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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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想象心臟在一瞬間收縮成了一團是什麼樣的覺,那大概使用天塌地裂來形容也不為過。
腳邊的虎斑貓發出一聲變了調的聲音,渾身髮都立起,像是受了不小的驚喜一般直接從黑髮年輕人的腳邊跳進了他的懷裡!
“我在,我在,川哥,沒事的。”謹然死死地抱著懷中的貓,說著就連自己都安撫不了的話——事實上他的聲音聽上去就像是靈魂都被乾了。
建築的爆破驚動了很多人,警笛鳴響,夾雜著人群的尖叫、高跟鞋在地面上奔走時發出的聲音,嗡嗡一片作響…站在距離謹然最近的那名警察臉上的錯愕放大在眼中,那整張臉因為情緒的突然和猛烈已經變得扭曲得誇張:就好像他也覺得難以置信,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這麼瘋狂的人會當著一堆警察和黑手黨的面公然搞謀殺。
世界上就是有這麼多瘋狂的人和瘋狂的事。
比如接下來,這名警察就親眼目睹了另外一件叫人目瞪口呆的事情:當一層層的熱撲來,所有的醫護人員、病患以及病患家屬爭先恐後地從建築裡逃出的時候,最開始站在他身邊望著樓上發呆的黑髮年輕人有了反應——事實上這時候哪怕他褲子大概也不會有人嘲笑他或者表示驚訝,但是他卻偏偏在那麼多個選擇裡選擇了唯一讓別人驚訝的事情,在所有人都處於眼前發生的爆破中尚未回過神來,他扔下了懷中抱著的那隻可憐的貓,然後在所有人往外跑的時候,一頭扎進了人群裡,頂著逐漸蔓延開來的火勢頭也不回地往事故現場跑去!
“喂,這位先生?!”站在謹然身邊的警察震驚極了,怎麼都想不到自己今天怎麼可以在一天之內碰到那麼多個瘋子,他條件反地追上去試圖去拉住那個不怕死的黑髮年輕人,並在他徹底衝進事故現場之前一把拉住了他——然而還沒等他鬆一口氣,他就被狠狠地甩開了!
“喂!不要衝動!醫院有救護人員會幫忙疏散病人——”連著後退幾步,眼睜睜地看著掙脫自己的人三步並兩步衝上了安全樓梯,站在原地的警察用了幾秒去回味剛才那一瞬間自己受到的那超越一般常人極限的力量,直到腳上傳來一陣刺痛,他驚叫一聲低頭一看,發現是那隻之前被黑髮年輕人抱在懷中的虎斑貓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一人一貓對視上時,那隻貓兇狠地衝著他叫了兩聲,就像是在痛罵他怎麼能鬆開手!
疼痛之中他彷彿這才回過神兒來似的,趕緊拿出了間的對講機——“喂喂,聽得到嗎?這裡是a組福克斯探員,我們這裡發生了爆破事件,情況升級,請求資源——讓救火隊深入一些,除了病房裡的病人還有一個不怕死的大力士跑上去了…喔,跟在他後面的還有一隻貓!外貌特徵?讓我想想…該死的,他好像是最近很紅的東方人演員,記得嗎,就是唱我手機鈴聲的那個!當然不是什麼真的大力士,我開玩笑的白痴!快派救援!”
…
謹然也不知道自己衝上來有什麼用,至少在他這麼做之前,他心中有一萬種安撫自己的方式,比如負責任的醫護人員已經把姜川救走,比如其實姜川還在轉病房途中並沒有到達三樓,再比如姜川身邊的保鏢並沒有全部被帶走接受調查,他身邊還有人可以照顧他…
但是一萬個“比如”都抵不上當謹然想到男人一個人躺在病房裡全然無知的面對這一場爆炸時的恐懼。
那一瞬間,就像是渾身的血都凍結成了冰。
謹然從安全樓梯跑到二樓的拐角處的時候,已經有飽含著各種奇怪味道的濃煙滾滾撲面而來——消毒水味兒,人類髮燒焦的味兒,儀器短路電線發出的糊味…濃煙燻的他睜不開眼睛,眼淚不自覺瘋狂湧出,他彎下大力咳嗽了兩聲,這時候,他聽見身後傳來鈴鐺的聲音以及貓咪“嗷嗷”急切叫著的聲音,他回頭一看,正巧看見跟上來的虎斑貓撲向他的腿,憤怒地搖著他的褲腿往下拖——“你怎麼跟上來了?!你跟上來幹什麼?你怎麼這麼蠢!身不在你好歹還有隻貓當!”明明知道得不到回答,謹然還是氣急敗壞地跟虎斑貓咆哮,而貓則咆哮的比他更兇,脖子上緻的鈴鐺“叮叮噹噹”一陣亂響——虎斑貓拼命拽黑髮年輕人的褲子試圖將他拽下樓,而這樣的動作換來的後果就是後者一彎順手將它一把抱起夾在腋下,三步並兩步跑道開闊地的走廊邊,做出要將它扔下樓的準備動作——“喵嗷嗷嗷嗷嗷!”虎斑貓瞪大了眼一臉難以置信地伸出利爪勾住黑髮年輕人的衣袖,兩條腿在半空中亂蹬表達了自己對於這個高度的不安,謹然一看它掙扎的那麼厲害,腦子裡的熱度也跟著降下來,將懸空在外的貓抱回來伸腦袋往外看了看,隨即嘟囔:“好像是太高了點,摔下去摔死豈不是我謀殺親夫…”姜川:“…”放棄了將貓扔下樓助它脫險,萬般無奈之下謹然迅速作出判斷,他將貓用風衣籠起不讓飛濺的火星燒到它的,自己彎儘量不要呼到濃煙,貓著從走廊先轉了個彎,憑藉自己住院時閒來無事在這裡晃來晃去了解到的病房分佈,找到了醫生值班室。
來到值班室裡,他長吁了一口氣,一把將掛在門邊衣架的白大褂扯了下來,到水龍頭下面溼水批到自己身上,轉頭另外一件白大褂同樣作後隨手團了下拎在手中——這一系列的動作今晚完成時間不超過兩分鐘,兩分鐘後,他一腳踹開了值班室的門,重新殺回走廊裡。
此時走廊上已經濃煙滾滾。
而整個醫院的三層除卻烈焰燃燒的聲音,以及時不時從某個角落裡傳來的爆破音,走廊上可以說是安安靜靜。
令人心驚。
謹然仔細想了想,突然想到自己一路上上來似乎並沒有碰到多少疏散病人的醫護人員,心中“咯噔”一下有了強烈的不安預…
冒著濃煙往病房區跑了大約百來米,可見度越來越低,謹然心中焦急,腳下沒注意,狠狠地個什麼東西絆了下,他狼狽地跌倒在地,同時懷中的貓也被扔了出去,貓在地上打了個滾,尾巴被火星燒到發出憤怒的叫聲,當它忙著轉身用爪子去撲打尾巴上燒焦的的火星,趴在地上的黑髮年輕人爬了起來,轉頭一看,這才發現絆倒了自己的不是其他的東西,而是一名身穿淡綠消毒褲高跟鞋的護士的腿…
“喂,護士小姐,”謹然慌慌張張地伸手去摸索試圖叫醒這護士“請問你知不知道從別的病房轉來的那個黑手黨太子他——”謹然的話語中止於他想要去拍那護士的臉讓她醒來,卻摸到一手的冰涼滑膩。
“?!”像是被燙到了似的猛地縮回手,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時,他動了動,卻沒有尖叫出聲,只覺到自己的頭髮一地豎了起來…
這才發現護士身上的淡綠衣服已經被鮮血染成了另外一種顏,而此時此刻,鮮血還在源源不斷地從她被割出一個大口的喉嚨瘋狂湧出…
原諒他一生放不羈讀書少,別哄他燒傷是長這樣的。
過年的時候他看過他老媽殺雞,那手起刀落留下的傷口跟眼前這個…他娘個血香蕉船完全一樣一樣的。
“這就是拍戲,這就是拍戲,拍戲而已,拍戲!”謹然抬起手摸了把臉,渾然不知手上的血糊了自己一臉,他用雙手捧著臉拼命將自己的面部肌往下拉試圖保持冷靜…
而此時,他覺到手邊一個茸茸的東西蹭過,這讓他猛地一個哆嗦後找回了神志,低頭一看發現是那隻虎斑貓在抬著頭瞅著他,一雙藍的貓眼炯炯有神,忽略那被燒禿了的尾巴,看上去氣勢十足,貓咪“嗷嗷”叫了兩聲,用小虎牙叼著謹然的衣服拽了拽,然後鬆開,往病房深處跑了兩步,沒有聽見跟上來的腳步聲,它又停下開回過頭,衝著黑髮年輕人的方向催促地叫了兩聲——謹然在身上溼乎乎的白大褂上胡亂擦擦手手軟腳軟地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跟上虎斑貓的步伐,一邊往前跑一邊湊近了看病房門邊上寫的住院患者名字,一邊不忘記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川哥,先提前打個招呼,如果我們進你的病房看見個人拿著把菜刀站在你的前面準備做點什麼,我告訴你這絕對已經超出了我的業務範圍…”姜川:“…”謹然:“真這樣的話,你要麼行行好趕快醒過來維護正義,要麼咱們一起做亡命鴛鴦,看在我是為了救你才死的份兒上,下輩子換我幹你行不行?”姜川:“…”姑且當跟在自己股後面的人類已經緊張到語無倫次。
先是假裝讓徐文傑來刺殺,刺殺不成沒關係,經歷過一次危險後,放鬆下來的人們最沒有警惕心。
隨即展開第二次行動,放火燒醫院。
甚至不用擔心他大難不死被醫護人員救出,因為來人早就做好了萬全的第三重準備,派遣一名殺手深入病房,將可能救得了他的人殺的乾乾淨淨,如果事情順利,他甚至可以在臨走前順手把他的命也帶走。
本用不著等大火燒過來。
火災可來當作毀屍滅跡的收尾工程。…這個人真的是恨他恨得不行。光江洛成那種孬種,做不出這樣的計劃來。
虎斑貓目光沉著,鎮定地在前面帶路,途中經過無數慘遭毒手的屍體無數,那真正就像是美國大片裡演的那樣,鮮血濺得一牆,屍體橫起豎八…
謹然從未覺得這醫院的病房區有這麼大。
一路上煙嗆得他呼困難,幾乎能聽見自己的肺部每一次呼都伴隨著破舊拉風箱的尖叫…
終於他覺到跑在前面的鈴鐺聲變小。
他手扶著牆,一邊用溼潤的白大褂捂著口鼻拼命呼,一邊抬起陣陣發黑的雙眼去看,結果一眼就看見了在走廊盡頭的某個房間,某個病房的門被半開著。
門口躺滿了各種黑西裝保鏢。
謹然在心裡高呼一聲德瑪西亞,抬腳踹開了病房的門,一抬頭,正好看見他的童年夥伴兼初戀情人安德烈先生正手握一把槍站在他現任老婆身邊,槍口頂著不省人事的男人的頭。…這真的是徹底的超出了他的業務範圍。以及三觀認知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