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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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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晉元看看林威,又看看趙靈兒,見林威滿臉獰笑,心下實是有些害怕,不曉得應該如何是好。林夫人披衣坐起,怯怯地道:“林威,你…我既已答應同你…同你…為什麼又不准他們走?”林威見趙靈兒生得美貌,原想尋機佔些便宜,怎肯就此放她走脫?喝道:“想走?哪有那麼容易?”嗖地躍下來,張手抓向趙靈兒肩頭。趙靈兒肩頭微沉,避開這一抓,右掌豎起,橫切他小臂。林威“咦”的一聲,奇道:“原來你這小妞也會些功夫。”伸臂格開,搶上兩步,雙手直取趙靈兒高聳的峰,叫道:“看我的猴子奪桃。”這一下變招迅速,甚是巧妙。趙靈兒臉上一紅,叱道:“你這人好下!”含避過,飛足踢他下陰。林威出掌拍開,身形不停,仍向前衝,笑道:“我下?你這小丫頭攻我下面,還不是…啊喲!”冷不防趙靈兒中途變招,脖子上給她重重砍了一掌,痛得幾乎下淚來。他此刻方知,眼前這小姑娘手底硬朗,實是不容小覷,摸摸頸間痛處,登時心中大怒。

他本是甘、涼一帶的小賊,不單貪,更兼陰險狡詐,心狠手毒,只為得罪了官府中人,給人緝捕甚緊,這才逃到江南,隱姓埋名,投在林天南堡裡做了馬伕。

他本一待避過了風頭,便行設法離開,哪知居然機緣巧合,無意中偷聽到林家一樁秘事,得以拿來要挾林夫人,與他通姦。試想林夫人何等國?這林威既是好之徒,又怎肯輕易放過了她?

自此便沉醉在溫柔鄉里,再不思外面的天地。說起來他的武功並沒什麼了得之處,可是生狡猾機警,五年來強姦了林夫人不知多少回,卻從未傳出過半點風聲。林夫人被他拿住把柄,也只有忍氣聲,任他予取予求,不敢翻臉。再說林威二人這一手,李逍遙頓時慌得六神無主。

趙靈兒同劉晉元勾搭,原本是意料中事,打算看過便完,誰想斜刺裡冒出了一個林威,事情居然鬧到這般難以收拾,那又是大出他意料之外了。林威膽包天,武藝卻是平平,同趙靈兒過了幾招,已是接連中掌,險象環生。

他平素哪裡吃過這種大虧?羞怒之下,登時野發,叫道:“臭丫頭,今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大不了雞飛蛋打,大夥這條爛命一起不要了罷!”奮力打出兩拳,得趙靈兒連退數步,順手抄起牆角的一把柴刀,兜頭便砍。趙靈兒見他手中刀雖非什麼奇兵寶刃,卻也鋒芒銳利,舞起來虎虎生威,心下不由得一陣慌亂,連連後退。

林威兇念一發,不可逆遏,飛足踢開身前的方桌,柴刀斜斜砍出。那桌上蠟燭滾了兩滾,摔得滅了,屋內立時一暗。林威身形一路疾衝,柴刀砍空,陡然間只覺手腕一緊,給趙靈兒一把拿住。

他單臂運力,正要回奪,驀地裡對方順勢一拉一放“噗”的一聲,腹中一涼,柴刀直捅而入。林威大吼一聲,鬆開刀柄,踉蹌著向前走了幾步,雙手在空中亂抓亂舞。

趙靈兒躍開一旁,只見他雙眼怒睜,晃了幾晃,一頭栽倒不動。三人驚得呆了,靜了片刻,趙靈兒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劉晉元伸手掩住她嘴,顫聲道:“聲。”趙靈兒連連點頭,竭力忍住,可是心中驚懼,淚水仍是滾滾而落。

林夫人雙手不住發抖,慢慢摸到蠟燭點燃。只見林威手腳大張,直俯趴於地,刀柄在地面上一撞,已是透背而出,鮮血汨汨,淌了滿地。

李逍遙震驚之下,連幾口涼氣,呆呆地看著屋內三人。便在此時,腳步聲響起,院外居然又來了一人。李逍遙心道:“屋漏偏遭連陰雨。林家堡年不利,看來今天非出大亂子不可,老子如今可是黔驢技窮,再沒法子好想了。”二次躲入東首馬廄,才一蹲身下去,院門外跟著便走進一人。那人身穿青布短衣,鬚髮皆白,卻是老管家林忠。

林忠望見屋內亮光,微微一怔,輕手輕腳走到窗前,向內窺視。他心下全無提防,見到屋裡的情形,登時吃了一驚,便要張口大叫。

李逍遙早已摸至他身後,出手如電,在他啞上重重戳了一指。林忠只覺耳後一麻,哼也未哼一聲,身子便即軟倒,給李逍遙拖進了馬廄。過得片刻,屋門吱的一聲拉開,劉晉元的腦袋探將出來,左右看看,又縮了進去。

接著三人分抬手腳,將林威的屍體搬出,運到房後。劉晉元返回屋中,翻找一陣,低聲叫道:“月姨,月姨!你要小甥找的鐵鍁、鎬頭,生的什麼模樣?你可曾見過?”林夫人在房後回道:“便是一個木柄,前頭有個彎轉的鐵頭了。”心想:“這孩子讀書成痴,怎麼連鍁、鎬都不認得?”劉晉元又找了片刻,突然歡聲道:“好了,這不是找到了!”左手提了一把割草的鐮刀,興沖沖奔出屋來。李逍遙心下暗笑,聽得林夫人低聲埋怨劉晉元,見身後的料槽上倚著四、五把木鍁,趕忙輕輕向外推了推,出些許。少頃,林夫人匆匆走來,一眼瞥見,道:“不是在這裡了?”取了三把走開。接著便聽翻挖泥土之聲響起,劉晉元嘟嘟囔囔地道:“明明說是彎轉的鐵頭,怎麼我瞧著像是木頭?”三人將林威的屍體掩埋,又返回屋內,清理地上血汙,擦拭兇器。忙了半晌,累得氣吁吁,這才收拾妥當。三人不敢停留,出屋掩門。

林夫人道:“晉元,今晚之事的原委,月姨一時三刻也說不清楚,總之…都是這奴才該死。大夥先立個誓,咱們回去之後,須得守口如瓶,免得給你姨丈知道了發脾氣。”劉晉元同趙靈兒點頭應了,三人一同發過誓,匆匆離開。院子裡霎時間一片寂靜。

李逍遙回想剛才兇險的一幕,只覺僥倖之極。倘若那林威武藝高過了趙靈兒,自己勢必要出手相救,那樣一來,便不會發覺後來的林忠,結果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等了半晌,見四周再無動靜,當即提著林忠摸出院子。來到一處荒僻之地,將林忠往地上一丟,低聲說道:“忠叔,這可對不住了,今晚之事幹系重大,只好委屈你老人家啦。”林忠嘴裡發不出聲,拼命眨眼。李逍遙出長劍,抵在他前,解開他被封的道。林忠長出一口氣,臉蒼白,嘴不住顫抖,卻說不出話。李逍遙心下猶豫,不知將他如何處置。

過了好一陣子,只見他兩眼望天,口中喃喃自語道:“唉,冤孽!冤孽呵!”突然之間淚滿面。李逍遙心中一軟,收回長劍,道:“罷了!你老人家立個誓來,只要不說出今晚之事,我便饒你不死。”林忠抹抹眼角,坐起身來,嘆了口氣道:“姑爺,我不怕死,你…最好一刀將我殺了。唉,原來一樁事在心裡憋得久了,當真會讓人瘋掉。”李逍遙聽得莫名其妙,暗想:“你這老頭確是瘋了無疑。否則怎的突然胡言亂語起來?”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滿腹的疑問,卻不知從何說起。林忠息片刻,臉上漸漸有了血,啞著嗓子道:“姑爺,我本要到馬廄取些東西,不想卻撞見了…唉,適才的事,你…你都瞧見了?”李逍遙點點頭。林忠長嘆一聲,道:“冤孽呵!真是冤孽…”李逍遙心道:“你有什麼狗冤孽?老子一晚上險些戴了兩頂綠帽,老婆又失手殺人,怎麼,你還會冤過了我?”林忠道:“今晚之事,老奴雖未親見,可也能猜出個大概。唉,林家這十幾年來,出了多少希奇古怪之事,也只有我一個人盡曉。姑爺,老漢今年六十六歲,都說人生七十古來稀,我還有幾年好活?只是這些事憋在心裡十五年啦,憋得人實在要發瘋。

你…你肯先立個誓,我便說與你知,只是這事只能你知我知,倘若由你口裡再傳給旁人,你就…不得好死。”李逍遙見他神凝重,不由得心中好奇,暗想:“不知是什麼了不得的大秘密,非要我賭咒發誓,才肯說出。

莫非丈母孃對我有那麼點意思,請你傳話?又難道水靈珠在你這老頭手裡?”依言立了個誓,又想:“倘若不是秘密,我揪光你滿嘴鬍子。”林忠見他應聲發誓,毫不遲疑,登時面微笑,伸手在他肩頭輕輕拍了拍,說道:“姑爺,老奴一生什麼人沒見過?什麼事沒經過?你…是個好人,小姐跟了你,總算有了個好的歸宿。

唉,我看著她自小長大,她心裡面喜歡你,我看得出的…看得出的…”他這件事憋在心裡足足十餘年,總想找個人一吐為快,這時話到嘴邊,卻又猶豫起來,連說了幾遍“我看得出的”卻不肯再說。李逍遙心下焦躁,道:“是。你老人家也是好人,我一樣看得出的!看得出的!”心道:“原來我是好人,怎麼從前卻沒聽人說過?”林忠道:“姑爺,適才我來得晚,沒見到林威那狗賊如何死法,也不想知道。可是這狗賊死得好!他早先不過是個混跡江湖的潑皮無賴,因為犯了案,幾年前躲來這裡。

按說是林家收留了他,這狗賊本該知恩圖報,誰想他…他無意中得知了一樁秘密,竟然以此要挾夫人,和他…和他…呸,這該死的狗賊!夫人被無奈,這才不得不同他做那醜事…唉,這種種的情由,實在都是為…為了小姐啊!”

“這事說起來已是十五年前,林家還在做鏢局的營生,掌家的是大爺鎮南。那一年…大小姐還只是個四五歲的娃娃,生得白白胖胖,別提多討人喜歡了…”李逍遙聽他驀然說起舊事,心中一動,暗想:“十五年前,那不是我爹陷在拜月教、皇甫大哥託鏢的那一年?莫非這秘密當真跟水靈珠有關?”林忠接著說道:“…有一天,大爺同幾位把兄弟在花廳喝酒…是了,我忘記說了,大爺最愛喝酒,一喝起來便沒沒夜,由晌午直喝到次天亮,那也是常事,眼見那天也沒什麼兩樣。

天快黑的時候,我帶著人在莊裡巡視,大爺突然派人喚我過去回話。”

“我不知是什麼要緊事,一路小跑來到花廳,還未進門,便聽見大爺的笑聲傳了出來。

那廳裡原有四五個相的朋友,這時候每人臉上都像搽了人血,紅得十分厲害,只怕已喝了不少的酒。他們聽見腳步聲響,一齊轉頭來看。這其中有一個人臉蒼白,坐在大爺身邊,我卻從未見過。

大爺看見我來,很是歡喜,說道:啊,忠叔,你來了。拉起那人的手,笑著說:忠叔,你老人家趕緊過來看看,認不認得他?”

“我聽大爺這樣說,便又細細打量那人,真的有些面,卻實在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我搖頭說認不出了。大爺哈哈大笑,說道:這是天南啊。怎麼,忠叔,你認不出他了?我吃了一驚,這才認出他果真就是二爺天南。”李逍遙奇道:“二爺…天南?那不就是林前輩了?”林忠點點頭,道:“是,林家這一輩有兄弟二人,大爺叫做鎮南,二爺叫做天南。

大爺一向跟著老爺習武,住在蘇州,二爺卻自幼便給送到青城派學藝,我也是十多年沒見過啦。他離家之時,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現下卻長得比我高出一個頭,我自然認不出了。”李逍遙想起曾聽皇甫英說過,當年林家鏢局的總鏢頭確是叫林鎮南,他還有個弟弟林天南。原來這林天南是青城派門下,十五年前才回到蘇州。當下“嗯”了一聲,點了點頭。林忠道:“天南二爺回家,大夥自然都很喜歡。可惜老爺、老太太過世得早,不然一家人團聚,那更是天大的喜事,只怕也…也不會有後來的事了。”

“大爺見到二爺,喜得像得了什麼寶貝,拉著他連喝了三天酒。兄弟倆這般親厚,我這老僕也偷偷替他們高興。可是沒過多久,我漸漸瞧出二爺心裡有事,大夥都在的時候,還不大看得出,每次他一個人獨坐,就總愛呆呆發愣,不知在想些什麼,臉也不知不覺變得嚇人。

我…我不知怎的,有些怕見二爺,而且似乎旁人也是如此。”

“過了沒多久,有一天大燉了參湯,大爺正同人喝酒,很不高興,說參湯有什麼好喝?教我去端給二爺。

我獨個兒一人來到二爺住的院子,屋裡卻沒人。我剛要端了參湯回去,突然聽見院子後面有奇怪的聲響。走過去一看,見不知什麼時候,那院子後面圍起了一圈木柵,養了十幾頭惡犬,每頭都有牛犢那般大,模樣很是嚇人。

我進來的時候,二爺正在用那十幾頭惡犬練功,沒見到我。他…他就在木柵裡跳來跳去,伸手到一頭惡犬的腦瓜頂上輕輕一拍,跟著躍到一旁,再去拍另外一頭,身形快得好像旋風一樣。

那十幾頭惡犬吠來吠去,追著他咬,卻始終咬不到他一片衣角。我雖然不懂武功,看不出什麼名堂,可也猜到那多半是一種極高深的功夫。”

“我看見有這麼多惡犬,嚇得兩腿發軟,不敢走過去喊他,可也沒力氣逃開,只好傻呆呆地站著。

過了約有一柱香的辰光,二爺這才飛身躍出木柵,哈哈大笑道:大哥,你從前事事比我順,樣樣比我強,爹爹媽媽都喜歡你,討厭我。可是這功夫你會不會?你又敢不敢教我在頭頂按上一指了?”

“我吃了一驚,心想:大爺明明在外面喝酒,怎會到這裡來了?二爺的口氣又為什麼這樣不客氣?正摸不著頭腦之際,木柵裡有一隻狗突然慘叫一聲,摔在地上,四條腿了幾,竟…竟然死掉了!我嚇得魂飛魄散,不知出了何事,正要拼命逃走,卻見那其餘的十多頭惡犬也紛紛尖聲慘叫,倒地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