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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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發出一陣愉快的笑聲,那雙琥珀的瞳眸閃爍著狡詐的光。
彷彿在說“你活該”謹然覺得這大概是自己的錯覺,要麼就是他誤會了什麼,於是此時他轉過頭問姜川:“你跟他說什麼,什麼‘你的錢’?”
“就聽懂這三個字?”姜川反問。
“…”謹然囧著臉說“我就過來呆了一個學期,德語很難的,能聽懂一些常用語已經很不容易了,而且你剛才語速很快。”
“是你聽錯了,還有,你的德語水平真的很糟糕。”姜川說“以後記得好好學。”謹然茫然地“哦”了一聲,直到十分鐘後,姜川將他拉著一路來到影城門口上了早就等待在那裡的車上,他一股在暖氣開的很足的車內坐穩了,半響才反應過來——什麼叫“以後記得好好學”他又不是要將自己的下半生付給這個國家,如何不是必要他連來都不想來,幹嘛要“好好學”德語?
他想要問姜川,結果轉過頭看見男人一隻手撐著下巴這會兒正出神地望著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想得專心致志的——從謹然的方向只能看見他的側顏,謹然很喜歡從這個角度去觀察姜川,對於他來說,在認真思考某件事的男人真的是十分英俊,就像是會呼的畫卷似的,就連他微微垂下伴隨著呼而產生輕微顫抖的眼睫都可以讓人看得入神。
路上方餘一直在問東問西,謹然回答得也是心不在焉,時不時的就用餘光瞥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男人——而後者則全程保持了完美的沉默。直到車子一直開到酒店門口,方餘先開門下車,謹然跟在他身後正準備跟著下去,卻在股剛剛離開座椅的時候被人從後面一把拉住——謹然低下頭看了眼扣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手,一愣,眨眨眼問:“怎麼?”姜川想了想,放開他重新將頭擰開說:“沒什麼,晚安。”但是這一次謹然沒那麼好糊了,他直接將已經往外伸了一半的身子坐回了車裡,順便在車外方餘崩潰的注視中順手將門“呯”地關上——當車外的喧譁被關在門外,車內安靜得連呼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謹然伸出手將撇開頭看窗外的男人的腦袋強行扳過來對準自己:“都是成年人了,別玩言又止這一套。”昏暗的車內光線之中,黑的眼與那雙湛藍的瞳眸對視上。
兩人對視良久,謹然見姜川始終沒有開口說話的徵兆,不由得淺淺地皺起眉…又等了一會兒,他幾乎要放棄繼續溝通,嘟囔了一聲“算了”正準備下車,卻在這個時候,姜川抬起手先是飛快地碰了碰他蹙起的眉心,緊接著,彷彿有所暗示似的,那有些冰涼的直接順著他的眉心下滑,來到他的上,摩挲了下,緩緩道:“我原本一直以為是安德烈單方面地在對你做出令人覺得不愉快的事情…”
“確實。”
“後來發現,事情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樣。我記得你好像不是反應特別遲鈍的人,如果是比較陌生的人從你身後接近你的時候,你也能很快地做出反應…但是之前在宴會廳,安德烈走到你身後時你不僅沒有立刻反應過來,甚至還讓他碰你——”
“…”
“這裡。”男人那雙湛藍的瞳眸微微暗沉,放在黑髮年輕人上的手輕輕加大力道。
那糙的拇指指腹壓在謹然的上,因為之前的摩挲甚至讓謹然覺到了火辣辣的疼痛,謹然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但是介於車內的空間就那麼寬,哪怕他往後退也沒能完全退開,他只好伸出手抓住姜川的手腕,正想說些什麼,忽然又覺得好像哪裡不對——“…你怎麼知道的?”那個時候明明持有邀請函的嘉賓還沒到入場時間。
姜川:“這麼說就是承認了?”謹然不得不再問了一遍自己的問題:“你怎麼知道的?”姜川當然不可能告訴謹然他稍微空去調監控錄像看了眼這種事。
“中途去了下洗手間,聽見別人在討論這件事,”姜川將手縮了回去,伴隨著男人的撤離,謹然這才覺得稍微能夠正常呼,他甚至來不及思考“聽別人討論”怎麼可能聽到像是“反應速度”這種細節化的事情,沒過幾秒,他便聽見姜川問出了下一個令他覺到窒息的問題“你和安德烈到底是怎麼回事?”謹然沉默了大約有三十秒,這段空白的時間他飛快地處理了下自己瞬間湧起的一些情緒以及負面反應,在三十秒之後,他整個人看上去都鎮定下來,深呼一口氣,對視上姜川的眼睛,而後將他大約在一分鐘之前還覺得自己大概是這輩子都不會說出的事情用平靜的語氣說道:“沒什麼啊,就是初戀情人而已。”他說完瞥了一眼姜川,不意外地看見男人的反應平平,看上去並沒有對這個信息消化不良的模樣——說不定早就猜到了。
“你在記者招待會上說的關於我中學時代的事情,百分之九十是真的吧,”謹然抬起手,將頭髮往後扒了扒徹底亂了它們“年輕的時候隻身一人來到國外,當時又不懂德語,雖然周圍的同學都很友善,但是真正想要到朋友也是很難的事情——畢竟語言不通,不是誰都有那個耐心願意拿英語跟我長篇大論,而且那個時候我自己的英語也沒有到那個程度…覺孤單是正常的吧?那個時候,蒙德就出現了,最開始就是一起打一下籃球…”
“…”
“後來因為總是能在運動場上看見逐漸悉起來,那時候我壓不知道他到底是誰,只是單純以為自己到朋友了——他說自己英語不好,我就教他英語,作為換他就教我德語。”姜川不無嘲諷地掀了掀角:“我還以為我在看校園純愛漫畫。”
“…”謹然無力地抬起手捂住臉“如果到這裡就結束的話,搞不好真的是——只不過後來畫風發生了突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發現原本還算友善的同學突然就不怎麼跟我說話了,而且經過我觀察,他們並不是因為討厭我才不跟我說話,而是因為懼怕…”
“安德烈確實是這種人,他沒有在你臉上紋上他的名字已經算很仁慈了。”
“如果不是我及時身離開的話這種事情還真的不好說。”
“你確定你要跟我開這種玩笑嗎?”
“畢竟已經過去了啊,之後的故事你應該也猜到了——從最初單純的友誼到情變質,到成功被人掰彎,之間確實經歷過了一段正常的甜時期…看上去你不是很想聽這一段那就跳過吧,總之後來彎了才發現原來自己想象中的那個人並不是自己想的那個樣子,他固執,暴力,偏執,佔有慾強到讓人覺得他是個瘋子,當他認定了什麼人的時候,就要求那個人的世界裡僅僅剩下他——這種事情我接受不了,所以我選擇離開——為此他做出了更加瘋狂的行為作為留下我的代價——最後,我不得不使出終極遁逃術,那就是:回國。”謹然抬起手拍了拍姜川的肩膀,之前一直緊緊皺著的眉稍微鬆開了一些“以前我還覺得這件事大概永遠都不想再提起,結果現在我卻出乎自己意料的用這麼平靜的語氣跟你說了出來——只是發現自己身邊的人原來還有另外一面是很可怕的事情,我想我這輩子大概不想經歷第二次。”謹然自顧自地說著。
所以他並沒有注意到當他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坐在他身邊的男人表情變得有些微妙。
謹然笑了笑,嘟囔了聲“這大概算童年陰影吧”笑著轉過頭想要告訴姜川故事就是這麼多順便問問他好奇心是不是已經得到滿足,結果一轉頭卻發現此時此刻男人正皺著眉看著自己——那副糾結的模樣比他知道真相之前看上去更加糾結。
謹然一愣:“怎麼了?”
“沒怎麼,”姜川開口說話時,語氣卻很平靜“曼德羅的新電影你最好還是不要拍了,如果可以的話,《神秘種子》第二部你最好也不要再參加——”謹然的笑容凝固在邊,他頓了頓,問:“為什麼?”
“不為什麼,要進軍好萊塢,機會還有很多。”
“我不會因為未來未知的所謂的‘機會’,而放棄現在就在眼前的這些既成事實的機會。”謹然稍稍收斂了笑容,淡淡道。
“如果你參加這兩部電影,接下來你和安德烈的糾纏會無窮無盡地進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