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狐大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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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葬?”三人不明所以,老頭繼續說:“這是從古老時代傳下來的習俗,狐大仙死後,需要凡人幫它們入殮,唸誦往生咒,然後用超度的符咒將它們的棺材封起來,據說這樣它們才能轉世為人。”白小舟依稀記得,小時候外公曾跟她說過,人是萬物之靈長,從古至今,怪們都希望能夠變成人,所以才有那麼多修行成人身,到人間經歷紅塵情愛的故事,其中又以狐狸尤勝。
“我小兒子沒了之後,上一代的守林人就把這個任務傳給了我。狐大仙能夠帶給人財富,我現在就一個兒子了,我得讓他過得好些。”他又灌了一大口酒,眼神有些落寞。白小舟心想,他其實並不是不習慣城裡的生活,而是別無他法了吧。
“我不知道你們是誰,也不想知道。”李老頭說“既然你們一定要進山,我這裡有個東西要送給你們。”他用食指蘸了酒,在水泥地板上畫了一個圖形,三人暗暗心驚,那竟然是篆書的“它”字。
“記住。”李老頭一臉慎重,目光在三人面上緩緩掃過,似乎略有深意“小心第三個人。”三人被他看得後脊背發涼,又是這個字,它所說的第三個人,指的就是被蜈蚣控制住的司馬凡提嗎?
一想到還被困在溶裡的二人,他們的心就一陣揪緊,李老頭似乎有些困了,打了個哈欠:“天還沒亮,你們再睡會兒吧。唉,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哪!”他絮絮叨叨地念著,鑽回上,不多時便打起了鼾。
一時無言。
三人重新入睡,白小舟仰頭望著窗外高掛的明月,心中千萬情緒糾纏,她並沒有發現,睡在角落裡的瞿思齊也睜大了眼睛,眼神銳利如刀。
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第二天早上起的時候,李老頭已經不在了,留了張紙條,說去巡山。三人留下了一些錢充作食宿費,放出靈符,繼續旅程。
白鳥又帶著三人在山中繞了幾圈,終於到了一個山頭,山下是萬丈懸崖,峭壁鬼斧神工般,白鳥拍打著翅膀,徑直朝崖下飛去,三人面面相覷,半天說不出話來。
“思齊,你耍我們吧?”白小舟說“累得半死把我們帶上來,結果溶入口在崖下?”瞿思齊滿臉通紅道:“可能…這崖底沒有其他的路,只能從懸崖下去。”話沒說完,兩人都用眼睛斜他,他甚是無地自容,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崖下,忽而他眼睛一睜,喜道:“你們看。”雲蒸霧繞之中,那白鳥自在地飛了一陣,忽然身子一折,飛進懸崖上一處。那離崖頂不遠,大概有個五六米,崖口長著一棵大樹,枝繁葉茂,遮住了口,因此不容易被人發現。
瞿思齊有些得意:“我說吧,肯定沒有其他路了,不然我的寶貝小鳥怎麼會這麼笨?”這話有歧義,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白小舟紅了臉,朱翊凱低著頭偷笑:“你打算怎麼下去?”瞿思齊一怔,是啊,怎麼下去?他可沒有葉不二那徒手攀巖的功夫。
“早就知道你靠不住,還好我早有準備。”朱翊凱簡直就以損他為樂事,打開揹包,掏出一登山的繩索來,動作練地在崖邊的大樹上綁好,白小舟奇道:“你還會攀巖?”
“高中時常去登山,現在荒廢了。”朱翊凱難得謙虛,聽在白小舟耳中卻是極為驚訝,又會登山,又會潛水,還有什麼是他不會的?看到她眼中出的那一絲讚賞和崇拜,瞿思齊渾身上下無一處舒暢,梗著脖子說:“這算什麼?我也會。來,給我綁上,我第一個下去。”
“別逞強啊。”朱翊凱慢悠悠地說“要是摔下去了,那可是屍骨無存啊。”瞿思齊最見不得他看不起自己,臉漲得通紅,堅持道:“叫你綁你就綁,廢話那麼多幹什麼?”朱翊凱心中暗暗好笑,依言過來將繩子小心地綁在他的上,叮囑道:“小心些,別衝動。”
“這還用你說?”瞿思齊冷哼一聲,頭腦一熱,便順著崖壁往下而去。
離了堅實的地面,瞿思齊的心中才終於生出恐懼來。他其實從來都沒有登過山,只在電視裡見過,不過那些登山者看起來無比輕鬆,可真要自己親身嘗試,才發現步履維艱,他的雙腳在崖壁上踩過,怎麼都踩不踏實,每一個可落腳的地方,都彷彿隨時會崩落。他側過頭去偷偷往下看了一眼,崖底幽深,不可見底,他一陣頭暈目眩,心中的恐懼更甚。
“思齊,你沒事吧?”白小舟在崖頂擔憂地問。
“沒事!”瞿思齊猶自逞強道“這點兒小事,哪裡難得倒我。”說罷,咬了咬牙,在心裡默唸“我不害怕”繼續往下。雖說他是第一次登山,畢竟有繩索保護,還算順利,好不容易雙腳踏上那棵大樹,心頭一鬆,就著樹幹坐下來,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大口著氣。
瞿思齊抬起頭,得意地望著崖頂的二人,炫耀道:“怎麼樣,我說沒事吧。不是我吹,別說是這幾米了,就是幾十米、幾百米,我也不在話下。”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二人的臉變了,白小舟的聲音也有些顫抖:“思齊,快,快進裡去。”瞿思齊奇道:“怎麼了?”
“沒什麼。”白小舟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擠出一個笑容“別耽誤時間了,快進去,我們還要下來呢。”瞿思齊沒有多想,應了一聲,抱著樹幹,試探著在口附近的凹陷處踩了踩,然後藉助繩子的慣,往口猛地一跳。
重重地摔在堅實的土地上,渾身的骨頭都在痛,瞿思齊卻覺得從來沒有這麼輕鬆,果然還是踩著土地比較安心啊。
崖頂上的二人也跟著鬆了口氣,朱翊凱衝著坐在口休息的瞿思齊說:“思齊,你抬起頭看看。”瞿思齊心中疑惑,抬頭一看,嚇得腿雙一軟,差點兒坐在地上,頭頂上那棵大樹佈滿了樹疤,每一個樹疤裡都湧動著一條條足有拇指細的蜈蚣。那些蜈蚣渾身青黑,腳卻赤紅,似乎將整棵樹都蛀空了,在樹內來回穿梭,從這個樹疤鑽進去,又從另一個樹疤裡鑽出來,還時不時落下幾條,順著口亂爬。看起來尤為可怖。
瞿思齊驚覺背上有些癢,瘋了一樣脫下襯衣,猛地抖了幾下,將兩條蜈蚣抖落,然後狠狠踩上幾腳,直到將它們踩成醬才罷休。
瞿思齊心都涼了,怪不得剛才白小舟臉那麼難看,且不說這些蜈蚣有沒有毒,也且不說它們和縱老大的那條是不是同類,只說那棵被蟲蛀空的大樹,又如何能承受得了成人的重量?
瞿思齊發現,自己剛才真真切切是在鬼門關裡走了一遭。
心中又急又氣又懼,他從背上取下那把青銅斷劍,握在手中,斷口處凝出光,將長劍補足,他舉手一揮,光影過處,大樹被齊砍斷,發出悶鈍之響,朝崖下落去。口沒了大樹的遮掩,一時間暴在陽光之下,他覺得有些刺眼,隱隱間頭似乎有些暈。
頭頂上傳來朱翊凱氣急敗壞的聲音:“誰讓你砍的?”
“不砍難道留著蜈蚣咬你啊?”瞿思齊沒好氣地說,朱翊凱更氣:“你自己好好看看。”瞿思齊覺得有些不對,抬頭一看,頭皮一陣發麻。大樹的樹也被蛀空了,樹幹斷裂處湧出密密麻麻的蜈蚣,一時間爬得滿崖壁都是。
瞿思齊苦著臉,這就是衝動的懲罰啊。
白小舟滿臉黑線,扶著額頭說:“凱子,我們一起下去吧。”也不知是不是小時候經常泡外公的藥浴的緣故,又或者與她那一雙手有關,她自小便不受蚊蟲叮咬之苦,加入研究所之後,經歷過很多案子,她才漸漸發現,毒蟲竟然不敢近她的身。她都不知道這到底算幸運,還是不幸。
不過細細想來,夏天的時候能夠“自帶”蚊香也不錯。
兩人綁好帶子,緩緩而下,白小舟的腳一踏上崖壁,周圍的蜈蚣便自動退卻,朱翊凱笑著說:“好用。”白小舟翻了個白眼,突然有些惆悵,上次爬懸崖還是在s省的山裡,那次比這次還要兇險,但那時有葉不二在,他身為山魈,攀巖不在話下,揹著她輕輕鬆鬆地在崖壁上下,也不知道現在他怎麼樣了,有沒有醒過來?有沒有放下?
她在心中苦笑,要放下,實在沒有那麼容易。
“小舟。”她忽然聽見身後的朱翊凱在耳邊低聲說“思齊很喜歡你。”白小舟一愣,奇怪地側過臉:“怎麼突然想到說這個?”朱翊凱頓了頓,笑道:“不然他幹嗎老看我不順眼啊。”白小舟很認真地說:“思齊是很重情義的,你也是,雖然你們老是鬥嘴,可是在你們的心中,彼此都是很重要的兄弟。”朱翊凱看了她半晌:“你真是越來越像龍老師了。”話說間,二人已順利下到口,瞿思齊忙幫二人進到中,然後一臉不快地盯著朱翊凱抱白小舟的那隻手:“抱那麼緊幹什麼?捨不得放開啊?”白小舟白了他一眼:“裡沒有危險吧?”瞿思齊一愣,這才想起該好好查探一下中情形,剛才一心惦記他二人的安危,竟然忘了這碼事。
朱翊凱笑道:“果然不靠譜,還是我來打頭陣吧。”說罷,從包裡取出一支特製的熒光筆,咬掉筆帽,在壁上做了一個記號。這種筆留下的印記一週之內不會消失,黑暗中亦清晰可見,非常適合在宮一般的溶中使用。
瞿思齊自然是氣得牙癢癢。
走了幾十步,光線漸漸暗下來,拿著手電的朱翊凱忽然步子一頓:“前面有人。”身後二人神情一凜,忙伸手去掏電擊槍。白小舟極目望去,黑暗之中,果然有一個身材瘦小之人靠坐在內,一動也不動。
“是誰?”朱翊凱高聲問,那人沒有回答。
離得近了,朱翊凱一手拿槍指著他,一手將手電照在他臉上,白小舟差點兒叫出聲來,連忙伸手將自己的嘴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