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宗族之爭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開玉門後,楊誠等人便馬不停蹄的向東而行。一路行沒有楊誠想象中百廢待興的熱鬧場面。雖然道路兩旁的長滿了青綠茂盛的莊稼,卻是雜草叢生,間或才能看到有一兩個老弱的百姓在地裡除草、耕種。再有一個月就該是豐收的時候了,眼前的情形實在讓楊誠大惑不解,涼州現在已經沒有了外患的威脅,為何竟比當初自己來的時候,還要顯得荒涼呢?難道這些百姓,竟忍心拋下即將成的莊稼,離鄉背景而去嗎?
這種情形,一直快到武威,才稍稍好轉。大道上來往而行的商人們,也不再如之前一般行得匆忙,也沒有遠遠的避開他們。田地裡的雜草顯然也剛除去不久,有些地方,還能看到部份士兵幫著在田地裡幹活。雖然仍和楊誠印像中當年安平數萬人齊勞作的場面相差太遠,但也足以讓他略欣。至少這季莊稼只要能夠豐收,那涼州的百姓下半年總算可以保得溫飽了。涼州地處邊陲,這幾年又受到匈奴的不斷襲擾,再加上承受著十五萬大軍的大部分供養,比起其他地方,苦了何止一倍。現在終於可以告一段落,過幾天安穩的子了。
“統領大人,前面好像有人在等我們?”正在楊誠慨之餘,張破舟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楊誠聞言望去,只見不遠處的十里長亭之處,隱隱有幾個人立在那裡,亭內的一張几案上,似乎擺酒食之類的東西。看到這種情形,楊誠微微有些詫異,出了玉門關後。他一直比較低調,不想打擾各地官員。而各郡縣的官員,似乎也換了不少,幾乎沒有楊誠所識之人,是以一路穿州過縣,倒也清靜。
漸漸走近之時。亭內的情形越漸清晰,帶頭那人,也讓楊誠微悉,卻又想不起來。當下急催戰馬,了上去。
“哈哈,多不見,賢弟可好!”帶頭那人聲笑道。
聽到他地聲音,楊誠終於認出這人原來是潘澤海。這時的潘澤海,一身布短褂。幾乎與了農人無異。若不是聽到他的聲音,楊誠還真認不出來。
“海兄,原來是你,小弟差點就認不出你來了。”楊誠翻身下馬,一臉笑意的了上去。看著潘澤海一身質樸,楊誠反而頓生親切之,與之間為報潘宗向的覺,又大不相同。
“呵呵,賢弟不嫌為兄寒磣,為兄就心滿意足了。”潘澤海與楊誠把臂而行。直入亭內。
“哪裡哪裡,我看海兄為民勞,力行簡約,實則是百姓之福。”楊誠坦笑道,將潘澤海遞上的接風酒一飲而盡。酒入口中。楊誠卻是微微一怔。這哪裡是酒,分別只是甘洌地泉水而已。不過楊誠倒也不以為意。反而更加暢快。
“酒”過三巡,楊誠、劉虎及左氏父女等與潘澤海一道入城,飛虎營和神威營則在潘澤海的幾名隨從的指引下。徑去城外軍營安置。
城內的情形又讓眾人一番讚歎。與之前幾座冷清的城池不同,武威城內卻是一派興盛之貌。大街左右的店鋪,幾乎沒有一間閒置,街上的行人雖然並不擁擠,卻是意態安祥。
“海兄能將武威治理得如此繁榮,小弟實在佩服。”楊誠讚賞的說道。
潘澤海謙虛的搖了搖頭,竟有些失落地說道:“說來慚愧,為兄也不知道,這樣的情形,能保得了多久。”
“這是為何!”楊誠驚訝的說道。
潘澤海嘆了口氣,略有沉重的說道:“賢弟從玉門一路而來,其間的情形想必也略知一二吧。”楊誠點了點頭,皺眉說道:“小弟也正想相問呢,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形出現呢?”
“因為百姓已經無以為繼了。稅,重稅,今年的稅竟是往年的三倍,雖然還有一個月就可以收穫了,但百姓卻熬不過去了。”潘澤海沉痛的說道。
楊誠神情微愕,驚訝的說道:“怎麼會這樣?是朝廷下地命令嗎?這樣竭澤而漁,豈能長久?”潘澤海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涼州是潘家的地盤,朝廷怎麼會管這些。”說話間,眾人已行至郡守府外。雖然是涼州最大的郡,但府內的佈置卻仍是簡潔為主。分賓主坐下之後,潘澤海似乎終於找到傾訴對象一般,將涼州現在地情形一一道來。
原來潘宗向死後,潘家地情形已是大亂。畢竟在年青一倍之中,潘宗向幾乎就是潘家的大梁,他地突然死去,對潘家的打擊不言而喻。從喪子之痛恢復過來的族主潘澤林,一邊派人將涼州地郡縣牢牢掌握在潘家的手中,一邊迅速補充在西域之戰中損失的徵西軍。十五萬的徵西軍,一向是潘氏勢力的主要力量,不僅因為其中有著神機營的名頭,更因為徵西軍中的五萬騎。因為騎兵在戰場上雖然能起著非常大的作用,但畢竟負擔起來遠勝於步兵。一萬銳騎兵所花的錢,足以抵過四萬步兵,當然,像飛虎營這樣的步兵,是個唯一的例外。而像神機營這樣特殊的騎兵,所耗更是巨大。
要想彌補徵西之戰的巨大損失,對金錢的需求無疑非常巨大。潘氏宗族雖然經營著龐大的產業,但實際調度起來,卻並不是那麼容易。更何況這次徵西軍損失過半,僅戰馬盔甲所耗,便已是驚人的數字。再加上族裡的人都不怎麼願意將自己的錢拿出來,自然而然的,這個負擔就落到百姓的頭上來了。各郡縣的官員,為了博主子的歡心,哪裡顧得了百姓的死活,只是拼命壓榨,再加上其中還有不少中飽私囊之人,賦稅更是成倍上漲。
百姓被榨乾之後,各郡的官員又瞧上了過往的商人。西域停止戰亂的消息一傳入大陳,便有無數的商人聞風而動,紛紛趕赴西域。最初之時,涼州境內地大道上。人來攘往,好不熱鬧。但隨之而來的,便是各城層層設卡,人頭稅、道路稅、入城稅、離城稅…幾乎不勝繁舉,只要能想出來的花樣,幾乎都使了出來。這樣一來。商人們辛苦一趟的所得,本不夠稅。沒過多久,商人們便寧願道先零和羌族之地,穿過柴達木,越崑崙山進入西域過涼州的官道了。
—而武威則是商人進入先零的中轉站,再加上潘澤海並沒有像其他郡縣一樣收取高得驚人地稅,是以才會這樣熱鬧。不過由於商人們必須先經過同樣收取重稅的安定和天水郡,所以這樣的情形。恐怕也不能持久。是以潘澤海才會憂心不已,長此以往,涼州不僅無法恢復數年戰爭所留下的創傷,更有可能變得更加荒涼,豐收在即,百姓卻紛紛外逃,便可見一斑了。
“難道海兄沒有將其中的利害,向族主進言嗎?族主應該不是目光短淺之人,想來也該明白這樣做的後果。”楊誠皺眉說道。
潘澤海嘆了口氣,搖頭說道:“這道理誰不懂。但古往今天,這樣的事卻不斷在發生,有什麼辦法,有時短期的利益,足以矇蔽任何人。況且我位卑言輕。說的話又能起什麼作用?”
“難道海兄不是涼州剌史?”楊誠驚訝地說道。之前他一意讓潘澤海擔任重建後的神威營統領。更掌控潘宗向的徵西軍餘部,便是為他後出掌涼州打下基礎。雖然當時他對潘澤海並不悉。但卻從沒在他身上受到那種世家子弟的驕橫之氣,涼州在他的治理之下,百姓應該不會太苦。抱著這個初衷。楊誠才會放手將本該由他自己處理的徵西軍事務,給潘澤海去處理。一則可以增加他的聲望,二則也是讓他有機會將徵西軍掌握在手,造成一種既成的事實,讓潘氏宗族的上層,也不能改變。
潘澤海向楊誠揖手一禮,無奈的說道:“賢弟當初地栽培,為兄實在。不過我在潘家之中到底是旁支,能讓我做個武威郡守,已經算是出人意料了,我還能多求什麼。”
“真是可惜。”楊誠慨的說道。說起來他能做上州剌史,恐怕也是因為州地處偏遠,周圍更有不少蠻族環伺,潘氏宗族裡沒人願意來受苦吧。不然恐怕還真輪不上到他,嘆一番之後,楊誠又問道:“那神機營呢?”
“神機營倒是由我統領,不過,唉,比起原來,真是…”潘澤海遲疑的說道,面有愧。
原來潘澤海率徵西軍回到涼州之後,徵西軍便被分散到各郡。潘澤海能統領神機營,其中也是得益於楊誠正式的任命,不僅加蓋了徵西大將軍的帥印,更派人上報朝廷。當時非常正值之時,潘家也不好加以改變。不過比起神機營之前地待遇,便差了不知多少。不僅士兵地軍餉降與普通士兵相同,而且所擁有的戰馬也僅有一千餘匹。盔甲兵器之類,更無法與當初地神機營相比。如此一來,名震天下的神機營,便已和消失無異了。
“唉,潘兄若是地下有知,不知會作何想。”楊誠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