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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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之間,莫醫生把謹然推到了病房房門前,至少在看見姜川的前一秒謹然還在各種幻想他的慘狀想要給自己一個心理準備到時候也不至於太失態——然而當他隔著重症病房裡躺著的姜川,他那個渾身滿了各種意味不明很嚇人的管子臉上帶著呼器的媳婦兒時,謹然還是炸了。
那一瞬間他覺得天都他媽的裂了塌了黑了。
腦袋上的傷口好像一瞬間崩裂開來,縫合好的傷口又噼裡啪啦往外飆血,腦海裡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地自動回放著姜川在水下用鎮定的聲音叫他的名字讓他別慌,然後用強而有力的手將他抱在自己懷裡…
當時他還天真的以為真的沒事了。
將冰冷的左手輕輕握住右手,而後發現,黑暗之中男人曾經一把握住的地方此時此刻沒有殘留哪怕一絲絲溫度。
“…他看著是睡著了。”謹然盯著姜川,幾乎像是自言自語地與身後的醫生說,後者當然沒有回答他的話,而謹然顯然也並不在乎這個,現在他全身心地撲在了與他有一玻璃之隔的男人身上,看著男人閉著雙眼,伴隨著他的勻長呼那長而濃密的睫就像是一隻脆弱的蝴蝶在震動它的翅膀…謹然幾句要忘記了應該怎麼樣正常呼,他只知道自己心痛得恨不得心都快炸裂。
一種未知的恐懼將他籠罩。
他轉動自己的輪椅,來到守在病房外面的黑衣人面前,抬起頭跟對方對視,然後用彆扭的英語說:“讓我進去。”對方大概不是姜川帶來的人,因為他出了個“你是誰”的警惕表情——謹然愣了愣,抬起頭,不小心對視上一雙和姜川幾句一致的湛藍瞳眸。
只是更加冷漠。
更加凌厲。
還有濃重的戒備。
這時候才意識到,在姜川的病房裡還有那麼一箇中年人坐在角落裡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如果換了平常,謹然早就落荒而逃,然而這一刻他卻沒有絲毫的猶豫,反而是稍稍坐直了一些,角緊抿,他對視上那雙湛藍的瞳眸,用近乎於祈求的聲音,嗓音嘶啞道:“讓我進去看看他,我…我是病人家屬。”那攔住謹然的保鏢一愣。
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坐在病房裡的,真正的病人家屬。
謹然覺得後者大概是做了一個什麼手勢或者壓就是一個眼神,總之下一秒擋在他和姜川中間的那個討厭的保鏢消失了,然後他聽見站在自己身後的那個醫生髮出一聲嘆息,用意大利語跟病房裡的人打了個招呼便轉身離開了…謹然轉頭去看他的時候,只來得及看見他修長的背影,以及在白大褂口袋裡的手。
莫醫生走之前說的話其實謹然聽見了。
“我年輕的時候也和你一樣衝動,後來想起未免有些後怕,但是並不後悔。”謹然想了想,摁下輪椅的摁鈕,進入病房——在安靜的一針掉地上都能聽見的病房裡,他小心翼翼的湊到了姜川的面前,當與男人近在咫尺時,他甚至下意識的放輕了呼,彷彿他稍稍呼重一點,都能把男人碎了似的。
他盯著男人的側顏看了一會兒。
良久。
抬起頭,眼巴巴地問坐在的另一邊,始終一言不發的“老年版姜川”:“我能摸摸他麼?”
“…”謹然見對方沒反應,於是強調:“就一下。”
“…”對方沒有說話,於是謹然就當是他同意了——事實上哪怕他不同意謹然也並不會理會太多,他伸出手飛快地碰了碰姜川的面頰,指尖柔軟、微微帶著人體溫度的觸讓他加快跳動的心跳稍稍變得緩慢。
他縮回手,坐在輪椅上認真地看著上的男人,就好像他下一秒或者下下秒隨時都會醒過來。
房間裡安靜的可怕,直到謹然聽見一聲輕響——他順著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而後發現是坐在陰影處的男人將翹著的腿放了下來,他站了起來,從陰影中走出來。
格里芬·雷因思。
雷因思家族在德國地區分支的現任“老闆”謹然發現這是個保養的不錯的男人,按照謹然母親的年齡,姜川的父親至少也有四十五歲以上了,然而他看上去卻只有三十五出頭甚至更加年輕…
他年輕的時候應該非常英俊。
至少不會輸給他的兒子。
謹然抬起頭,跟那雙冷漠的湛藍瞳眸對視上,放在輪椅上的手稍稍使力——然而在他做出任何動作之前,跟他隔著一張站著的人卻彷彿已經猜到了他想要做什麼,只是淡淡地說了句:“坐著。”謹然的手頓了頓,而後放鬆下來。
不得不承認,混到他這個層次,他見過許許多多的人,黑的白的,卻沒有哪個人能給他那麼大的壓力——並不想承認這樣的本原因是因為眼前的人除卻他本身的身份之外更是姜川的父親,這讓謹然有種醜女婿見老丈人的錯覺。
他知道很多位高權重的人其實並不是很看得上他們這些明星。
他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麼,話到了嘴邊卻回了肚子裡,只是苦笑一聲顯得有些尷尬的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是千萬個不願意在這種情況下與您見面,先生。”
“沒關係,”那人保持著一開始的冷淡嗓音,語調不變道“再變任何一個場合都會是一樣的結局。”
“…”謹然有些尷尬地抬起手撓了撓臉,有點意識到姜川的格到底從哪裡來——大概是遵循於遺傳基因的偉大。
“早就警告過他離你遠點,”格里芬站在邊,用居高臨下的目光掃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兒子“這就是下場。”謹然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雖然事情變成了現在這樣並非他所願,但是他也找不到什麼反駁的話…他終於知道在他被模型砸到之前,自己聽到的那一聲悶響到底怎麼回事,原來那東西在砸到他之前,已經在姜川的身上砸了一下。
所以最終還是姜川救了他。
謹然也知道姜川的父親非常反對他們在一起——先把別這種問題放到一邊不談,至少他對自己的兒子跑到異國他鄉“不務正業”這種事非常惱火…姜川不說不代表謹然不知道,他背後的鞭傷怎麼來的,此時此刻,他老爸的話幾乎是直接驗證了謹然之前的猜測。
現在又出了這種事。
他在姜川的父親眼裡大概已經毫無形象可言——這就是所謂的“哪怕換任何一個場合都會是一樣的結局”謹然垂下腦袋,無比淒涼地盯著不省人事扔他一個人面對他這個恐怖的老爸的姜川,心想你他媽快醒過來我快撐不住了…
而他臉上的每一個微妙變化都被另外的人收入眼中。
格里芬當然不會說其實他已經看過水下的攝像機——並也清楚地看見在模型砸下來的那一刻,其實黑髮年輕人明顯是做出了想要保護他兒子的動作…但是顯然他的力氣和反應速度並不是受過了專業訓練的男人的對手,所以最後他還是成為了被保護的那個。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應該慶幸自己那一瞬間曾經作出過這樣的動作。
否則現在他不會安穩地坐在這裡,廢話那麼多,還對著一個病人動手動腳。
想到這裡,格里芬似乎聯想到了黑髮年輕人之前那用碰豆腐的姿態碰姜川的臉的一幕,似乎對這樣的回憶頗為吃不消,他輕哼了一聲:“戲子無情。”
“…”
“我該提醒他,玩遊戲不必那麼認真。”謹然沒怎麼生氣。
他就是想告訴姜川的父親,他們並不是玩玩而已,他甚至可以拿出證據,然後理直氣壯地告訴他:我們沒有在玩,你看,為了你的兒子,我連我多年苦心經營的事業都可以不要了,我是個明星,為了你的兒子為了我們的未來我還是選擇了出櫃,差一點,只是差一點我就成了無業遊民。
可是謹然沒有說。
他甚至一個字都沒有替自己反駁。
因為姜川幾乎為他丟了一條命。
在這件事的面前,其他所有的一切遭遇都變成了微不足道的東西——這個男人總是十分狡猾,他就是不願意欠著任何人的任何人情…
所以總是謹然在欠著他的,他欠他的多得讓謹然覺得自己必須要拿下輩子來償還。
“您說的道理我都明白,先生。但是我還是不會走的,除非他親自跟我說不需要我了,否則誰趕我走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