圍坐在客廳的餐桌旁,就著簡邊吃邊聊。偌大個楊府,除了他們二人,便僅餘已經歇下的楊明夫婦。
左氏姐妹此時猶在新城郡,總領著難民的安置工作。這幾個月來,湧向州的難民幾乎沒有停過,雖然楊誠增調了不少人付左飛羽手下,但仍有不少事務需要左飛羽親自處理。這次管理難民的工作,讓左飛羽的政務才能得到進一步的發揮和提高,數十萬人的安頓幾乎沒出什麼差子,雖然不能說令人人滿意,不過新城郡的迅速安定便足以說明一切。再加上她為人和藹,待人以誠,處事又極為公道合理,在難民之中享有極高的聲望。
左擒虎則在十前隨著一支去崖州的商隊,展開他久違的山林冒險。上次崖州之行,給了他極大的剌。左擒虎本就是個天生的獵人,不過嶺南一帶卻因四年前的過度狩獵,幾至於鳥獸絕跡,即使到了現在,也難現他年青時的盛況。而崖州由於人口稀少,尚有大片原始的叢林無人涉足,其中的珍禽猛獸,數不勝數。對於數年沒有痛快的打過一次獵的左擒虎來說,崖州無疑有著致命的誘惑。為了不讓楊誠和左飛羽阻止,左擒虎竟連聲也沒吭,挎上獵弓,拎了個簡單的包袱,便悄悄而去。直至到了珠崖郡,才被蔡進銳發現派人回稟楊誠,等楊誠知情的時候,他已領著商隊趕去山了。
對於左擒虎這次的行動,楊誠也是無可奈何。只好吩咐蔡進銳安排些人手好好照顧作罷。幸好現在的崖州倒也算安定,沿海的數股海盜,已被平海營當作練兵地靶子,盡數清除、收伏了。而山的十村八寨,也得到楊誠莫大的好處,不僅為禍數十年的巨蟒被楊誠誅殺。而且從珠崖城到山的道路修通之後,便收到了楊誠無償贈送的大批生活用品。商隊也適時地進入山,以陶器、鐵器及布匹等物,換到了大量的獸皮、獸骨及藥草、優質的木材等物。生活質量的逐步提高,以及外界大量信息的湧入,讓山再不是當初那個與世隔絕的村落。村寨之間的爭鬥也漸漸轉為,如何能在與商隊的易中獲得更大的收益。
“等荊州地事安排好了,我便可以出身來,和誠哥一道甄選合適的人才。我建議可以通告全州。只要自認有才,都可以前來報名。”張識文夾起一塊青菜,邊嚼邊說道。
楊誠點了點頭,放下碗筷正說道:“嗯,這方面我就全仰仗你了。”要論起識人,楊誠也自問眼光不差,不過對於張識文唯才是舉這一觀點,他卻自覺難以通過。一個人的好壞在他眼裡的首要條件便是品行與守,當初起用黃南傑,也是經過數次的心之談後。覺得他本質並不太差,而且確實是真心悔過。按他選人的方法,雖然可以在某種程度上保證德才兼備,不過卻太過繁雜,若要獲得這次所需之才。只怕非得數年甚至更久才行。
“誠哥要想辦義學。我看也可以趁現在這個機會。不過首先還得解決第三個隱患。”張識文一邊往嘴裡扒著飯,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
楊誠擦了擦嘴。走到廳門,一邊享受著拂面的晚風,一邊欣然說道:“願聞其詳。”張識文的三大患才說出兩個。就已經讓他頭大不已,前兩件事情雖然已經商量好對策,不過每一件均是大動作。本來還以為可以過上一段悠閒的時光,不過現在看來,恐怕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是想也甭想了。不過楊誠心裡卻是欣喜地,州的每一個進步,都是他所熱切期盼的,只有這樣他才能忘卻煩惱,安心投身在這醜惡的官場之中。
張識文猛扒幾口,將碗裡的米飯吃了個底兒朝天,再喝了一大口水後才釋然說道:“軍制與民風。”
“這個?”楊誠轉頭看著正向自己走來地張識文,略有些驚訝地說道。州軍的悍勇天下皆知,從成立到現在,經過大小十餘場戰鬥,幾乎未嘗敗績。雖然算不上完美,但也是大陳有數地銳之一了。而州的民風更是楊誠引以為傲的,在他執掌州這四年中,每一道政令幾乎都能得到迅速而徹底地執行。在這次安置難民大之中,州的百姓更是表現出。不僅有數十萬人次的百姓義務幫助新來的難民開墾荒地、修房建屋,使得義工成為州獨特而靚麗的一道風景,至於無償贈送給難民的糧食、農具及至被褥、衣服,更是不計其數。可以說這次能夠順利的完成五十餘萬難民的安置,州的百姓居功至偉。
“嘭嘭嘭!”張識文笑了笑,正開口詳說,重重的敲門聲卻從外面傳來。
楊誠含笑看了一臉驚愕的張識文,大步向外行去。一邊走一邊揚聲說道:“洪老爺子怎麼這麼好的雅興。”聽到楊誠的話,張識文頓時釋然。剛才的敲門聲可以算得上極是無禮,以楊誠今在州的地位和威望,就算楊誠再怎麼平易近人,想必也不會有人膽敢如此。算來算去,整個州恐怕就只有洪方敢這樣了吧。
“誠小子,快開門!”洪方那宏亮而特別的聲音從外傳來,竟微有些著急。
楊誠門,一個身影頓時急閃而過,向內奔去。
“乖徒弟,風,可給我看緊點。”—洪方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楊誠不由微微一愣,看著站在門外冷傲稍融的康劍成,一臉的疑惑。看洪方那急匆匆的樣子,竟是在逃避什麼人一般。洪方本就脾氣古怪。康劍成來州之後,更變得暴躁易怒,有時連楊誠也不賣帳,不知道是誰,竟然能讓他成為這副樣子。
康劍成聳了聳肩,撇嘴說道:“你自己去問那老頭。”說罷退身一躍。縱上房簷,竟真地替洪方把起風來。
“咦,老程?你也來了,快進來吧。”楊誠一臉驚訝的說道。老程剛才一直立在康劍成身後,是以現在才被楊誠發現。老程臉略有尷尬,向楊誠略一施禮,便急急的走了進來。
看了看外面猶是***通明的安平城,楊誠不搖了搖頭,輕輕的把門關上。帶著一腦子問號向客廳走去。老程和洪方都不是好脾氣的人,這次兩人竟一同前來,而且還是在晚上,讓楊誠如何不大惑不解。
等楊誠趕到客廳時,洪方已大模大樣地坐在飯桌的上首,一改之前的緊張;老程則坐在左側的一張椅子上,略有些拘謹的神情中帶著一絲輕鬆;張識文則剛沏好一壺青草,恭敬的為洪方倒著。
“你們這是…”楊誠隨便撿了個位置坐下,一臉驚疑的問道。
“還不是你那個號稱州一霸的小姨子幹得好事。”洪方啜了口茶,憤憤不平的說道。
“您是說飛鴻?她怎麼了?”楊誠驚訝地問道。心中卻有些異樣。說起來左飛鴻也算得上是一個讓他頭痛的人,不僅因為她的刁蠻任,潑辣好動,更因幾個月前左飛羽向他透左飛鴻的心意之後,讓他再不能向之前那樣與之坦然相處。從他內心來講。他能有左飛羽這樣的賢便已足夠。從未想過與左飛羽格截然相反的左飛鴻竟也會有意於他。雖然像他這樣的朝廷官員大多有著不少的妾,但對於出身貧寒的楊誠來說。卻不是一時能接受得了的。
洪方長長地嘆了口氣,重重的拍了拍桌子,指著老程說道:“你還是讓小程來說吧。”
“老程?”楊誠轉而望向老程。皺眉問道。
“這…”老程遲疑半晌,還是緩緩的說出了事情的緣由。
原來左飛鴻一直在新城協助左飛羽,並負責管束那些潘家派來的官吏,初時事務繁多,收斂了不少。那些官員被她狠狠地整治了幾次之後,再加上潘家不斷收到楊誠地大量好處,又忙於與鄭顧兩家明爭暗鬥,對這些人竟無遐顧及。絕望之際,那些官員倒也收起心思,認真辦起左飛羽安排的事來,雖然沒能起到多大地作用,倒也再不能為害。
隨著新城政務漸上軌道,那些官員也用不著左飛鴻再去心,一時間她便閒著沒事了。無聊之際,也不知道左飛鴻動了哪神經,竟暗地裡徵集了一千名女兵,自稱為飛鳳營,她自己當然毫不客氣的坐上飛鳳營統領的位置。雖然全是女兵,但由於州箭術之風盛行,女中也有不少通過了七箭甚至八箭地晉級。飛鳳營這一千女兵,便全是七箭以上的神手,雖然比不上之前的飛虎營,但也是頗有些實力。
左飛鴻組建飛鳳營時,楊誠正在崖州,等他回來已是無法阻止了。楊誠也知道左飛鴻是個閒不住的人,再加上事務繁忙,便也沒有多加干涉,任她去折騰。而州之人早已習慣左飛鴻的常有驚人之舉,也並沒有覺得大驚小怪,倒是隨著說書人傳至荊州,一時被引為美談。
飛鳳營成立之後,左飛鴻倒也確實老實了一段時間,選了一處僻靜之地,潛心訓練起她手下的女兵。徵西之戰她和左飛羽一道參與了數次戰鬥,左飛羽專心替楊誠打理軍務,左飛鴻卻哪裡坐得住,每有戰事,雖不能衝鋒在前,卻也總得湊上一份。如此一來,倒也讓她學到些行軍打仗的經驗,訓練起飛鳳營來,也是有模有樣。楊誠和左飛羽見她這樣,也是樂得清閒,再沒有過問了。
哪知道飛鳳營的訓練還不到一個月,左飛鴻卻又坐不住了。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手段,硬從商會那裡要到數百匹剛從西域買來的良馬,配備給了飛鳳營。此時楊誠還沒有大規模配置騎兵的打算,買來的馬匹大多用於商會及州府與郡縣之間傳遞消息之用。陰差陽錯之下,竟讓飛鳳營成了州第一個以騎兵為主地部隊。楊誠得到的關於飛鳳營的最後消息,便是左飛鴻拉著飛鳳營在海濱尋了一處開闊之地,狠練騎術。若不是洪方提起,楊誠幾乎就要忘了飛鳳營的存在了。
不過在數之前,左飛鴻卻出現在軍械處。找到剛剛趕製完最後一批農具的老程,以兩塊質地極佳的寒鐵為賭注,賭老程為州軍打製地破甲箭不能穿她的一件盔甲。而老程若是輸了,便得為她辦一件“小事”老程本就對這些稀有的材料有著近乎瘋狂的痴,又見她拿來的不過是一件看起來極為普通的革甲,當下便立即應允了。哪知道足足請了十名強健的神箭手,在兩百步內,卻無一人能以破甲箭穿那件革甲。
老程雖然脾氣有,不過卻是個極講信用之人。當下便讓左飛鴻說出她事”老程本以為左飛鴻又會向從前一樣,要他替她打製一些小巧實力的兵器之類的東西,哪知道當左飛鴻說出之後,卻讓他大吃一驚。左飛鴻所謂地小事,竟然是要他替飛鳳營的一千女兵量身打製一千套合用的盔甲、弓弩及武器。老程雖然極不情願,不過卻苦於之前誇下海口,當下也不得不同意。之後左飛鴻便帶人將老程及百餘名軍械處的工匠接到飛鳳營的駐地,要他們必須完成所有兵甲之後,方才可以離開。
飛鳳營全是女人,老程和那百餘工匠呆在營地裡自然是極為不便。再加上左飛鴻的古靈怪,頓時讓他們覺苦不堪言。不過礙於面子,老程卻是無計可施,況且楊誠不久前才允諾趕製好那批農具後,軍械處全體放假一月。再加上飛鳳營戒備嚴。他們想要向楊誠求救也是毫無辦法。
將軍械處安置在營中之後,左飛鴻便一個人上了天寶寨。竟要與洪方下棋。洪方本就與左飛鴻混得很,再加上兩壇窖藏近三十年的女兒紅為餌,當下哪裡不欣然應允。以洪方看來。左飛鴻一向不懂下棋,就算偷偷學了一段時間,又哪裡是他這個自封為“州第一弈棋大家”的對手呢。而且就算自己看走眼,輸在左飛鴻手裡,也不過只是替她辦一件小事而已。
開始確實也如洪方所料,左飛鴻只是通棋藝而已,從一開始便被洪方佔據了絕對的優勢。不過左飛鴻既然是有備而來,哪裡有這麼容易輸的。下了沒多久,便開壇倒酒,說是反正輸定了,先喝一點再說。洪方聞到那醉人地酒香,頓時連自己姓什麼也忘了,兩人頓時杯來棧往,左飛鴻的碗裡的酒還沒少下多少,兩壇酒卻已喝了個光。三十年的女兒紅雖然味道讓洪方讚不絕口,不過後勁卻出奇的大,其後地結果,便可想而知了。
洪方酒醒之後,棋局地勝負卻早已分出。洪方本就是個極重義氣的人,當下也是快地答應替左飛鴻辦一件小事。不過左飛鴻的小事卻沒那麼簡單,她竟要洪方親自傳授飛鳳營近戰搏擊之術。洪方老大不願意的和左飛鴻去了飛鳳營,在女人堆裡呆了幾天,終於熬不下去,便趁著左飛鴻帶隊出去訓練之際,帶上同病相憐地老程,一道跑到楊誠這裡避禍來了。
“哈哈哈!”聽完老程的敘述,楊誠和張識文同時發出朗的笑聲。這左飛鴻當真鬼得很,竟連州脾氣最怪的兩個老頭也讓她給編排了。飛鳳營大多是些年青的女子,二人這一大把年紀,又都無女之好,也難怪他們忍受不住了。換作楊誠,恐怕也是走為上策了。
“還笑!都成什麼樣子了,你也不管管!”洪方瞪著楊誠,沒好氣的說道。想起自己貪酒入局,現在又背信逃跑,一張老臉竟是通紅。
“那你要我怎麼辦?”楊誠雙手一攤,無可奈何的說道,不過一張笑臉,卻始終無法收起。
張識文起身替老程倒滿茶水,笑著說道:“二小姐倒也真不簡單,我所擔心之處,她竟也有所察覺。”
“哦?”楊誠疑惑的問道。二人來之前,張識文正要說出州軍制與民風的隱患,聽到張識文這樣說,楊誠頓時來了興趣。
張識文點了點頭,坐在楊誠旁邊比劃著說道:“現在州軍表面上仍是一萬人,但加上非軍制內的民兵,卻足足超過五萬。數量雖然不少,素質也堪稱優秀,不過卻無一例外,全是弓弩手。這本是州的長處,而且在實戰中也獲得了不小的勝利,不過兵種如此單一,識文擔心若是遇上強敵,恐怕極有可能會被加以剋制。”楊誠含笑看張識文,並沒有出言反對。對於這一點,他當然再明白不過。之前出於州所特有的優勢以及減少傷亡的考慮,本著揚長避短的原則,楊誠一心想要將主要由獵人組成的飛虎營,訓練成一支實力強勁的神手隊伍。事實上他也取得了極大的成功,飛虎營的任一個士兵,放在大陳的任何一支軍隊中,都可以算得上拔尖的神手。加上妙的陣法和默契的配合,在很大的程度上也彌補了飛虎營兵種單一的缺陷。
而且實際上,飛虎營的近戰也並不弱,這些身強力壯的獵手,本身便會面臨著與猛獸相搏的危險,若從個人來講,他們的近戰能力至少在大陳可以排在中上水平。只是楊誠在訓練他們近身配合作戰上的時間,極少而已。只有遇上訓練有素的銳部隊,才會在近戰上吃下大虧。當然,若是真的遇上這樣的敵人,楊誠當然不會傻到要與其正面硬撼。正是出於這種考量,是以楊誠並沒有刻意去加強他們的近戰能力,而是不斷的發掘他們箭術上的潛力。一個優秀的弓箭手甚至需要五年苦練,同樣,一個善於近身格鬥的悍卒也非一兩年可就,在現在這種形勢下,州軍所擁有的時間,實在太少。
“全是弓箭手有什麼不好?”洪方不服的說道:“飛虎營可是天下少有的銳,放在州誰有辦法打敗他們!”楊誠擺手示意洪方稍安勿燥,和聲說道:“識文請繼續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