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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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五以後你見到你的朋友,大可以再告訴他們,老孃眼你那一段名份是假的!”
“小娥!這次我是誠心誠意地跟你說話!”
“老孃也是正正經經的告訴你,像你這種男人,老孃還瞧不在眼裡呢,我拼著不睡覺,跟你頂下去,就是要告訴你,你能做的老孃也能做,那一點都不輸給你。”範五嘆了口氣:“好!好!買賣不成仁義在。你不肯跟我沒關係,反正我是說出了心裡話來,夫的名義吹了,大家還是朋友,不要傷了和氣,因此我勸你睡覺去!”
“不睡!老孃泡上了,說什麼也得熬過這三天,非叫你當著人磕這三個響頭不可,老孃不信真叫你比下去了!”範五望著她無可奈何地嘆口氣:“好吧,姑,我真不懂了你為什麼一定要表現得比男人強呢,女人應該是以溫順為主,強過了男人又有什麼好處!”賀小娥哼了一聲道:“老孃不要強過男人,卻至少要強過你這個王八旦!”
“為什麼,難道我不是男人了?”賀小娥突然地道:“兩年前我們姊兒倆把你當個男人,你卻要做孝子,現在你就是直起幹,掛上鬍子,也充不了漢子了,連瘦麻桿兒都比你強一點,你還自以為了不起呢,大家一樣是反出了白狼大寨,但只有你最窩囊!”範五不服氣地道:“怎見得我就是最窩囊了?”
“因為我們是身不由己,一開始就入了黑道,你卻明知這是個火坑,還要跳進來!”
“我不是在想盡方法跳出去!”
“你從來也沒想到要靠自己的力量跳出去,只是在等人拉你出去,如果祁少爺不來,你還是縮著脖子做活王八,範五,我勸你別再轉什麼念頭,更不要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我們反出白狼大寨是子婊從良,你卻是寡婦偷人之後再改嫁,你以為對我說那些是抬舉我,卻沒有想到在老孃心裡面你自己有多少份量?”這番話使範五的自尊受了很大的傷害,但是這個時候,他卻表現得很有涵養,拱拱手道:“得了!小娥,就當我剛才那番話沒說,至少咱們現在不再是對頭冤家了吧!”賀小娥沒再理他,自顧走到一邊去了。正午的草原上似乎像死一般的沉寂,連一絲風都沒有,太陽像火一般地烤著,曬得賀小娥的臉皮滾燙,卻沒有一絲汗水。她忍不住去看了範五一眼,只見他用短刀割下了一大蓬的牧草,紮了個大草把,像柄傘似的頂在頭上,草莖披散下來,卻又像雞籠似的罩住了身子,坐在一個較高的砂堆上,眼睛視著前方,雖然她心裡面對範五已毫無好,但是在這些地方,還是不得不佩服的。
拿個草把放在頭上,又遮陽又能掩護,雖然是件小事,但只有老沙漠才想得到這種點子,滿心不情願去學他的樣子,可是撐不了多久,畢竟烤得太難受,於是她也找了一蓬草,照樣地紮了個草把兒頂了上去。
熾烈的陽光被隔開了,使地到一連涼意,可是隨著這陣涼來的,卻是一陣難以撐熬的疲倦,她很想振作起神來的,而且也盡了很大的努力,但還是不管用,兩層眼皮就像是有幾百斤重似的,看看範五還是一動不動地坐著,臉對著前方,使她心中起了個念頭:“我稍微閉上眼睛打個盹兒,只要那王八旦看不見,就不算輸了賭約!”這個念頭剛興起,她就立刻受到了自己的鼓勵,閉上了眼,而眼皮再也抬不起來了。
她在開始的時候只是告訴自己只睡一下,但是等地把眼皮子閉上以後,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了,直到她被一陣輕痛驚醒過來,正要跳起來,卻有一隻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同時有一個低微的聲音在耳後響起:“小娥!不要動!”是祁連山的聲音。賀小娥心中一震,到很不好意思,無疑的,祁連山已經發現她在打瞌睡了。
祁連山又低低地道:“小娥!範五還沒有發現你在打瞌睡,我也不會告訴他,但是你要答應,明天可別跟他打賭了,這不是賭氣的事,我不要你輸,可也不能幫你作弊去贏了他,你們這個賭約到今天為止,兩不傷和氣!”賀小娥還能說什麼呢,只有點點頭了。祁連山又道:“你繼續這樣坐著,眼睛注意前方,大概在四十丈外,有幾堆草,看得真切一點,是不是在移動?”賀小娥心裡又是一陣狂跳:“少爺,您發現了什麼?”
“現在我不敢確定,但是我知道來了人,約摸有十多個之多,不知道是那一方面的,你留神看著就是!”賀小娥的睡意整個地消除了,凝神注視著前方,果然沒錯,那兒散著一叢叢的牧草,但是有五堆草,卻在微微地動著,不是被風吹的那種動,而是一點點的向前移動。這意會著有人身上紮了草慢慢地向這兒接近。
於是地也低聲道:“少爺,有五堆草向前移動著!”
“很好!繼續注意著,別動,繼續打瞌睡,可不能真的睡著了,只要像剛才那樣,微晃著身子就行,別讓人知道你已經發現他們了,才能把他們誘近過來!”
“難道他們沒看見少爺來到我的身後面?”
“他們看不見的,我是從帳篷裡悄悄爬出來,沿著那道坡慢慢地爬到你後面的,連範五都都不知道。”
“這麼說少爺是在帳篷裡睡覺的時候就發覺有人了?”
“是的,我睡覺時很警覺,一點小聲音也能驚醒過來,而且我習慣於睡時把一隻耳朵貼著地,就聽得更清楚了,他們在兩裡之外騎著馬來到時,就把我醒了,這批人很狡滑,兩裡之外就下了馬,悄悄地掩近過來!”
“在兩裡外就把少爺給驚醒了,也就不能算悄悄的了!”
“不!小娥,我只聽到馬蹄聲停下來,就沒有再聽見聲音了,所以我才不放心,出來看了半天,只發現幾堆草移動,此外別無異狀,可見來的這一批人很不簡單!”給他這樣一說,賀小娥才緊張了起來,忍不住道:“混帳的範五,他別也是跟我一樣瞌睡了。”
“沒有!他一直清醒著,這地方你不能不佩服他,只是他不像我一樣,自小兒下過功夫,所以才無從發現,而且他注意的那一面還沒動靜,不然他可能也有所知覺了。”問題還是出在她這一邊,賀小娥到很洩氣,可是地又關心地問道:“少爺,現在幾點鐘。”
“不到一點鐘,你坐下後二十分鐘就睡著了,睡了有二十分鐘,我把你叫醒了,小娥,你別洩氣,你自己擔任守值的一個小時卻很盡責,而且你只睡了兩個小時,在勞累了一天後,神不支是必然的,只是以後別再逞強了,以後就是輪到你守值的時候,到神不支也別硬撐,叫我起來替你好了,此時此地是疏忽不得的!”賀小娥愧併,聲音有點哽咽:“少爺!我真該死,強自逞能,要不是少爺耳目靈,豈不是誤了大事!”祁連山溫和地在她背上拍了一拍:“那倒怪不得你,小娥,你雖是從白狼大寨裡出來的,恐怕還是耽在寨裡的時間多,即使出山幹過幾票,也是明槍明火的硬打,像守衛放哨的這種工作,本就沒有幹過,自然懂得不多,人困馬疲的時候,放哨最忌坐下來,要是走動走動,神會好一點。”
“是的,在白狼大寨,我們都屬於後寨的,本就不擔任放哨的工作,男人多,女人少,陪人睡覺已經夠忙了。”
“該死!難怪你們要反出來了,那是人過的子嗎?”
“所以我才銀花兒,她是金花大娘子的妹妹,除非她願意,別人不敢強要她,她也肯照顧我一點…”
“那也要你自己想好,否則誰也幫不了你!”小娥眼睛有點溼潤:“少爺!您不知道那兒的情形,再要好的人在那兒住久了,也就不知道什麼叫廉恥了!”
“不!我知道,我雖然沒有走過江湖,但是我生長在江湖世家,相處的全是江湖人,聽說得很多,我那八位叔叔有六個有家眷的,三位嬸子都是黑道里出身,我懂得不比人少,那個圈子裡固然容易使人墮落,但只要自己能保有一顆清白的心,還是使人尊敬的,那三位嬸子並不諱言她們的過去,可是誰也沒有輕視她們,連我父親在內,對她們都特別尊敬,所以對你跟銀花,我也很尊敬,否則我自己的事已經夠忙了,又何必要多事帶著你們?”賀小娥只有用一串眼淚來表示她的了。祁連山溫和地道:“小娥,你跟範五的談話我聽見了,我覺得他…”
“少爺,您那時候已經驚醒了?”
“我即使在睡覺的時候,耳朵還是管用的,這是我爹從小給我打的底,那是一種內家吐納工夫,沒什麼玄妙的,內養氣神,外練筋骨皮,靜下來的時候養體力,動的時候養心志,騎馬、走路都能睡,三天不合眼也累不著;這些話不說了,倒是範五的要求,你不妨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