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愛上300歲的女孩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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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銜著銀湯匙出生的。

媽這麼對我說。

“我的嘴裡真的銜了一湯匙嗎？”五歲的我呆呆的問媽。我不知道那只是一個比方。

“是呀！我的寶貝鳳兒，”媽一邊幫我梳頭一邊笑“你是叄輩子修來的福，你的命是全北京城裡最好的，你生在王家，王家是首富，你爹爹又是個大官，你又是爹爹唯一的女兒，你的命太好了。”媽在笑，笑了不久嘴角便僵掉，我在鏡中看見她的臉，眯眯眼中忽然滿了淚。

“你怎麼哭了？”

“沒有，沒有。”媽忙拭淚。

“你一定要告訴我，否則我就跟娘說，你傷心得掉淚了。”

“我的小祖宗，千萬別這樣。”

“那你就得說。”全王家上下一百多個僕人，沒人敢拂逆我這個千金小姐。

他們愈疼我，我愈有霸氣，以為我連天上的星星也摘得到。

“我是想起自己的小女兒，我也給她取名叫鳳兒，你叫王金鳳，她叫崔玉鳳，可惜她的命沒你值錢。”媽淚如泉湧。

“你不準哭，”我說“我要崔玉鳳來王府同我一起玩，我沒有伴，我也討厭哥哥們。”

“她要在就好了，我一定跪下來求你娘讓她來陪你來玩，”媽說“我一千一百個願意！”

“她去哪裡？”

“去蘇州揀鴨蛋。”

“五歲就可以到蘇州揀鴨蛋？”記得媽說，崔玉鳳跟我幾乎同時出生。

後來才知道，那是表示她死了。媽為了把豐盛的水拿來養我，只得把可憐的崔玉鳳送人。那個人家只給崔玉鳳喝米漿，不到一歲她就夭折了。

我不知道媽心底會不會因此而恨我，我間接殺了一個人。但媽對我好是真的，比我親孃還好些。

記憶中我的親孃是個不苟言笑的女人，她每天打扮得光鮮潔亮，身旁圍繞著大批侍女，每天她來抱我的時間絕不超過一盞茶功夫。

她疼大哥二哥，她對我說:“女人要靠男人才能站得直，從前我靠父親，現在我靠你爹，將來我得靠你哥哥。你是遲早要出嫁的。你有個好爹爹，我將來再替你選個好丈夫－－你的命註定會好。”爹爹忙得很。他再寵我也沒太多時間和我說話。他後來被封了官，到江南當轉運使，我們便舉家遷江南，住在一個上好的庭院裡，那年我十二歲了。

媽沒跟，她有家人在北京。跟她揮手的剎那我到無比的孤寂，彷佛我是孤伶伶一個人。

“我託人捎信給你！”我在馬車上大喊。

“不用了，小祖宗，我不識字，我丈夫也不識字。”我識的字也有限，娘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我從哥哥們的私塾老師那兒讀了兩年書，便跟一個婆婆學女紅。

我可喜歡金陵。沒有北方大刺刺的風吹沙，只有楊柳夾岸。雜花生樹，群鶯亂飛，我將一切織進了繡布里，還有我的青與寂寞，也成了繡布中的風景。

十四歲那年的上元夜，是我一生最難忘的子。

我將自己繡的白夾襖穿在身上，一大早便把頭髮梳成兩油亮亮的辮子。

那是第一次獲准看花燈。還是爹爹的特許。

他在河上租了一艘畫艇。讓我們全家在畫艇上，沿著秦淮河畔看熱鬧，他說市集中人太多太雜，都是平常百姓的鄙氣味－－爹爹世代在朝為官，眼中只有權貴。

我們是漢人，當時再有才幹，要在朝廷討個一官半職也並不容易。因此爹爹總是兢兢業業，一臉嚴肅。

小時候我問媽:“爹爹怎麼不來陪我玩？”媽就告訴我:“爹爹很忙，他得為皇上做事，做不好，滿門抄斬，連你的小命兒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