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一再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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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早上，雪停了，可是地上落了一層厚厚的積雪，天氣還是那麼寒冷，劉茂的病情不見好，還越來越加重了，二狗在屋裡生了一盤炭火，把屋裡的門窗都關上了，房簷下的椽眼也給堵上了，藉以增加屋裡的溫度。

不過他做這些都沒減輕劉茂的病情，劉茂在一陣劇烈的咳嗽過後，吐出了一大口血，臉就成臘棗黃了，最後竟然氣若游絲。賈彩蘭很擔心劉茂，一直守在他的身邊，看到他這個樣子，內心很焦急，眼淚婆娑地說道:“他爸，你千萬不能拋下我啊，你要是走了，剩下我一個孤老婆子咋過下去啊？”劉茂睜開眼睛，艱難地說道:“大狗，大狗…”賈彩蘭急忙對著二狗說道:“二狗，你爸快不行了，趕快去給你哥發電報，你哥要是能回來，說不定還能見上你爸一面。”二狗的心情也很沉重，儘管劉茂喜歡大狗，對他經常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可劉茂畢竟是他爸，在劉茂彌留之際，他很傷心，聽到賈彩蘭叫他，急忙說道:“媽，我這就去鎮上發電報。”二狗出了門開始小跑了起來，大狗要是收到電報今晚上能趕回來，興許還能見上他爸一面。楊生過聽說了劉茂的病情加重了，也趕過來，坐在炕頭上幫著賈彩蘭在照顧著劉茂，一邊給賈彩蘭說著寬心話安著她。

院子裡的黑子叫了起來，桃子到了門口呵斥著黑子，黑子就安寧下來，接著陳德揹著藥箱進來了，他看到桃子笑笑說道:“謝謝你，我到你家來過多少次了，黑子應該認識我了啊，可它每次見了我都不友好。”桃子說道:“陳大夫，它就是這樣，不過不會下口的，謝謝你今天趕過來，我爸的情況不好，你趕快去看看。”陳德把藥箱放到了炕上，上了炕摸著劉茂的脈搏，又翻開他的眼皮看了一下。

接著又聽了一下他的心臟，說道:“不行了，看這樣子，最多能堅持到天黑，就是送到醫院醫生也沒辦法，你們快準備後事吧。”陳德說完就收拾藥箱，不準備給劉茂打針了。賈彩蘭拉著陳德的胳膊，悲傷地說道:“陳大夫，你是醫生，你咋能見死不救呢？你趕快救救他吧，他現在還沒死呢。”陳德說道:“嬸，不是我不救，真的沒救了，我就是打針也沒用了，你們抓緊給我叔準備後事吧。”賈彩蘭放開陳德，伏在劉茂身上哭了起來。劉茂睜開眼睛，嘴巴張了張，那聲音好像從肚子裡發出來的，賈彩蘭把耳朵貼到了他嘴邊，只聽見劉茂說道:“大狗，大狗…”賈彩蘭哭泣著說道:“他爸，二狗已經給大狗發電報去了，估計晚上大狗就能回來，你要是想見大狗，就不要死，千萬不要死啊。”劉茂嘴裡發出嘶嘶的說話聲，好不容易才聽出他說的是啥，他說道:“大狗帶著桃子走，去省城，二狗和棗花結婚，老伴，一定要這樣啊。”賈彩蘭使勁點著頭，說道:“我知道，你放心，我會讓他們這樣做的，他爸，你千萬別死啊，你等著大狗，他就要回來了啊。”劉茂聽到賈彩蘭說的這句話，似乎放了心，提的那一口氣就沒有了，眼睛也閉上了。

賈彩蘭看劉茂這樣子，不像是睡覺，用手放在他的鼻下拭了一下，他已經沒有鼻息了，知道他已經死了，瘋了一樣搖著劉茂大哭了起來:“老頭子，你不能死啊，你不能拋下我不管了啊，大狗還沒回來呢，你咋不等他回來啊？他爸，你死了我咋辦啊？”賈彩蘭這麼高一聲低一聲拉著調調哭起來，其他的人都呆呆地站在那兒。陳德背起了藥箱對著桃子說道:“桃子，叔已經走了，你趕快找人給叔準備後事吧，我留在這沒用，我回去了。”桃子沒有回答他的話，她呆呆地對著火炕的方向，賈彩蘭那悽慘的哭聲讓她很傷，陳德嘆息了一聲就離開走了。

二狗在鎮上給大狗發完了電報，就一路小跑著回到了桃花溝，儘管是冬天，二狗身上的衣服已經讓汗水溼透了，他還沒進自己大院子，就聽到院子裡亂嚷嚷的聲音，聽到他媽高一聲低一聲的哭聲，二狗知道他爸已經死了，急忙跑進了家裡。

二狗進了屋，撲到了火炕上哇哇大哭起來，以前劉茂在他和大狗之間，都偏袒大狗，他心裡也不舒服，只要劉茂罵他，他都要頂撞他幾句，把劉茂氣得吹鬍子瞪眼他心裡才滿意，可現在他爸已經死了，現在他想起來的都是劉茂對他的好。

楊生過眼睛紅紅的，在和娟利用剪刀剪著頭布，頭布是白的紗布，西北一帶在過喪事的時候，晚輩都要給頭上戴這種頭布，穿白的孝服，楊生過把一條頭部綁在了二狗的頭上，娟利也給桃子頭上綁了一條。大狗是木匠，不過也沒給劉茂準備棺木，現在劉茂突然死了，連現成的棺木都沒有，盛斂這天，只得把德茂老漢的棺木買了下來，先把劉茂盛斂了。

村裡沒有多少男人了，栓娃叔、老光、秀秀爸和瞎娃都來幫忙，到了後山給劉茂打墓，這墓劉茂生前就看好了，那一次黑子差點死了，二狗就要把黑子埋在這。

到了第二天，大狗還沒有回來，賈彩蘭不止一次問二狗，問他到底給大狗把電報發了沒，最後都把二狗問燥了，他心裡也恨大狗，以前推說忙回不來，可現在他爸死了，他就是有天大的事都要回來。

二狗忙前忙後張羅著，村裡的人見了他也問大狗啥時候回來，二狗沒好氣地說道:“別問他，我爸就我一個兒子。”二狗白天忙著招呼大家，在墓地家裡兩邊跑著，晚上還要坐在劉茂靈前守靈，累得全身都要散架子了，就在這一晚，大狗回來了。

大狗一進門就撲在劉茂的靈前哭了起來，桃子本來在她房間裡，一聽到大狗的哭聲就出來了，幾個人都沒理大狗。過了一會，大狗才止住了哭聲，對著二狗說道:“二狗，你咋回事啊？咱爸是咋樣死的？你為啥不送醫院？”＊＊＊二狗對他窩著一肚子火，說道:“你還有臉說這話？你走了多長時間了，回來看過咱爸嗎？還不是我在家照顧咱爸，咱爸還指望著跟你享福，跟你享啥福啦？”大狗說道:“我不回來，還不是為這個家好？我現在在省城開公司了，一天忙得鬼吹火，讓你在家照看，最後還把咱爸照看的死了，你說你對咱爸孝順嗎？對得起咱爸嗎？”二狗心裡對大狗有氣，現在就想狠狠收拾大狗一頓，可是又怕桃子傷心，說道:“大狗，有些話在這說不方便，你跟我到外邊去。”大狗心裡有點怯他，說道:“有啥話就在這說，當著咱爸說。”二狗說道:“你說你掙錢，你掙的錢呢？你給家裡寄了多少錢？你又從家裡拿走了多少？咱爸有病你不回來，嫂子眼睛看不見了你也不回來，你說你還是人嗎？”大狗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桃子，她眼睛雖然看不見了，但是絲毫不影響她的美麗，說道:“你以為我不想回來啊？

我讓你跟我一起去搞建築隊，可是你死活不去，沒人幫著我，你以為我容易嗎？我被人打，差點就死在縣城裡了，這些你們都知道嗎？不過我過來了，在省城裡開了公司，咱們這誰有這本事啊？就咱們鎮上都沒有！”桃子開始聽到大狗的聲音的時候很動，但隨後就平靜下來了，要不是劉茂死了，大狗還不會回來的，他心裡還不知道有沒有她。二狗說道:“你以前忙，沒時間陪著咱爸，你現在回來，就好好給咱爸守靈。”二狗說完就氣呼呼地回自己房間去了，大狗到了火炕旁，對賈彩蘭說道:“媽，我爸勞累了半輩子，沒享上福，我現在公司開起來了，也有錢了，可我爸卻走了，媽，我對不起我爸啊。”賈彩蘭嘆息一聲，說道:“你爸早都不想活了，一直唸叨著要死，這一次天變了，就一直咳嗽，最後都吐血了，唉，你爸臨死的時候一直唸叨著你，就想見你一面啊。”大狗唏噓著說道:“媽，我知道我爸對我好，我爸一直盼著我成大事，我現在成大事了，可我爸看不到了。”賈彩蘭說道:“唉，你爸知道你成大老闆了，他的心願已經了了，你爸臨走的時候，一再給我說，要你把桃子帶進城裡，讓二狗和棗花結婚，這是你爸最後的心願了，大狗，你一定要答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