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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黑色屍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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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了二十年,朱翊凱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難受,這些頭髮一樣的水藻湧過來,四周變成了一片湧動的黑,一閃一閃的眼睛多如星辰,他想象著那些人臘頭髮和頭皮分離的場景,肚中翻江倒海,像有一條大魚在不停地撲騰。

龍初夏正在思考該怎麼擊退這些圍上來的水藻,忽見朱翊凱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嘴,嘔出一大口汙物,五官都幾乎擠在了一起。他終於忍不住了,只覺得身體中每一條經脈都在凸跳,每一血管都在沸騰,也顧不得調整在水中的身形,一雙腳在水裡亂蹬。龍初夏臉驟變,知道大事不好,想阻止已經晚了,四周的窟開始顫抖,頭頂上石頭頻落,四周波濤暗湧。那些黑藻似乎也覺到了不祥之兆,紛紛退卻。朱翊凱還在掙扎,窟的震動更加劇烈,龍初夏後背發涼,再這樣下去,他們都要活埋在這暗河之中,她故伎重施,游過去扣朱翊凱背後的位。就在往那位猛然按下的瞬間,腳下的壁居然塌了,豁出一個大口子,水捲起一切能夠卷的東西,朝那豁口湧去,二人只覺得腳上彷彿纏了鐵索,一股大力將他們往下瘋狂拉扯。旋渦的力道極大,兩人還來不及掙扎便深陷其中,隨而下,陷入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

後面的時間說長也長,說短也短,不過是陷入昏,然後突然醒來,二人已經躺在了岸上。雖說上了岸,但並沒有出,只是進入了一個更大的溶,這一帶是喀斯特地貌,到處都有溶,四周遍佈著密密麻麻的鐘石。龍初夏從防水揹包裡摸出一個手電筒,看了看四周,鐘石很美,若不是剛才的遭遇太詭奇,她會有心情遊玩一番。

朱翊凱也醒了,龍初夏忍不住在他腦袋上狠敲了一拳,這小子天賦異稟,念力能引得地動山搖,卻無法進退有度,一不小心就是山陵崩,後果不堪設想,偏偏他這個人沒有多少弱點,就是有潔癖,兩相影響之下,就悲劇了。

朱翊凱自知理虧,恭恭敬敬挨下這一拳,然後向龍初夏討教對付巨蟒的靈符究竟是怎麼回事。龍初夏白了他一眼,回他一句:“用塑料袋包好不就不進水了嗎?”他頓時慚愧難當,龍老師就是龍老師,總是能另闢蹊徑,化險為夷。

兩人查看了一下裝備,揹包裡的東西都在,氧氣罐破了,自然不能再用。兩人換下潛水衣,又找出藥品將龍初夏的傷腿包紮好,還好沒有傷到骨頭,朱翊凱扶著她,二人一瘸一拐地往溶裡走,尋找出路。

c市有不少開發後用來旅遊的溶,二人都曾去過,深知這些窟看起來美輪美奐,其實危險叢生,路算是小兒科,最可怕的是裡面那些天然陷阱,無底、隱蔽潭隨處可見,一個不小心跌下去,必死無疑。

還好龍初夏早有準備,當務之急是要找到失蹤的司馬凡提,二人倒不擔心他被巨蟒吃掉,他右手的那條銀手鍊是一道封印,在之前的神病院慘案中,他曾掙斷手鍊,化身為龍。朱翊凱至今都忘不了那天晚上在山中飛騰的那條銀龍,那幾乎摧毀了他的人生觀和價值觀。

這也是為什麼聽說水下有蛟龍,司馬凡提便第一個跳下去的原因。

“難道老大沒有發現那條巨蟒?”朱翊凱說,如果發現了,他難道不該將這個極具研究價值的史前生物抓住嗎?龍初夏苦笑兩聲:“就算髮現了,他也未必就能戰勝它。”朱翊凱並不知道,化身為龍是需要代價的。

這代價,司馬凡提能避則避。

她不再多言,掏出早已備好的司馬凡提的頭髮,點燃一張靈符,靈符化為一隻蝙蝠,拍打著翅膀朝溶深處飛去。朱翊凱微微皺眉,中沒有陽光,能跟得上蝙蝠嗎?龍初夏卻似乎一點兒都不擔心,一路走來,居然沒有跟丟。

這就是所謂的控得益,進退有度吧。朱翊凱在心中不又對這位老師高看一分,她在他們面前是藏了本事的,不知道她身上還有多少令人驚訝的技藝。

跟著蝙蝠在溶裡面小心前進,朱翊凱的神高度緊張,始終用手電筒照著腳下的路,就怕一腳踩空,萬劫不復。中有各種各樣的岔路,每一個分岔口都像一個黑的嘴,能隨時吐出可怕的怪物,或者一氣,將他們進肚去。但這一路卻非常的順利,順利得讓人心驚,沒有怪物,沒有鬼靈,就像這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溶

忽然龍初夏步子一頓,朱翊凱問:“怎麼了?”龍初夏回答道:“蝙蝠飛進那邊的裡了。”朱翊凱舉起手電筒仔細看,那個口很低矮窄小,看起來就像個狗。朱翊凱扶她靠著牆壁站好,然後矮身朝裡看。

這一看不要緊,他驚得幾乎抓不住手電筒。

他看到了一臺電視機。

沒錯,是一臺電視機。

這座形成了千百萬年,很可能千百萬年都沒人來過的溶,居然有電視機?朱翊凱覺得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他沉默片刻,讓龍初夏在外面等待片刻,自己進去看看。龍初夏沒有阻止,看著朱翊凱鑽進窟,不知為何,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內大概有兩間房般大,沒有其他岔路,朱翊凱舉目四顧,發現東邊有張石上有條已經腐爛的毯子,頭有杯子和碗筷之類,都是便攜式的。他心中為這些東西畫出了個輪廓,看來曾有一個登山者進入過這個,因一時沒有找到出去的路,就在這裡生活了一段時間。這裡沒有屍體,他或許是逃出去了,或許是死在了某個無底中。

但是,這個故事有個致命的弱點。

這臺電視機是從哪裡來的?

不會有登山者帶著電視機爬山吧?他仔細打量那臺電視,是九十年代初的那種黑白電視機,屏幕是球面的,上面鏽跡斑斑,他突發奇想,這臺電視還能用嗎?

電視機的屏幕是對著鋪的,也就是說,曾經住在這裡的那個人看過這臺電視,可是這裡沒有電,更不用說電視信號了,電視機如何運作?

他將那電視裡裡外外看了幾遍,終於忍不住好奇伸手朝電視開關按去。

一隻手伸過來,抓住了他的手腕,他一驚,回頭看見臉嚴肅的龍初夏。這位年輕的女老師皺著眉說:“這東西看起來很不正常,還是少惹為妙。”朱翊凱鬢邊滲出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在心中低罵自己太莽撞,俗話說反常即為妖,這臺電視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龍初夏抬頭看了一圈,眉頭皺得更緊:“蝙蝠停在頂。”這下子連朱翊凱都不免開始皺眉頭了,由符咒變化而成的動物是不會輕易停止不動的,除非沒有路了。

他抬頭看著頂,老大在這窟之上,卻沒有上去的道路,這怎麼辦?總不能把頂給垮。思考良久,他還是冷靜地說:“老師,你腿上有傷,先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吧。”腳上的疼痛早就讓龍初夏疲力竭,臉蒼白得可怕,她點了點頭,在石上坐下,用手電照著查看傷口,白紗布上都是血,不過好在得不多,好歹是止住了。朱翊凱用自己的便攜小杯接了些鍾上滴下來的水,喝了一口,確定沒有問題後遞給她:“老師,吃點兒阿司匹林,免得傷口染。”龍初夏吃了藥,渾身脫力一般躺在石上,看著她蒼白的面龐,朱翊凱心中歉疚,想要道歉,張了張嘴,卻總也開不了口,沉默良久,剛下定決心,就聽龍初夏說:“肚子餓了,給我點兒吃的。”朱翊凱忙去掏揹包,心中一陣輕鬆,忽然頭上咔嗒一聲,兩人緊張地抬頭,佈滿鍾頂發出一連串的咔咔聲,難道是頂要塌了?朱翊凱忙起身去扶龍初夏,那聲音掠過頭頂,忽而消失無蹤,幾乎與此同時,身後響起沙沙的電聲。

朱翊凱的背一下子涼了,鬢角滲出冷汗,他緩緩回頭,窟裡變得亮堂起來,白的光映照著他的臉,將他的臉襯得慘白。

電視機,居然開了。

有一瞬間朱翊凱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電視屏幕上沒有圖像,只有雪花,沙沙地響個不停。兩人呆了半分鐘,又對望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訝異。朱翊凱猶豫片刻,走到電視背後,頭跌落在地上,本沒有電。

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懼開始在窟裡蔓延,像瘋狂生長的葛藤。

“凱子,把電視關了。”龍初夏說。

朱翊凱連忙按下開關鍵,屏幕一黑,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人類都懼怕黑暗,這是從遠古時代的祖先那裡遺傳下來的特點,黑暗,意味著未知的危險,在黑暗中,極容易被野獸襲擊。但對現在的朱翊凱而言,來歷不明的光亮,恐怕更危險。

“老師,此地不宜久留。”他扶起龍初夏,兩人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剛走到口,只聽啪的一聲響,電視居然又開了,雪花屏幕一閃一閃,時不時跳出一個信號極差的畫面,又恢復了雪花。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