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重重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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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穿行長廊,進入後宅,走在前面的方依依忽然伸手推開一道門戶,走了進去。門內是一條狹窄的甬道,黝黑不見天光。等卓玉祥、慕容貞兩人相繼走入,但聽身後忽的“砰”然一聲,那道門戶,已經關了起來。
卓玉祥暗暗伸手一摸,兩邊果然是觸手冰涼的鐵壁!原來這是宅院中的一條複道,兩邊都有房屋,外人自然不易發現。這條複道,極盡彎曲。據卓玉祥估計,可能都有暗門相通,心中暗道:“方依依的義父,不知是什麼人,何以宅院之中,竟有如此神秘?”這樣足足走了盞茶工夫,至少已經從後院走到了前院。
方依依忽然腳下一停,伸手在壁上一個小銅環上,輕輕拉了兩下。過沒多久,但見壁上緩緩開啟,出一道門戶。
門上掛著一幅紫絨門簾。方依依並沒有伸手去掀簾幕,只是躬躬身道:“乾爹,卓相公來啦!”只聽裡面傳出一個清朗的聲音,說道:“請他進來。”這人聲音雖然清朗,但聽來頗有威重之。
方依依應了聲“是”才回頭道:“卓相公二位請進。”說完,一手掀起門簾,當先走入。
卓玉祥、慕容貞相繼走人,但見這間密室,略呈長方,四壁幔著紫簾幕,連地上都鋪著厚厚的紫紅地毯,走在上面,沒有一點聲音。
正中間是一張太師椅,中間放一張紫擅雕花小圓桌。圍著小圓桌,共有四把高背椅。圓桌上放一盞白銅燈盞,燈光柔和,亮得並不刺眼。總之,這間密室,擺設極為簡單,但卻相當緻。
太師椅上,端坐著一個濃眉鳳目,身材高大的青袍人。
這人約有五十出頭,臉白中透青,額下一部黑髯,甚是光澤。目光熠熠,不笑的時候,緊閉著嘴,看去有幾分嚴肅。
此時當然在笑,而且人也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
方依依走到青袍人面前,身形一側,朝卓玉祥道:“卓相公,這就是我乾爹。”接著又朝青袍人道:“這位是卓相公,這位姐姐是…”慕容貞接著欠欠身道:“我叫幕容貞。”青袍人含笑道:“幸會!幸會!卓老弟,慕容姑娘請坐。”說到這裡,回頭朝方依依道:“你到外面去照顧著。”方依依答應一聲,從左首簾幕間閃了出去。
卓玉祥在一張高椅上坐下,然後拱拱手道:“前輩寵召,必有見教,只是在下還未請教前輩名號,如何稱呼?”青袍人淡淡一笑道:“不敢,老夫上官相。”卓玉祥初出江湖不久,幕容貞也從未出過門,自然沒聽說過上官相其人,更不知他是何來歷?
但只要在江湖上人,除了九大門派“四方煞神”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一方霸主。
“四方煞神”中,更數百丈峰紫氣山莊莊主東煞上官相首屈一指!
卓玉祥是華山派掌門人商桐君的得意傳人,在他下山之時,照說不會不告訴他江湖上黑白兩道的著名人物,而且這都是行走江湖應有的常識。但華山掌門甫桐君為人孤傲,除了幾個正派人物,像“四方煞神”等人,本不在他眼中。
認為門下弟子,如果告訴了他們江湖上還有許多派人物,無形之中,豈不就使他們心由上先產生了畏縮之心,甚至會有寸步難行之!
這就是卓玉祥聽了上官相的名號,都一無所知。
只是拱手道:“原來是上官前輩,在下失敬。”上官相看的暗暗覺得奇怪,這一對少年人,聽了自己名號,居然面不改,毫無驚異之容!但以他的江湖經驗,自然一下就看出來了,眼前兩人,只是初出茅蘆,敢情連自己的名號都未聽人說過。他淡然一笑,一手拂著黑髯,徐徐說道:“老夫聽說卓老弟是華山商大俠的得意傳人。”卓玉祥欠身道:“前輩好說,在下只是華山門下末徒。”上官相大笑道:“商大俠領袖群倫,在武林中清譽極高,據說他擇徒甚嚴,連他好友黃山萬始信的令郎萬選青想拜在他門下。哪知商大俠仔細看了萬選青一回,率直的道:‘令郎骨相清奇,但缺少堅忍耐苦的毅力,可以成為一代奇才,但不適宜練華山派武功。’萬始信聽的自然極為怒惱,兩人二三十年的情,就這樣破裂,即此一點,卓老弟能得商大俠收列名牆,自然是青年雋才,非同尋常了。”卓玉祥臉不一紅,道:“前輩過獎,在下愧不敢當。”上官相又道:“卓老弟那是君子劍卓大俠的哲嗣了?”卓玉祥心頭微微一凜,抬目道:“前輩說的正是先父,前輩和先父那是舊識了?”上官相忽然面有喜,動的道:“果然是卓老弟,那就好了。”他口氣微頓,接著嘆了一聲,道:“令尊一生為人正直,而且宅心仁厚,縱然遇上了十惡不赦之人,也不肯誅殺,才博得君子劍的雅號,老夫昔身受令尊大恩,愧無以報,十二年前,驚聞噩耗,卓大俠被人暗算遇害,等老夫專程趕去南陽,府上已無一人…”卓玉祥慌忙站起,朝上作了個長揖道:“前輩果是先父知,請恕晚輩不知不罪。”上官相道:“卓老弟不可多禮,老夫只是身受令尊大恩,二十年來,一直耿耿在心,令尊當代大俠,施惠不望報,只怕早就忘了。”說到這裡,望著卓玉祥,又道:“直到幾天前,老夫才得到消息,卓大俠的令郎,在華山習藝,已經藝滿下山,來了浙境…”卓玉祥聽的大奇,自己奉師父之命,前來西天目,並無人知道,這消息外人如何會知道的?心念轉動,忍不住問道:“前輩聽誰說的?”上官相道:“老弟且莫多問,等老夫說完了,你就會明白。”接著說道:“據老夫所知,正有幾個極厲害的人物,追蹤卓老弟而來…”卓玉祥忍不住又道:“只不知道追蹤晚輩的是些什麼人?”上官相道:“這個老夫還不太清楚!”他似是有某些顧慮,不願說出什麼人來,但接著又道:“老夫得到這消息之後,心頭大急,因此由老夫和兩個義女,分頭找尋卓老弟的下落,總算依依碰巧遇上卓老弟,已經把老弟引來敝莊,但老弟行蹤,同時也被另外幾撥人偵悉,忽然中途失蹤,他們極可能會懷疑到敝莊頭上,那時老夫還沒回來,小女自思不是對方對手,因此不得不把老弟送到鐵屋中去。”卓玉祥心中暗道:“原來如此。”上官相轉臉朝慕容貞道:“當時老夫大義女從外面回來,不知姑娘是和卓老弟一道的,只當是對方跟蹤卓老弟的人,此事純出誤會,冒犯之處,還望姑娘幸勿介意!”慕容貞道:“既是誤會,前輩說過了就算了。”上官相又轉臉朝卓玉祥續道:“老夫身受令尊大恩,自從令尊遇害之後,這十二年來,一直耿耿於懷,無時或釋,只是江湖傳說令尊是遭人暗算致死,至於死因如何,卻無一人知道,老夫多方打聽,也得不到結論,因此才要依依把老弟請來…”剛說到這裡,突見方依依急匆匆的掀簾而入,說道:“乾爹,卜元慶要見你老人家。”上官相神微變,瞪了方依依一眼,說道:“又是你惹的禍。”方依依道:“是他三個下五門的徒弟,先惹我的呀!這怨得了誰?”上官相道:“卓老弟也和他照了面?”方依依點點頭。
上官相微微搖頭,說道:“你別出去了。”卓玉祥倏地站起,說道:“前輩,這北煞卜元慶,可能就是晚輩的仇人。”上官相呵呵一笑道:“令尊卓大俠遇害之,你老弟年齡還小,你不知令尊所學,武林中已沒有幾人是他對手,就是十個卜元慶,也傷不了令尊一毫髮。”卓玉祥道:“但…”他“但”字出口,上官相的人已從椅中站了起來,回頭道:“卓老弟、慕容姑娘二位且請稍待,老夫出去敷衍他幾句,回頭再作詳談。”說完,就掀簾走了出去。
方依依臉含嬌笑,看了卓玉祥一眼,問道:“我義父都告訴你了?”卓玉祥點點頭,方依依笑道:“現在你不會再怪我了吧?”幕容貞看她和卓玉祥說話之時,眉目傳情,心頭老大不是昧兒。
方依依接著瞟了慕容貞一眼,嬌笑道:“我大姐也要我代嚮慕容姐姐致歉呢!”人家這麼說了,幕容貞也只好淡淡一笑道:“這是誤會,令姐也不用放在心上了!”方依依道:“我大姐叫畢倩倩,人可不壞,只是心直口快,容易得罪人。”她忽然側耳細聽,低低的道:“卜元慶已經進來了,卓相公,你要不要聽他和乾爹說些什麼?”說著,走到上官相方才坐的太師椅後面,掀開壁間紫絨簾幕,伸手在壁上一按,打開了碗口大一個小窗,朝卓玉祥招招手道:“卓相公,你快來,這是乾爹的書房,外面正好是一排書櫥,從裡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的人,看不到咱們這裡的。”卓玉祥依言走近,湊著小窗朝外望去。外面果然是一間寬敞的書房,小窗口,正是一排書櫥,放著一疊疊古書,但放的十分技巧,空間曲折,恰好可以看到整間書房。
這時但聽上官相清朗的大笑:“卜兄已有多年不曾光臨寒舍,還是書房裡坐比較清靜。”接著卜元慶陰沉一笑道:“上官兄真是坐享清福,兄弟實在羨慕的很。”隨著一陣橐橐履聲,已到門口。
上官相一抬手道:“卜兄請。”卜元慶大笑道:“咱們自己兄弟,上官兄不用客氣。”但見門簾啟處,上官相陪著卜元慶走進書房,分賓主落坐。
一名使女端上香茗,立即退了出去。
上官相道:“卜兄夤夜本駕,必有見教。”卜元慶咧嘴陰沉一笑道:“上官兄雄霸浙西,江湖上有什麼消息,大概也瞞不過上官兄的耳目。”上官相臉驚異,注目問道:“卜兄說的是什麼消息?”卜元慶看了他一眼道:“上官兄真的不知道?”上官相道:“卜兄沒有說出來,兄弟怎會知道?”
“卜元慶道:“是有關昔年君子劍卓立方卓大俠之事。”卓玉祥聽的心頭猛然一動,暗道:“他果然和父親之死有關!”上官相故作微怔,問道:“卓大俠已經故世十餘年,還有什麼消息?。
卜元慶道:“卓立方過世之後,據說他兒子也隨著失蹤,當時江湖上就有不少人找尋他的下落,但卻始終沒有人知道此子去處?”上官相奇道:“據兄弟所知,卓大俠號稱君子劍,不可能有人與他有仇,但江湖謠傳,卓大俠是遇害而死,莫非有什麼仇人,想斬草除?”卜元慶道:“也不盡然,卓立方遇害,可能另有原因,那就非咱們局外人所知。”卓玉祥聽的又暗暗奇怪:“他自稱局外人,那又和害死父親無關了。”上官相道:“卜兄聽到的究是什麼消息呢?”卜元慶道:“據說卓大俠的令郎,當年是由華山掌門商桐君帶回華山,收歸門牆,這些年都在華山學藝,直到最近,才離開華山!”上官相道:“這消息又是聽誰說的?”卜元慶道:“這倒不假,那天卓大俠令郎下山之時,有兩個同門師兄弟一路送他下山,有人聽到其中一人曾說‘卓師弟此去,但願早找到仇人,替伯父報雪血仇,重振南陽卓家聲威,使人知道天道好還,君子劍後繼有人’。”卓玉祥暗道:“這話正是大師兄說的。”上官相道:“卓大俠令郎藝成下山,這也是極為平常之事。”卜元慶詭笑道:“但這一消息,傳出江湖,就又立時引起不少人注意,都在四處找他。”上官相道:“莫非卜兄也正在找他麼?”卜元慶陰惻惻笑道:“找他的倒並不是兄弟。”上官相道:“那是些什麼人?”卜元慶道:“別的兄弟不知道,但龍頭也在找他。”
“龍頭?”上官相臉微稍有些異樣。
“龍頭?”卓玉祥也暗暗納罕,不知卜元慶口中的“龍頭”是誰?
“不錯!”卜元慶陰聲道:“兄弟還帶來了‘竹令符’,在浙境以內,要上官兄盡力協助,找尋此子下落。”說到這裡,緩緩從懷中取出一片竹牌,朝上官相展視了一下。