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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人為寶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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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少遊道:“給以上之諸多不誠,及易容過的假面目,我敢說,老丈之三字姓名也是假不真,對不對?”晏子風圓睜老眼,盡駭然,道:“老弟,還有麼?”賈少遊道:“還有一點,老丈絕非單純為看熱鬧而來!”晏子風忽地一笑,道:“老弟,這回你錯了,老朽純為看熱鬧而來,說來那也並非全是老朽,乃是為了小女,老朽壯年喪,膝下僅此一女,不免嬌慣過甚,疼愛過深…”賈少遊道:“老丈,那是人之常情!”晏子風道:“老朽敢說天下之為人父者,無一人能及得老朽,老朽對小女是百依百順,哪怕是她要天上的月亮,老朽不惜一切,想盡辦法也要摘給她不可!”賈少遊笑道:“那就是天下一般為父母者所難辦到的了!”晏子風目光一凝,忽道:“老弟,老朽已盡聆高明,老弟可願聽聽老朽這自認老眼未花的看法?”敢情他也有!

賈少遊平靜地說道:“願聞高明!”晏子風淡淡地笑了笑,道:“老弟一身所學,當也在武林一二人之間!”賈少遊道:“恐較老丈要略遜一籌!”晏子風道:“那是老弟過謙…”目光一轉,接道:“老弟這張臉,恐也不真!”賈少遊道:“老丈擅此道,自知難逃老丈法眼!”晏子風緊跟著說道:“那麼,老弟這三字姓名,也正如老弟那西貝賈之姓一樣!”賈少遊笑道:“老丈全說對了,只是,老丈,那怪不了我!”

“不錯,老弟!”晏子風點頭說道:“人待己以誠者,必先待人以誠…”臉一整,道:“老弟,老朽晏雲飛!”賈少遊淡淡說道:“老丈,我叫賈不真!”晏子風雙眉一揚,道:“老弟,怎麼你…”賈少遊截口說道:“老丈請自問,這晏雲飛三字真也不真!”晏子風臉一變,雙目異采暴閃,大笑說道:“虛度五十寒暑,看來至今夜我方碰上對手…”

“過獎!”賈少遊道:“所以,老丈仍不能怪我!”

“豈敢!”晏子風笑道:“說了半天,你我仍摸不到對方一點真的!”賈少遊淡淡笑道:“老丈但知如此這般之賈少遊,我但知如此這般之老丈晏子風,如此這般地做個朋友,不也好麼?”晏子風哈哈笑道:“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該傳為一段佳話!”賈少遊道:“我正是這個意思…”話聲至此,鄰室突然傳來一聲輕響!賈少遊一怔改口,道:“鄰室中那位,即是令嬡?”晏子風含笑點頭,道:“正是小女,容老朽喚她過來見見老弟…”賈少遊毫無阻攔的意思,沒說話!

晏子風立即揚聲喚道:“乖兒,你尚未睡麼?”鄰室寂然,無人答話!

晏子風立即又說道:“爹剛位忘年,快過來見見!”鄰室中有了迴音,那是一個甜美,但略顯冰冷的話聲:“蓬頭垢面,衣衫不整,不敢見客,我就要睡了!”這話聲聽得賈少遊目中異采一閃!

晏子風卻茫然無覺地赧笑說道:“老弟聽見麼?別見笑,她就是這脾氣,老朽寵壞了她!”賈少遊淡淡一笑,道:“好說,本來夜已良深,是有諸多不便之處!”晏子風搖搖頭,道:“老朽縱橫武林數十年,唯對我這寶貝女兒沒辦法!”賈少遊道:“那也不只老丈一人!”晏子風笑道:“倒該奉勸天下為人父母者,莫要寵壞了自己的子女!”賈少遊沒有接口,這話他也不便接口!

略一沉默之後,晏子風抬眼說道:“老弟真是為看熱鬧而來麼?”賈少遊未答反問道:“聽老丈話意,好像這金陵盛會內有文章?”晏子風忙道:“那倒不是,老朽只是隨口問問!”賈少遊道:“那麼我的來意該跟老丈一樣!”晏子風沉了一下,忽軒雙眉,道:“老弟知道老朽來意如何?”賈少遊道:“老丈適才不說過麼?與令嬡純為看熱鬧而來!”晏子風苦笑道:“老弟,別臊我了,實在說,那僅是一半,那另一半…”抬眼接問道:“老弟可曾發現?‘金陵城’大小客棧之中,這一兩天來住進了不少的各路豪雄,武林人物?”賈少遊道:“我剛到金陵,自己沒留意,卻聽店中夥計說過了!”晏子風老眼凝注,道:“老弟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賈少遊道:“武林人並非個個愛熱鬧,該必有深意,只是我不知道為什麼!”晏子風道:“老弟當真純為看熱鬧而來?”賈少遊點頭說道:“唯有這一點是真的!”晏子風嘆道:“你老弟這趟熱鬧是來看對了!”賈少遊微愕凝目,道:“怎麼說,老丈?”晏子風道:“老朽自當奉告,只是在老朽未奉告老弟詳情之前,要先跟老弟你打個商量,要你老弟點個頭!”賈少遊道:“老丈請先說說看!”晏子風沉了一下,道:“各路豪雄乘盛會而來,那是為了金陵城新崛起武林的一家豪門,在賽燈船會上所出的一件彩頭…”賈少遊道:“這彩頭必非尋常物品!”晏子風點頭說道:“正是,老弟,要是尋常物品,各路豪雄也不會冒殺身之險,不分遠近地先後趕來‘金陵’了!”賈少遊似乎了興趣,揚眉問道:“老丈,那是件什麼奇珍異寶?”晏子風道:“稍時自當奉告,老朽實告老弟,老朽也是為這彩頭而來,但如今暗中觀各路實力,自覺實力稍顯不夠…”

“我明白了!”賈少遊道:“老丈是要我略盡綿薄,助上一臂之力?”晏子風赧然點頭,道:“正是如此,老弟,不知老弟可允賜以鼎力?”賈少遊笑了笑,道:“老丈,我想先聽聽金陵城的這家豪門,是什麼人物!”晏子風道:“老弟放心,這家豪門絕不是什麼正派人物,原在‘金陵’董家未遭慘禍之前,一直抬不起頭來,如今‘金陵’董家家破人亡,大勢已去,這家豪門遂應勢崛起…”賈少遊道:“老丈指的是哪一家?”晏子風道:“金陵城西羅家!”賈少遊詫聲說道:“我以前怎未聽說過,金陵城西有個武林人物的羅家?”晏子風道:“老朽適才不說過麼,以往有‘金陵’董家在,他羅家始終抬不起頭來,所以一直默默無聞…”賈少遊點了點頭,道:“既如此,忙我可以幫,只是,萍水相逢,緣僅一面,老丈就那麼相信我這個一切皆假之人麼?”晏子風道:“老朽老眼不花,看得出老弟是位頂天立地的奇客!”賈少遊笑道:“經老丈這麼一捧,我縱有二心,也不好再施了!”晏子風笑了笑,道:“既蒙老弟答允賜以鼎力,老朽不敢言謝,但願那東西到手之後,與老弟共享其成,平分好處!”賈少遊道:“那是小事,老丈先說那彩頭究竟是什麼奇珍異寶吧!”晏子風點了點頭,抬眼問道:“老弟可聽說過‘玉蟾蜍’此物?”賈少遊一震,道:“聽說過,它已在武林中鬧得滿城風雨,莫非…”晏子風點頭說道:“那彩頭正是此物!”賈少遊呆了一呆,搖頭說道:“不可能,不可能,這太不可能了!”晏子風被他這三句不可能說得一怔,愕然說道:“老弟,怎麼不可能?”賈少遊道:“第一,我聽說那‘玉蟾蜍’原在‘玉面游龍辣手神魔’夏侯嵐手中,而那夏侯嵐已在不久之前被諸大門派在‘洪澤湖’畔得投湖自盡,那‘玉蟾蜍’理應隨之失去,如今這‘金陵’羅家何又來一‘玉蟾蜍’…”晏子風點頭說道:“這個老朽也聽說過,只是…”賈少遊立又說道:“老丈明智,別說羅家不可能有‘玉蟾蜍’,真有‘玉蟾蜍’,此物人人覬覦,爭相搶奪,夏侯嵐曾為此喪命,武林人也險些掀起血風腥雨,羅家秘藏該猶恐不及,又怎會公諸於世,當作賽燈船的彩頭…”晏子風動容點頭說道:“老弟說得不錯!”賈少遊道:“以我看,此中恐有陰謀!”晏子風雙眉一揚,道:“以老弟看,這是什麼陰謀?”賈少遊淡淡笑道:“老丈這是考我,分明這是以無中生有為香餌,一網打盡天下武林的英雄豪傑,用心之狠毒可怕…”晏子風突然說道:“還有一件事,不知老弟想到沒有?”賈少遊道:“什麼?”晏子風遲疑了一下,毅然說道:“那夏侯嵐有可能是冤死!”賈少遊目中寒芒一閃,道:“那夏侯嵐本來就是冤枉!”晏子風面有異,道:“老弟怎知夏侯嵐本來冤枉?”賈少遊神情微震,一笑說道:“假如羅家早有‘玉蟾蜍’,夏侯嵐不是冤死是什麼?”晏子風目光轉動,道:“假如那羅家有‘玉蟾蜍’之事,是無中生有呢?”賈少遊道:“那夏侯嵐就可能不是冤死了!”晏子風目光一凝,視賈少遊,笑了笑,道:“假如羅家有‘玉蟾蜍’之事是真?那殺害‘金陵’董家滿門的,就該是這羅家而不是夏侯嵐了!”賈少遊猛一點頭,道:“是的,老丈,該是這麼說!”晏子風搖頭一嘆,道:“可惜那夏侯嵐已長眠‘洪澤湖’底,永為波臣,不然的話,他不知要如何對付這‘金陵’羅家呢?”

“說得是!”賈少遊雙眉微揚,淡淡說道:“以夏侯嵐之辣手,只怕羅家無一能倖免,不過,武林盡多正義之士,只要夏侯嵐確屬冤枉,這冤枉,自會有人替他雪報的,老丈以為然否?”

“然!”晏子風點頭說道:“老朽就是第一個,只怕老弟就是那第二個!”賈少遊豪笑說道:“老丈這回沒走眼,願追隨老丈之後,共伸武林正義!”晏子風目泛異采,點了點頭,方待說話!

賈少遊忽皺眉鋒,道:“老丈,有件事我不明白…”晏子風忙道:“老弟何事不明?”賈少遊道:“群雄志在奪寶,既聞風而來,就該唯恐遲人一步地早採取行動,為什麼偏要候諸賽燈船大會…”晏子風笑道:“老弟高明,何糊塗一時?在會期未至之際,羅家自然將那‘玉蟾蜍’秘藏某處,就是抄了他的家也未必尋得出來,既如此,何如等他自己拿出來,然後再下手?”賈少遊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老丈說得是理,只是,我怕羅家會臨時改換彩頭!”晏子風一怔說道:“何以見得?”賈少遊道:“羅家既是武林世家,耳目必然十分靈通,群雄趕來‘金陵’之事,他不會不知道,既然知道,焉有再拿出之理?”晏子風搖頭笑道:“老弟錯了,羅家既把那‘玉蟾蜍’當為彩頭,那表示並不稀罕此物,既如此,他又介意誰奪去了它?”賈少遊猛然一點頭,道:“有理,只是,老丈,恐怕那‘玉蟾蜍’已毫無價值可言了!”晏子風一怔,道:“怎麼,老弟?”賈少遊道:“假如羅家真有‘玉蟾蜍’,而又真要把它當彩頭,那‘玉蟾蜍’腹內只怕已空空如也,‘藏真圖’早被取出去了!”晏子風呆了一呆,道:“不錯,是有此可能,老朽怎未想到…”賈少遊話鋒忽轉,道:“老丈怎知羅家有‘玉蟾蜍’,並以它當彩頭事?”晏子風神情微震“哦!”地一聲,忙道:“這個…江湖傳言已動半邊天,哪個不知,誰個不曉?”賈少遊道:“但不知第一個傳出這消息的是誰?”晏子風搖頭說道:“那就不知道了!”賈少遊淡淡說道:“希望不是羅家自己的人!”晏子風一怔,旋即點頭說道:“說得是,否則這陰謀就太可怕了…”賈少遊搖頭說道:“老丈,似也未必盡然,假如這消息不是羅家自己的人傳出去的,這陰謀也不小,恐怕羅家將成為繼夏侯嵐之後,在‘玉蟾蜍’風波下,第二個無辜犧牲者!”晏子風目光一轉,道:“老弟怎知那夏侯嵐無辜?”賈少遊神情微震,隨即淡淡說道:“若那夏侯嵐不是無辜,誰又肯信羅家有‘玉蟾蜍’之說?”晏子風呆了一呆,道:“老朽希望夏侯嵐是無辜,但又不敢相信他是無辜!”賈少遊失笑說道:“老丈這話令人難懂!”晏子風道:“老朽希望夏侯嵐是無辜,這樣可師出有名,立場穩固地替他報雪仇恨,洗刷沉冤,老朽不敢相信他是無辜,那是因為連一向絕不輕出的五大門派也…”

“老丈!”賈少遊截口說道:“後者不難解釋,‘玉蟾蜍’誰不眼紅?只消三言兩句挑撥,再加上金陵‘董家’滿門那‘一殘指’致命傷痕,五大門派哪會不信?”晏子風道:“但願如老弟所說…”又談了片刻之後,驀地一絲魚肚輕白透過紗窗,耳邊也傳來遠處的雞啼,敢情夜已盡,東方已明!二人相對,倏地失笑,卻是絲毫倦意也無!

晏子風笑道:“話逢知己千句少,頃刻不知東方白,老弟…”賈少遊一笑站起,道:“一夜打擾,我該告辭了!”晏子風並未挽留,跟著站起,道:“老弟,你我何時共赴秦淮?”賈少遊道:“我還有點事待辦,這樣好了,今夜秦淮河畔碰面…”晏子風點頭說道:“也好,好在秦淮河就這麼一夜,雖然難免人多,但不虞找不著老弟,老弟好走,恕老朽不送了!”賈少遊謙遜了一句,拱手出門而去!臨出門時,他利用眼角餘光斜瞥,鄰室那兩扇房門,猶緊閉著,顯然,那位晏姑娘尚未起身!

雖說不送,晏子風畢竟還是送出了房門,站在房門外,望著那賈少遊頎長背影,他嘴角噙起一絲詭異笑意!而適時,賈少遊邊也浮現那麼一絲…

賈少游回到一進後院之後,並未回到他那房中去睡一會兒,反而揹負著雙手出了客棧大門!

晨間的大街上,一片悽清,家家戶戶緊閉著門,街上難見幾個行人,便有,那也是趕早市的!滿街的紙屑,一兩隻野狗,寧靜而悽清!

他站在客棧門口,長長地了一口清新而微涼的空氣,然後邁動步履,順著大街行去!但是,他剛拐過一處街角,他突然站住了!

而,轉眼間,一人跟著他轉過街角,正是那昨夜阻攔他的那瘦高陰沉黑衣中年漢子!

他一見賈少遊揹著手站在街角處,一驚停步,忙乾笑說道:“賈爺好早?”賈少遊淡淡一笑,道:“閣下也不晚,行匆匆,有何貴幹?”那瘦高黑衣漢子忙道:“替敝上買些小吃去!”賈少遊淡淡笑道:“小吃店客棧對門便有,請歸告貴上,這不是肝膽互換掬心朋友,若希望貴我合作,幸勿再派人跟蹤!”話落,轉身徑自往前行去!

瘦高黑衣漢子陰沉的一張臉,剎時漲得通紅,好不窘迫尷尬,狠狠地盯了賈少遊背影一眼,轉身行回來路!

賈少遊笑了,突然加速步履往前行去!片刻之後,他到了“貢院街”夫子廟前!

這時候的“夫子廟”尤顯悽清冷靜,只有那一兩個撿爛紙的揹著簍筐在追逐那滿街的紙屑!

賈少遊目光一轉,走了過去,近前,他輕咳了一聲:“這位…”那撿爛紙的詫異地仰頭側顧!

賈少遊緊接著說道:“我打聽一個人,秦六或鐵牛都行,他兩位住在哪兒?”那撿爛紙的道:“秦淮河裡找去,他兩個正在船上被窩裡,摟著老相好的睡大覺呢!”賈少遊眉鋒微皺,一聲多謝,轉身行向了“秦淮河”!到了秦淮河畔,只見畫肪艘艘靜泊河中,這時候永遠難聽出一絲聲息,難聞到一點脂粉香,只有那一河濁水汩汩東

是哪艘畫舫?哪處溫柔鄉?賈少遊站立河畔皺起了眉!

驀地,呀然一聲,一艘畫舫上艙窗打開,探出一顆烏雲蓬散,脂粉未施,焦黃臉怕人的女人頭“譁!”地一聲,一盆穢水傾倒在窗外河中!

她拿進馬桶縮回頭的當兒,一眼瞥見河岸上站著個人,不由一怔緩了一緩,賈少遊趁勢開了口:“姑娘,借問一聲,秦六住哪兒?”天底下偏有那麼巧的事,賈少遊話剛說完,那粉頭連忙縮回了頭,轉眼間,那窗口又探出個頭,赫然正是秦六,他睜開惺忪睡眼,向岸上望了望,含混地問道:“誰呀,大清早的…”賈少遊笑道:“溫柔不住住何處,六哥令人羨煞,是我!”秦六一怔,眼,再一看,忙道:“原來是賈老哥,請等等,我馬上下來!”說著,他頭一縮沒了影!

頃刻間,那兩扇船艙門呀然而開,秦六彎著鑽了出來,一邊扣扣子,一邊連蹦帶跳地由那鄰近一艘畫舫跳上了對岸,然後由橋上急步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