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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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宴會廳從剛才歡聲笑語的氣氛瞬間進入了一個鴉雀無聲的二次元空間。
別說之前人們說話以及此起彼伏紅酒杯碰撞的聲音,整個宴會廳安靜得彷彿連一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就連之前一直在彈奏各種音樂的鋼琴手都停下了彈奏,伸長了脖子,愣愣地看著舞臺上方。
二點五億歐元,據崗前匯率,摺合人民幣越為十二億。
這樣的鉅額足夠支撐起任何一部充滿了世界一特效後製的電影——比如《變形金剛》之類的整部電影製作費用——不,二點五億歐元的製作費用甚至還是在進行了一定程度上的誇張對外公佈的數字,實際上,二點五億歐元的製作費,恐怕足夠這部航海冒險題材的電影去拍第一部第二部甚至第三部…
《神秘種子:起源》的實際製作費用聽說也只不過是大約一億歐元不到而已。
看著站在臺上聚光燈之下一臉鎮定地宣佈這件事的男人,謹然第一反應就是他是不是瘋了,第二反應就是他果然喝醉了——不顧周圍所有驚愣在原地的人們,謹然伸出手將擋在自己面前抬著頭張著嘴傻愣愣地看著臺上的服務生撥開,當後者遲鈍地回過頭看著他時,他衝他微微一笑,壓低聲音用溫和的語氣說:“不好意思,我的朋友喝醉了現在在上面撒酒瘋,可以請你們找保安把他拉下來麼…啊,對了,動手的時候最好暴一點,他很兇。”服務生出了個遲疑的表情:“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趁著現在整件事還沒有鬧大,你們最好——”謹然的話說到一半,突然餘光看見從角落裡殺出一個抖著啤酒肚看上去異常動的身影——於是他閉上了嘴,眼睜睜地看著本應該無比惱火的曼德羅同他的請來的那個充當製作人的臨時演員一塊兒雙雙奔上高臺之上,喜笑顏開地給了還站在上方的姜川一個巨大的擁抱。
謹然:“…”最後的結果是,直到整個宴會散會,坐在暖烘烘的車上,謹然還沉浸在一個驚人的事實中無法自拔——早上製作人先生跟他樹了半天突然撤資的投資商就是大名鼎鼎的黑手黨雷因斯家族,而姜川在國外的全名是雷烈德雷因斯,他有一個剛剛入獄的堂哥名叫雷切雷因斯,而作為雷切的同齡人,姜川現在是所有的雷因斯家族下任繼承人中呼聲最高的那個——是的沒錯,這就可以說明姜川的手錶包包行李箱甚至內褲在內統統都是真貨,不要問為什麼他曾經窮出了血還在那裡假裝良民小明星,也不要問他的真實身份跟那個曾經用雞蛋砸過他的黑最後在警察局裡自殺有沒有關係,更加不要問徐家姐弟最後落得的下場那出事手段是不是跟他有關係…
總之他是目前世界上規模絕對可以排名前三的黑手黨家族旁系血脈的大少爺,備註,隨時可以扶正的那一種。
他曾經一臉淡定地跟謹然說,安德烈蒙德不會特別囂張是因為在蒙德家族的背後站著更大的勢力,那堅定的語氣並不是因為他看不起安德烈也不是為了安撫謹然,從頭到尾他只不過是在描述一個他知道的事實:因為《神秘種子》在蒙德背後出資的家族就是雷因斯家族。
謹然覺得他的頭疼痛。
想到早上他還笑得前仰後附地堆曼德羅說“我怎麼可能認識什麼黑手黨少爺”這樣的話,而剛剛,就在剛剛,他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響亮的巴掌——他發現自己不僅確確實實認識所謂的“黑手黨少爺”甚至就在不久前,他還跟他在酒店的洗手間的洗手檯上天雷勾地火…
過程中他打了這位“黑手黨少爺”多少巴掌多少拳這種事情他已經不想再去回憶。
他現在就想跪著謝謝姜川在捱了他幾巴掌之後不僅沒有拔出槍頂著他的腦袋還賤兮兮地伸過腦袋來親他…
“…啊啊啊啊啊!”想到這裡,謹然覺得渾身的血在一瞬間都湧上了腦袋,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並且這個動作不小心地牽扯到了他身後的某個部位,他呲牙咧嘴地“嘶”了一聲,變換了一個讓自己的後面某處不那麼受力的坐姿,他趴在車子的窗戶上,降下窗子,任由外面的落雪落在自己的鼻尖,隔著一條街的距離看著“雷因斯少爺”在其他公子哥兒的簇擁下從酒店大堂走出——方餘像個小媳婦兒似的跟在他股後面。
謹然這個時候才發現,此時就連“遞手套”
“撐傘”這種活兒都輪不到經紀人先生來做了,因為有比他更高更帥服裝更統一的一系列保鏢訓練有素地抵上一切,謹然眯起眼,又發現停在酒店前面那一長串的車其實很眼,年前他和姜川來柏林時,在飛機場外面就見過它們。
當時他還奇怪姜川憑什麼能走貴賓通道。
現在他唯一好奇的就是他袁謹然——一個小小的明星,憑什麼能跟雷因斯少爺一塊兒走貴賓通道。
謹然腦袋擱在汽車窗戶上遠遠地看著姜川,隱隱約約地他似乎覺到隔著一條大馬路站在人群中央的男人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這麼遠的距離,謹然卻能明顯地覺到兩人的視線有一瞬間的對視,片刻之後,他看見姜川低下頭跟身邊大概是管家執事總之就是那些保鏢老大的人說了句什麼,然後就抬起腳,邁著沉穩的步伐往他這邊走過來——謹然愣了愣。
下一秒,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很慫地縮回了自己的腦袋,將車窗重新升了上去——坐在車裡,他聽見自己腔之中心跳聲大如擂鼓,等了一會兒後,他聽見就近在咫尺的車窗被人敲響,並且在那一聲聲的響聲中,他淡定地抬起頭對司機說:“快開車。”
…
什麼鬼找姜川秋後算賬把他大卸八塊的心情已經完全沒有了,現在他只知道自己被嚇得魂飛魄散,只求迅速離開,找個地方冷靜一下,再想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但是方餘還在車外面,司機當然不可能就這樣開走,於是在死一般的沉默中,謹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距離自己最近的那扇車門被人從外面拉開,緊接著,一個身上還帶著冰雪氣息的高大身影彎坐了進來,並且“呯”地一下關上門——那一下足夠用力,那車門就像是摔在謹然的心頭上。
謹然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著身邊的人——湛藍的瞳眸,高的鼻樑,微微翹起的鼻尖,不笑的時候抿成一條直線顯得有些兇的薄。
似乎是他悉的那個姜川,但是事到如今,想要再確認這件事的時候,他又變得並不是那麼肯定…在一片死寂的沉默中,他只能咧咧嘴假裝輕鬆地率先打破沉默:“就這樣上了我的車,不怕再被人看見找麻煩麼?”
“怕我今天就不會來了。”男人沉默了下後淡淡道“你以為不說服家裡的老頭,我怎麼可能直接拿出那麼多錢——黑道用電影來洗錢這種事情沒見過多多少少也有聽過吧?但是才剛投資完一部《神秘種子》錢也剛剛收回來,還沒捂熱就直接砸到這邊來…誰的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票房撲了我壓力也很大。”
“…”謹然想了想“你現在以什麼身份跟我說這句話?”姜川轉過頭來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謹然覺得自己好像說錯話…閉上嘴,想了想又說:“我會好好演的,你不也是…男二號麼。”說到這裡,男人似乎被提醒才想起這件事似的,出個恍然的表情,謹然也不說話,現場氣氛尷尬得能滴出水來——坐在前面的方餘哼著歌兒假裝什麼也沒發生似的默默地升起了前排副駕駛座和後座的隔板,殊不知在隔板升起之後,被和姜川單獨扔在後座的謹然簡直有了跳車的衝動。
此時汽車發動。
謹然手指在膝蓋上跳動:“你不回自己住的地方麼?”姜川看著窗外,單手撐著下巴,良久回答:“陪你回酒店。”謹然一愣:“…你也住酒店?”姜川垂下眼:“住不起麼?”謹然:“…”畢竟是動動嘴就砸出十二億人民幣的人,說出這句話讓人不僅不覺到突兀,甚至還想因為過去自己的輕視而做出下跪的舉動…謹然“喔”了聲低下頭又不說話了,這個時候,他聽見姜川的方向似乎傳來了一聲微妙的嘆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但是當謹然下意識地抬起頭往男人那邊看去時,卻發現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將頭擰了過來,此時正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
謹然:“…怎麼?”姜川:“股還痛不痛?”謹然覺得渾身的血再一次地叫囂著衝向了大腦。
還好後座暗,看不清楚。
“可以含蓄一點問。”他建議。
“哦,”姜川點點頭“我剛才是不是幹得太用力?”
“…”謹然抬起手抹了把臉“還是有點痛的。”
“我讓人買了藥,一會送到酒店,我幫你擦。”
“你讓誰買?”
“保鏢。”
“…你瘋了嗎?”
“他們不會說的。”謹然還是一臉“你就是瘋了”的表情:“保鏢就不是人了?是人就會八卦…”
“你還沒有紅到讓他們覺得想要八卦一下的程度,”姜川淡定地說“放心。”
“…”謹然沉默了下,這個時候,車子開過一片鬧市區,窗外的霓虹燈映入車內,印在他身側的男人的側臉——謹然看了一會兒,無論如何還是覺得此時坐在自己身邊的人真的很帥——這樣看來無論如何他最初的夢想也多少算是完成了一小部分——漫柔軟的,豪華的酒店或者公寓落地窗,溫柔又不失情的相擁,以及帥氣多金的英俊夥伴。
至少完成了最後一句:帥氣多金的英俊夥伴。
帥得掉渣。
有錢得金人。
“…最後一個問題,你決定出演雷蒙德這個角,還砸下二點五個億,是因為之前在洗手間對我做的事而覺到愧疚麼?”
“…”還是尷尬得能擰出水的沉默之中,這一次換姜川出個“你瘋了麼”的表情,他看著謹然:“你覺得幹一次值二點五億歐?”謹然臉上放空了下,想了想試圖辯駁:“你剛強行奪走了一個年近三十的老男人的處/男之身…好吧,不值。”畢竟股沒有鑲鑽。
也是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