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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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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寧說是對自己和執袂的愛情的信任。執袂以及自己和執袂的愛情到底值得信任與否並不重要,關鍵在於明遠一直在努力去相信,說服自己先要給予戀人最大的信任。

都是過四十歲的老男人了,很清楚命運的殘酷,如果再不加油相信一些、原諒一些、抓住一些,那就未免太可憐了。

然而人的心理是很微妙的,雖然現在可以冠冕堂皇地說著可以饒恕一切的大話,但也只是在還不確定事實真相的情況下。若是自己那可怖的猜測真的得到了證實,明遠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崩潰,會不會做出一些歇斯底里的反應來。

畢竟,寧致也好,執袂也好,都是自己生命中再重要不過的人物了,失去了他們,自己就可以說是和死人無異了。

“爸爸你忘了雪穗的父親就因為喝酒過度得了肝硬化嗎?爸爸也要注意別喝太多了。”寧致說話大人的口吻越來越濃重了“如果有空的話,爸爸陪我去書店買模擬試題吧?”但是當明遠正在考慮的時候,寧致又麻利地說:“算了,反正你還有事要忙,不用勉強。”看來,寧致是已經約好了一起去書店買模擬試題的朋友,大概就是那個總是和他粘在一起的任雪穗吧?剛剛只是半開玩笑地跟他說說而已。

然而不知為何,明遠覺這玩笑之中似乎也隱藏著兒子的敵意。應該是自己神經過吧?早餐之後,沒有耽誤太久,明遠就驅車前往子所在的療養院。

行進不到半個小時,街道愈發荒涼,田園和荒地開始閃入眼簾。黑的屋脊和塑料棚沐浴著初的陽光,閃閃耀眼。溪沿岸排列的村落接踵從窗外飛逝,山勢險峻,直眼前。

把車窗一打開,就聽得見小鳥“撲稜撲稜”展翅的聲音,在安靜的田園氣氛之中聽到這種清越的聲響,覺格外清晰,彷彿被放大了似的。

望著遠處的禾苗青青和一縷嫋嫋升起的白煙,產生了郊遊心情的明遠慢慢把車停下來,眺望了一會兒車窗外的風景。

在城郊一個公車站點的自來水管旁,站著一個很可愛的小女孩和她的母親。小女孩似乎要喝水。她母親一擰開水龍頭,水就“撲撲撲”地往外冒,被嚇了一大跳的小女孩,隨即又“哈哈哈”地笑起來。母親給她調了調水龍頭,她就彎著俯下身子,不,準確地說,是貓著低著頭,喝得美滋滋的,發出“咕咕咕”宛如青蛙鳴叫的聲響。那一瞬間,明遠很強烈地覺到今年的天到來了。療養院的天也非常的耀眼。透過子病房的窗戶,可以看到庭院裡怒放的櫻花。

櫻樹的大枝椏所向無阻地延展開去,任憑枝頭低垂而展拓四方。在接近晌午的陽光照耀下,漫天紛飛的櫻花,和飄雪一樣,儘管顏和形狀都不那麼突出,卻給人以佈滿空間的覺,甚至讓人覺到可怖,如同面臨危險的萬丈深淵。

“有一股討厭的女人的腥味。”子這樣形容櫻花,讓明遠不住苦笑起來。你自己難道不是女人嗎?明遠其實能夠理解子這句話中對自己婚外戀的諷刺和發自內裡地到噁心。

雖然話很不中聽,但是明遠還是很高興子終於又慢慢地開始和自己說話了。事情的轉變是在一個多月之前自己和子一起出車禍的那次,大概是自己用身體保護子的毫不猶豫的行為讓子倍受動了吧?此後通電話什麼的,子的話好像也多了起來。

這是自那以後的第一次見面,見面沒多久明遠就產生了一種“子已經再次向自己敞開心扉”的覺。就算不再被愛情牽連在一起,畢竟是多年的夫了,明遠真的很想和子成為相互扶持的很好的朋友的。

明遠很明白子對自己的憎恨,要不然她也不會賭氣著堅決不肯和明遠簽下那份離婚協議書。總之,現在能夠和子慢慢打開話匣,當真是可喜可賀的一個開始。

“你看起來沒什麼神。”一起在療養院的餐廳吃午飯的時候,子把咖喱牛拌了拌米飯,用勺子進嘴裡,細細嘴嚼嚥下之後慢條斯理地說道。

明遠喝了一口海帶排骨湯,放下碗不置可否地報之以微笑。身體不怎麼舒服是在進入三月份就覺到的,箇中原因無非是天的到來打亂了自己的人體節律,造成了季節的節律混亂。

“最近和戀人很少見面嗎?”不知道子為何突然這樣問的明遠剛剛點點頭,就得到子一句“怪不得呢”不明所以的明遠抬起頭,子正用帶著幸災樂禍的愉快表情看著自己,並且用醫生的語氣說:“你無打采的原因就在於此。”話題中斷了幾分鐘,子一直低頭吃著咖喱牛飯,時不時喝一口玻璃杯中的礦泉水。終於解決完那盤份量不小的飯之後,子一口氣喝光了杯子中的水,然後下定決心了似的冷不防地說:“我有一陣子也和你現在一樣。”

“你?”明遠重新看了一眼子端莊秀麗的臉龐。

“比你更加嚴重,”子的神,出乎明遠所料的嚴肅“不光是覺幹什麼都打不起勁來,而且頭很沉,肩膀痠痛,手腳冰冷,失眠和食慾不振都算了,還會有耳鳴和暈眩,去看了醫生,被告知是得了‘美尼爾綜合症’。”從來沒聽說子得過什麼“美尼爾綜合症”的明遠一下子覺到自己從來的對子的漠視。然而子對他出的驚訝表情,只是見怪不怪地繼續說下去“是因為原本遇到一件很好的事情,突然間又消失了。”被明遠反問“很好的事情?”的子突然微微苦笑起來。

“原本很受別人寵愛,身體已經習慣了這種狀態,突然間不在一起了,身體就會猝不及防地變得不舒服。”聽了這句話明遠才知道子那苦笑中蘊藏著的真誠的悲哀。前去世之後和現在的這位子是戀愛結婚,兩個人曾經一起創造過很完美的生活,子所說的寵愛她的那個“別人”應該就是指自己吧?雖然用了“別人”這個詞,好像在說著其他人的事情一樣,但是仍然很骨的話語讓明遠覺到了自己曾經讓子的身體裡淌著那麼濃烈的渴望男人的血

明遠猜不到子當時的心情是落寞還是悲哀。不知為何那一霎那,明遠突然產生一種覺,如果自己的兒子真的要奪走自己深愛的執袂的話,那也只不過是上天給予自己的懲罰罷了。

曾讓眼前的這個女人那樣身心倍受折磨的罪惡的自己,一定要為自己曾經造下的罪孽付出應償的代價吧?下午回到家好好地睡了一覺,接到林青沼突然打過來的電話,是在醒過來之後懶散地泡在浴缸裡的時候。

驚慌失措地衝出家門驅車狂奔到執袂公寓時,離掛斷電話只有不到一刻鐘。腦海裡不斷浮現出昏暗的夜景和在赤火焰中燃燒的公寓的情景,闖了好幾個紅燈,差點撞到推著嬰兒車過馬路的母親。

當明遠趕到執袂公寓的時候火卻已經被撲滅了。路上灑滿救火之後的積水,現場還留有幾臺紅消防車,刺鼻的燒焦味格外突顯著火災發生的真實

這幢七層樓公寓全都被燒燬,執袂的位於五樓的窗戶也被燒得光,還可以看到對面的景

據林青沼在電話裡的述說,執袂應該是安全的。正由林青沼陪著在附近的超市購物的執袂突然聽到了火警的聲音,衝出超市大門一看,自己所住的公寓已經燃燒起熊熊的大火。

火星像是雪花一般漫天飄舞。雖然林青沼在電話裡一再強調說不用擔心,執袂沒有很衝動地衝入火災現場。

但是剛剛開著車飛速趕過來的明遠,還是恨不得長了翅膀飛過來,因為不管怎麼說還是很擔心,心臟噗通噗通地跳得好快,背脊卻一陣發涼,手心慢慢地浸出冷汗,嘴也沒辦法好好地合攏,不住地顫抖著。

所以在看到人群之中站在外面呆望著滿目瘡痍的執袂的時候,明遠還無法很快恢復正常,‮腿雙‬發軟得本站立不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看到執袂的沮喪,站在她旁邊的林青沼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寬地說“暫時住到我那裡去吧”大概覺得老是站在這裡也無濟於事的執袂有點依依不捨地邊走邊回頭看的時候,差點踩到跌坐在地上的明遠。

“對不起。”想隨便點頭道個歉的執袂定睛一看,發現是明遠,一下子吃驚地張大了嘴巴。表情僵硬的明遠不放心地把執袂從頭到腳看了一遍之後,滿是黑灰的臉上才出安心的神情。

“幸好你沒事。”明遠不知道執袂是否聽出自己的聲音顯得沙啞又顫抖。也許是被明遠的突然出現嚇到了,執袂的肩膀突然動了一下“這一定是給我的懲罰。”執袂的聲音聽起來彷彿是很久很久才終於傳遞到明遠的耳膜裡一般。等明遠看清楚的時候,閃著光亮的淚珠已經順著執袂似看見又看不見的下巴頦淌到喉嚨,淚光淌成兩道、三道,滾個不停。

***酒吧街可以說是明遠的老巢,他父親在世的時候可能還收斂一點,自從繼承父親的社社長的職位以來,執袂知道明遠一直來酒吧街一帶喝酒,所以今晚的輕車路,大概讓自信自己很瞭解酒吧街的林青沼都到自愧不如了吧。

明遠在坡道底下的白樓房前停下,帶領執袂和林青沼上到三樓。

“這裡是酒吧?”第一次來的林青沼好奇地東張西望起來。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一進門,就有年輕的女招待了上來,似乎跟明遠很稔地微微笑著點點頭。

“在門口看,還以為是什麼人的家呢。”剛剛失去了自己的家但現在已經稍微平靜一些的執袂慨地說。很快就得到了明遠“這裡是會員制”的回答。門口衣架旁開著一個小窗,再旁邊是一道門,推門進去,裡面是比想象中寬敞的房間,鋪了綠的地毯。

燈光十分幽暗,靠牆掛著白的布簾,布簾下整整齊齊地擺放著木桌。已經有十來個客人坐在那裡,但桌子上只有蠟燭似的小燈,非常昏暗,看不清客人的面龐。

明遠帶著執袂和林青沼走進去,在左邊角落裡坐下。

“三位喝點什麼?”繫著白圍裙的女招待走了過來,輕聲地問。

“白蘭地。”執袂現在很想喝白蘭地。房間裡除了不知什麼地方傳來的背景音樂之外,只有客人們輕聲談的聲音。

這裡沒有人大聲說話,也沒有來去匆匆的侍應生的影子,如果需要服務,可以按桌子旁邊的按鈕。白蘭地上來的時候,明遠首先用自己的白蘭地酒杯碰了碰執袂的杯子。

“乾杯,為你的安然無恙。”確實是值得慶賀的事情,是不幸中的萬幸。

和明遠這樣親密地乾杯,一起喝酒,覺又回到了從前,讓執袂產生了一種什麼都沒有發生的錯覺,好像這一個月的時間帶來的空白和膈膜本不存在一樣,自己還是和明遠那麼相互戀,彼此深愛,毫無間隙,可以很開心地乾杯,為了兩個人的美好的過去和更加美好的未來。

幽暗的燈光,柔和的音樂,恬靜的氣氛,大概是考慮到這一切能夠緩和執袂的情緒的因素,明遠才會選擇這家會員制的酒吧吧?沒喝多久就起身告辭的林青沼被吃驚的執袂拉住了胳膊,聽到執袂說“那我們一起走吧”之後,林青沼回答了一句“你今晚還是住到明遠家去吧,我想你在他家應該還有換洗衣物、牙刷巾什麼的吧?到我家終究不方便,而且這麼晚了什麼都買不到了。”想買換洗衣物和牙刷巾什麼的,不管多晚都可以到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買到,而且執袂本來就偶爾會去林青沼家借宿,所以絕對不存在什麼方便不方便的問題。

執袂知道林青沼是想讓自己和明遠複合。他似乎一直支持執袂選擇跟明遠在一起,剛剛打電話叫明遠過來的也是林青沼。

他從來都是相信著明遠是真心愛著執袂的那種堅決態度,而認為寧致不過是戀著執袂的體之美而已,再說一個才十七歲大的高中生,也實在沒辦法讓林青沼寄以信任。

執袂也不是不能理解林青沼對明遠的欣賞,林青沼是想要成為像明遠一樣成功的男人吧?不知道如果住到明遠家去會發生什麼的執袂仍然不肯放手,可是林青沼也顯得很強硬,臉上好像寫著“反正我是不會讓你住我家的,你身上又沒多少現金,信用卡應該沒有帶在身上,所以賓館是沒辦法住的,我看你除了住明遠家還能住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