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生死莫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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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士兵貪婪的享受著清澈的河水。此時已是初冬,剌他們不由神一振,連來的疲倦似乎也一洗而空。今天之後,誰也不知道道還有沒有機會再策馬縱橫在這美麗的草原之上,每一個人均是默默無聲的洗著臉上的血漬和汙垢,獨享著生命中的最後時光。轟隆的蹄聲漸漸消失,北風呼嘯,離小河千步外的草原上,烏桓的銳鐵騎漫山遍野。
左賢王面平靜的踏入齊膝深的河水中,默默的看著河對岸那片枯黃的蘆葦叢。彎下,捧起一捧清澈的河水,細細的洗著臉頰。不知是疲勞,還是寒冷的原因,小腿竟止不住的打顫。數月來的亡命奔逃,對任何人來說,無疑都是一項極其沉重的考驗。看著河水中倒映出的那個滿臉佈滿雜亂鬍鬚的人,左賢王不由微微嘆氣。即使是被困在飛鷹崖之時,他也未曾有如此的狼狽。
已經沒有時間讓他一整容顏了,追在他身後的,是烏桓王手下的第一戰將布爾搏金。在他最強盛的時候,對這個烏桓將領也極為忌憚,更遑論此時已是山窮水盡。左賢王與布爾搏金已是宿敵,十年前他曾率五千騎追擊不服調遣的努那達,正是此人領著十幾名戰士,將匈奴鐵騎的腳步死死絆住,使得努那達能安全逃脫,重整旗鼓。風水輪轉,今天終於輪到他做將被獵殺的獵物。連接著河對面起伏不平的蘆葦地,是一座延綿高聳的雪山,即使他有充足的戰馬,仍然無路可逃。
整了整衣甲,左賢王拔出那把陪伴他數年的戰刀。轉身立。佈滿大小缺口地刀鋒上,乾涸的血漬顯示著這些子來他驕人的戰績。其他匈奴戰士也紛紛拔出戰刀,默默的聚到左賢王身後,列成一個整齊的方陣。寒風吹起,天地間一片肅殺之氣。
兩軍對峙,誰也沒有率先發動。匈奴士兵早已沒有奔跑的力氣。戰馬也早已脫力倒地,而八千烏桓鐵騎列成八個整齊地方陣之後,再沒有任何異動,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悠揚的蕭聲從蘆葦叢中響起,清晰的傳入每個人的耳朵之中。曲聲平和寧遠,讓人如沐風,草原上的殺伐之氣竟為之一竭。左賢王開始還在疑惑是誰敢在這樣的地方吹奏蕭聲,其後便漸漸陶醉其中,近五十年來的榮辱悲歡。迅速在他腦海裡閃過。天地間的一切都變得空無,連對面的烏桓鐵騎,也似乎隨風而逝。
“看!烏桓人走了!”身後士兵驚奇地呼聲將左賢王和記憶中驚醒。左賢王用力了眼,眼前的情形讓他懷疑自己身處夢境一般。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八千烏桓鐵騎悄然撤退,待左賢王看去之時,對面的草原上僅剩下數百人,且已調轉馬頭,列隊而去。那如夢如幻的蕭聲,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停止。就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
直到烏桓騎兵完全消失在視線之內,左賢王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蕭聲?對蕭聲,左賢王如夢驚醒,轉身去尋找這奇異的蕭聲的出處。匈奴士兵見狀似瘋狂的左賢王,均是微微一愣。隨即紛紛跟了上去。烏桓大軍走的如此蹊蹺。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大大地問號:莫非這蕭聲,竟能讓八千烏桓銳不戰而退?
“嘩啦!”左賢王一腳踩滑。頓時撲倒在水中。眾人大驚,正要上前相扶之時,他已掙扎而起。沿河而上,直向剛才蕭聲傳來之處奔去。
“大王,這裡有塊石碑。”身後的士兵大聲呼道,左賢王卻聽若未聞。手足並用的爬上一個高坡之後,才著氣舉目四望。
周圍俱是一片灰黃的蘆葦,哪裡有半個人影。
“噗嗵!”左賢王轟然跪倒在地,一臉的茫。莫是是長生天地眷顧,不忍匈奴就此湮沒?
匈奴士兵追了上來,圍坐在左賢王周圍,這才奔跑不到四里,眾人均已是氣吁吁。剛才在與烏桓鐵騎對峙之時,他們已是強弩之末了。為了逃避布爾搏金地追殺,他們已是數沒有吃過任何東西,饒是鐵打的身子,也已承受不住了。若不是烏桓大軍突然撤走,不要說八千,恐怕八人便可將他們全部殺死。
“剛才你們說什麼?”休息良久,左賢王沉聲說道。
“一塊石碑,上面似乎還刻著字。”一個士兵疑惑地答道。
左賢王想了想,掙扎起身。
“帶我去看看。”河邊的溼地上,一塊薄薄的石碑孤獨地立著。石碑上覆著一層薄薄的青苔,顯然立在此處已有些年月。
“過得河來,生死莫怨。”左賢王蹲在石碑著,皺眉念道。這八個工工整整的大字竟然是大陳文字所書,筆法雖然有些稚,卻頗具章法。
這裡已經快到草原的盡頭,再往北,便是無盡的冰原。莫要說大陳人,就連極盛時的匈奴,也少有涉足到這裡。這次若不是為逃避烏桓的追殺,慌不擇路的不停奔逃,恐怕也絕不會到達這裡。這裡竟然會出現大陳文字所寫的石碑賢王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我們竟到了那個部落?”一名匈奴士兵臉蒼白的說道,驚懼的眼神中竟帶著一絲希望。
—雖然匈奴士兵只是說那個部落,但眾人顯然也知道他的所指,聞言均是低頭無言,偶爾對視,表情也極是複雜。
從柺子湖一路往東北方向逃竄之後,他們便不斷聽到關於三年前突然崛起的一個神秘部落的傳聞。誰也不知道這個部落是哪一族人,只知道無數的人,在拼命想要尋找這個部落。這些人中,有匈奴人,有鮮卑人,有烏桓人,甚至來至中原的大陳人,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的相同之處,便是他們無地存身,走投無路。
逃亡者的家園,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但每一個人均這樣稱呼她。據傳言,不論是為避烏桓追殺地匈奴人。還是在大陳被官府通緝的大盜,只要進了這裡,便再沒有人可以傷害到。不過這也僅僅是傳言而已,左賢王之前對此一直嗤之以鼻。因為每一個去尋找逃亡者家園的人,都再沒有出現過,似乎憑空消失在了人間一般。
不過現在,他心中的懷疑卻有所動搖。因為只有這個傳言裡最讓他不相信的一條,才能解釋今天烏桓不戰而退的原因。一年前,布爾搏金帶著一萬鐵騎橫掃大漠。卻在收伏一個不知名地小部落時,遭受挫折。一向從未嘗過敗績的布爾搏金,竟五戰五敗,落荒而逃。此戰被布爾搏金視為奇恥大辱,雖然進行了嚴密的封鎖,但後來還是傳了出來。左賢王之前每每聽及,均是不屑的一笑,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布爾搏金的實力。就算是大陳最銳的神威營,要想在草原上戰勝布爾搏金,也絕非一件容易的事。一個不知名的小部落。怎麼可能打敗一萬由布爾搏金率領的烏桓銳。
想到這裡,左賢王霍然起身,抬頭向蘆葦群中張望。布爾搏金一年前定是在這裡遭受敗績,怪不得最近幾天烏桓地夜不停的追殺他們,唯一可以解釋的理由。便是擔心他們逃進這個讓他畏懼的地方。
逃到這裡。任何人都無法追殺自己。生的希望再次出現在眾人的心中,之前的茫然已然不見。取而帶之的是動之。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能夠逃脫死亡的陰影,恐怕沒有幾人願意放棄。
在左賢王的帶領下。一行人腳步踉蹌地沿而向北而行。行了十餘里,河道猛然一曲,折入巍然的群山之中。每隔三四里,便立著同樣的石碑,雖然沒有任何道路的痕跡,卻發著他們僅存的體力,奮力前行。
“譁…”一道白練從萬仞懸崖直墜而下,起漫天地水霧。眾人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瀑布,默然無語。前路斷絕,生地大門並未向他們完全開放。
“嗚…”正當眾人到絕望之時,悉的蕭聲再度響起。沒有任何人吱聲,每一個人都掙扎著爬了起來,用自己最後一絲力量,尋著蕭聲傳來的方向挪去。
尋著蕭聲再度走出四五里路,枯黃地蘆葦群已被拋在身後。一個身著羊皮祅的少年,騎著一頭犛牛,橫著一枝竹蕭,悠閒的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